王通译想想这建议不错,也就捻了几颗出来,给了陈掮客。
听陈掮客称林慧为“林先生”,王通译又寒暄道:“原来是林先生,呵呵。刚才那个齐某人实实是不知所谓,在下已经不用他了。幸好在此处遇上,不然几乎失之交臂。”
王通译说得客气,林慧也有结交之心,本来跟冯队等人便约好在四海驿馆附近碰头,大家顺路也就一路而去。
“那个艾皋酒铺的酒不合用么?怎的王先生还特意到这边儿来?似乎还要远些。”林慧跟陈掮客约好后日过来取货的时候再碰面,顺手给了他两角银子做赏钱,如今只剩下王通译一道了。
“唉,那边儿的酒也买了两坛,结果麦先生说不够烈。只好再买了。”王通译第二次提到了一位麦先生。
“麦先生倒是好酒量。”林慧随口感叹了一句。
“哦,麦先生不喝酒。这酒是用来——”王通译似乎不知道如何描述,比划了一个倒的手势:“洗伤口的。”
把酒往伤口上倒,那得有多疼啊。
林慧扯了扯嘴角:“若是洗伤口用,这些拿来喝的酒自然是不够的。要另行蒸过才行。”
王通译脚步顿了顿。
通译的薪金自然是高的,但若是能将麦先生服侍的高兴了,赏银更加高。这位林先生说不定懂得蒸酒?
蒸酒当然不是弄个炉子拿个蒸屉就行的事儿,若是如此简单,难道酿酒的都是傻的?不知道蒸出不同烈度的酒给不同的客户?
王通译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一番,林慧倒是一口就答应下来,正好自己也可以顺便弄些酒精用。反正为了提纯英雄果和麻*黄。宅子里瓶瓶罐罐还是挺齐全的。
最重要的是。林慧已经问明白了,王通译正是之前那队人员的通译,搞好关系借此机会可以多打听些消息。
冯队和两名护卫已经在四海驿馆门口等着了。王通译见了这几人。对林慧的印象愈发好了,当下便邀请林慧等人进去取酒。
四海驿馆相当的大,除了常规食宿之类的地方,还另设有代办文书、兑换金银、及雇佣通译随行人员的服务。
刚走进去不多远。便听到左手边一间院子里传来凄厉的喊叫声,显然是极其痛楚。
林慧和冯队等人自然转头去看。王通译却是面色如常。似乎这是家常便饭一般,居然还能保持笑容:“这大抵是麦先生又出手了。”
出手……不用这么狠吧。叫声一声接一声,听在耳中极其难受。
王通译带着大家正是往那院子而去。只见院中有许多人,围成一圈。一时看不清里头的情形。
留神看去,围观的人多是使团成员,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张望。不过并没人说话,颇有肃穆之感。
中间的叫声渐渐低下去。围观的人忽然分开两边,只见两个人抬了一副担架,将一人抬了出来,匆匆出了院门,往另一个院子去了。
难道被打晕了?林慧瞄了两眼担架上的人,面如金纸情形欠佳,不过并没有鼻青脸肿的模样。
顺着分开之处望进去,只见一人穿着一身白,正站在中间,手上还拿着一把滴血的尖刀。
凶器!冯队最是紧张,第一时间将林慧拉到了身后。若是这人趁势行凶,被误伤可就冤死了。
人群转眼又合拢,接着便鼓噪起来。冯队不明所以,林慧却听得分明,这些人说的可不正是英语,正叫嚷着“下一个!下一个!”
王通译笑眯眯拍了拍前头围观者的肩头,示意让让路,带着林慧等人进了内圈。
在内圈看得更加分明,原来白衣人身前还围着一条宽且长厚厚的皮围裙,那围裙沾染了许多血迹,有新有旧,看上去跟卖猪肉的围裙差不多,此时围在白衣人身上,林慧只觉得别扭。
偏偏院子中央还摆着一张长条案,愈发让人想起剁猪肉的案板来。
所谓的“下一个”,却是另一名使团成员。这个年轻小伙子脸色煞白——多半儿是吓的,被另外两个人连扶带架地弄上了长条案板之上,接着三下两下就被绑住了双腿。
林慧看明白了——这小伙子腿受了伤。
右腿小腿肚侧边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似乎被某种尖利的东西划伤的。伤口肿胀得厉害,边缘发黑,显然已经恶化了。
那白衣人毫不含糊,先拎起摆在案板下的一只大壶,将壶中液体向伤口浇去。
登时酒气弥漫开来,看来壶中装的是烈酒。
那小伙子此时还能勉强忍住,只是浑身颤抖,牙关咬得咯咯直响。旁边两个人一边抱住他一边安慰:“麦先生很厉害的,很快就好了!”
那被称作麦先生的白衣人果然很快,将手上的刀甩了甩,刀上残余的血迹,顺着刀尖划出高低不等的弧线落在了地上,刀锋则直奔伤口而去。
刀光飞舞,嗖嗖几下,便见到鲜红的血顺着案板往下直淌。伤口上坏死之处已切去,重新用白布缠起。
小伙子的惨叫还没有停止,医治已经完毕,前后大概不过一分钟。
这、这、这……林慧只看得手脚冰凉。
这能算医治么?!太残忍了吧!太粗糙了吧!
没有麻醉,没有止痛。没有缝合。
刀子没有消毒,别说消毒了,连清洗都没有,甩甩血迹就算完了?!这与潇洒无关,简直是……简直是……简直是找不到说辞来说!
林慧愤怒地瞪着那个所谓的麦先生。(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谁听不懂谁
王通译没留意身旁林慧的异样,一边看着场中的麦先生解下围裙收拾刀子,一边跟林慧解说此事。
原来这样的使团并不是首次前来,隔个三五个月,总有来自远方的队伍,人数有多有少,通常会有一名类似爵士或是上校的人员作为正使带队,还有教士和医者随行。
这些人与其说是过来两国交好——其实根本弄不清对方所谓的国属是什么概念,不如说是过来换货的。漂洋过海来自外番的货物,自然是物以稀为贵,能换到许多本地常见的各色织物和茶叶瓷器等等。凡是经商的人都知道,路途远固然辛苦,但其中常有几倍的利,很值得一行。
而且只要皇上有时间有心情,还是很愿意见见这些人,体会一下四夷来朝的爽感。奉上象征性的礼物,就能得到不菲的赏赐。
只是远途而来,船上为了尽可能多装货物和必不可少的淡水,食物难免捉襟见肘,故此这些人一路上都兼职做渔民,捕鱼作为补充。
“喏,”王通译随手指了指刚才被扶下去的伤员方向:“这些人多半儿都是捉鱼的时候被鱼弄伤的。”
鱼离了水,并没有乖乖就死的觉悟,总要垂死挣扎一番。特别是巨型的海鱼,身坚体硬,略有不慎,就会被划伤。
“听说有一种箭嘴鱼,那嘴巴又尖又长,若是被刺伤一下,受伤是小的,丢命都有可能。”王通译卖弄着学问,笑道:“所以必须要有医者跟着,据说还都是金创科。专治这样的外伤。这位麦先生是第二次过来了,他的医术极高明的。你看,那动作多快!如此伤者便能少受些痛楚。”
快。
医术高明不高明,就看够不够快。
这标准,呵呵。
王通译说着转身冲林慧拱拱手,极诚恳地说道:“蒸酒之事还要仰赖先生。听说这酒愈烈,伤势就好得愈快。助人之事也是一番功德。”
林慧渐渐平静了一些。麦先生固然很粗很暴力。但并不是个人的原因要折磨伤者,而是理念和技术的缘故。
说话间,那位麦先生已从腰间拿出一个长形皮套。将刀子收进去与其他刀具放在一起,又从旁边取了一件外套穿了,冲王通译走了过来。
丝毫没理会王通译身旁的几位,麦先生直接冲王通译吼道:“不不不!不行!刚才那个黑家伙挑来的两坛酒。还是不行,必须再烈一些!难道这里没有威士忌吗?”
威士忌固然有。可贵得吓人好吗,人家大老远贩了来,可不是为了便宜卖的。像你这样哗哗地倒,得多少银子啊。王通译在心中腹诽。脸上陪笑道:“麦先生,我找到了人,懂得将酒弄得更浓。过两天就会有更好的酒了!就是我旁边这位林先生。”
说着,转向林慧介绍道:“这位是麦桥墩先生。只要想成是长在桥墩上的麦子。就能记住。”后头这句明明是调侃,当面欺负麦先生听不懂,却是说得一本正经。
王通译和麦先生交流说的是英文,林慧早已听明白了,所谓麦桥墩,应该是麦克乔顿才对吧。
“乔顿先生,您好。”林慧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而且用的是很正统的称呼。这句可是英文,林慧打算跟这位麦先生好好交流一下,要是还需要王通译在中间,未免太麻烦了。
王通译僵了一僵。除了在港口混生活的商人和专职的通译,懂番语的人实实在在是凤毛麟角。怎么自己随便遇上一位,居然张口就来。
麦先生露出惊讶之色,不过小小一句您好,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一带不少人都会。
“林先生你好!刚才王通译说,你懂得蒸酒?真的吗?我的要求很高的!不过如果当真做得到,银子也少不了你的!”麦先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一口气说了好些,似乎在考量面前这年轻人是不是真的听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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