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飞抬头看向马背上的人，冷笑道：“难道不应该吗？二皇子出生到今时今日，连个像样的名字都还未取，这三皇子一出生就被赐了名，皇上厚此薄彼的程度浅显易见！”
凤瑾嗣俯身下来，饶有趣味地道：“你怎么不说顾家做的事，太让皇上寒心了？”
“顾家做的事？”顾云飞眉头高挑，脸不红气不喘地道：“我顾氏一族向来行事光明，作风磊落，所以凤都尉这话可欠考量了！”
凤瑾嗣直起腰，一时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人：“好一句行事光明，作风磊落，我都不知顾大人脸皮是这么是厚比城墙！我只是奉劝顾大人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姐为何一个孕妇还要随皇上出军，想必顾大人十分清楚。只是我闹不明白，我二姐在宫中一直忍让，我凤家在朝中也不结党营私，为何你顾氏一族还要处处针对？”
顾云飞也不妨恢复他的话，“以退为进，以不争为争！如今三皇子与长公主的降生，就是你凤氏一族一直韬光养晦的目的！如今皇上不肯立濂儿为皇太子，自是看重凤昭仪腹中的孩子，难道本官说的可有错？”
凤瑾嗣自是笑了笑，道：“三皇子与长公主能深得帝心，自是皇上见两位殿下多遭磨难才得以来到人世，才会怜爱有加。而皇上不立皇太子的原因，只能说顾大人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
顾云飞眼神如利刃地看向凤瑾嗣，“你骂我是小人？”
高大的马背上，凤瑾嗣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冷笑，并耸了耸肩道：“顾大人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皇上的新政初建，一时国困民乏，何况大魏王朝向来立贤不立嫡，大皇子也还处年幼，性子未定，为了天下着想，立太子乃是操之过急。我不否认三皇子没有成为太子的可能，但皇后已生育两子，难道还惧怕一个三皇子的存在？”
顾云飞冰寒着脸抿唇不语，而凤瑾嗣也不想再跟此人攀谈下，便跨动脚下的马开始去巡营。
这说凤瑾嗣骂他是小人，都觉得是轻的了。
安志杰的死，顾家从头到尾耍了什么花招，别以为凤瑾嗣不清楚，若不是皇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庇护顾家，看重顾家跟南阳王室的关系，否则宫中的顾来仪还能安稳的坐在皇后的宝座上？
凤瑾嗣也是看在顾云飞在顾家中，还算有远见的一个人，宋志轩登基那一年，给顾氏一族封了三个侯爵，其中一个便是顾云飞，只是顾云飞推辞不受，不愿顾家盛极而衰。
宋玄的降生，传回到了盛京宫中，顾来仪整个人冰冷而麻木，心情说不出的是恨还是哀凉。
凤氏被皇上亲自携带出征，在途中诞下一儿一女，如今二皇子名字未取，三皇子直接就取了玄字为名，而帝女则被宋志轩亲自封为长公主，封号平乐。
花嬷嬷进来通报，“皇后娘娘，昭阳殿的人来禀安淑仪这是要生了。”
顾来仪回过神来，小声哄着怀中的二皇子，淡淡地道：“那就传本宫的懿旨，让昭阳殿的人不可怠慢，这可是安淑仪的第一个孩子，大伙儿都得紧着万分，母子平安，本宫自会重重有赏。”
花嬷嬷心领神会，“是，老奴这就去。”
“等等，”顾来仪抬起头来，唤住准备退出的嬷嬷，“太后那边肯定派人守着，可别露出了什么破绽，让安宁宫那边抓着了！”
“老奴明白，娘娘请放心，安淑仪的孩子一定会平安诞下的！”花嬷嬷郑重地道。
☆、163.第163章 死于非命
黑水县作为魏军的后防，凤未央与两个孩子留在黑水县，宋志轩则领着兵马前进，务必把退守关东的铜马乱贼镇压下去。
京中传来安淑仪诞下一个死胎，胎儿的死状异常可怖，安淑仪受不了，整个人开始疯疯癫癫起来。
春雪在消融，屋子里的气温低到了极点。
小安子从外头搬来木头，往炉子添着，“娘娘，安淑仪这个孩子死得太诡异了，听闻孩子浑身发绿，长有两张脸，是不详的征兆！”
“这事宫里头传着就好，怎么还传到这边来了？”凤未央拍着孩子入睡，蹙眉问着小安子。
宫廷辛秘，一般止于宫内，很少传扬到坊间。
顾来仪这个皇后，也当得够可以的，还什么不祥的征兆，难道不知皇上正领兵在出战吗？
“娘娘，安淑仪好好的怎么会诞下一个死胎？”蕊心也进了来，如今不少人已经把这事传得妖异化，紫兰殿的人自是知道此事不简单。
凤未央轻柔地拍着孩子，若有所思地道：“听说也是个男孩，按照排序，该是四皇子。”
四皇子出生后，安淑仪连见都见不到一面，就被太后身边的嬷嬷直接抱走，不知在何处掩埋掉。
“放心吧，皇后照顾两位皇子也是力不从心，太后自会严谨处理这件事！你们也就不要再拿这件事说道了，什么祥与不祥的话，可都是动摇军心的大事！”凤未央这是要禁底下奴才的口，省得以讹传讹彻底妖魔化。
如今宋志轩正在前方作战，四皇子一出生就是死婴，还是个双面怪胎，行军打仗最看重征兆，这个孩子无疑会在魏军中产生不好的效应，导致士气紊乱。
钱忠明于外头求见，除了给凤昭仪请平安外，还有一事要相问。
“这里条件虽艰苦，但昭仪身子恢复得极好，两位殿下也十分健康，可喜可贺之事。”钱忠明收回搭脉的手，起身作揖回复。
凤未央知道他有话要说，便支开蕊心：“蕊心，去看一看我的药。”
“钱太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凤未央拉了拉腿膝上的毛毡，问着前面的钱忠明。
钱忠明笑了笑，道：“昭仪聪慧，一眼就看清微臣有事要问。不知昭仪对宫中安淑仪的孩子之死，有何看法？”
凤未央失笑地道：“我如今远离盛京，能有何看法？”
她知道钱忠明的意思，他身为太医院之首，安朝玲腹中的胎儿如何，他自知清楚，而有一段时日，他还为安朝玲亲自调理过身子。
凤未央不由得反问于他，“我倒是要问问钱太医，你又有什么看法？”
钱忠明开口回答：“这种事，宫中自是没敢派人过来通报，可太医院里的人已经把那孩子死的特征托人转述于我。
死胎生两面，乃是腹部有一块巨大的阴影，乍看下是一张可怖人脸，而且尸身呈现绿色。
一般来说，孕妇若长期吃了不得当的东西，新生儿出生后，肌肤都出一块绿色的斑块，那是食物中毒素沉淀下来的原因。
昭仪也是懂医的人，好好是胎儿为何生出来就成了死胎，还是如此恐怖的模样！无疑，孩子在母腹的时候就中毒了，就类似昭仪药里头的杜芫花一样，安淑仪该是从饮食上遭人下了毒。”
凤未央看着前面长篇大论的人，问：“钱太医这是怀疑我对安淑仪下的毒手？”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在同昭仪商议，这事要不要如实禀报皇上。”钱忠明是忠于宋志轩的人，安淑仪孩子的死，他觉得存在疑点。
凤未央叹气地道，“这只是你的猜测，如今我们远离京师，也不知宫中是个什么情况，何以断定那个孩子就是死于非命？”
一个皇子的死，可谓非同小可，不论查出谁，都是牵扯甚广的一件事。
宋志轩如今还在平定四分五裂的天下，此事也只会搁浅下来，暂时不会深究谁的罪责。
“臣明白了，这事还得皇上班师回朝再议为好。”钱忠明朝前拱手，可想了想还是问：“只是微臣想问一问，如若四皇子真的是死于非命，昭仪认为谁才是幕后黑手？”
凤未央冷哼地道：“你何不如问，是谁指使容嬷嬷在我的药中下杜芫花？”
她这话已经很明显了，无疑是指向长乐宫的那位女子，除了她能还有谁干得出这种事来！
钱忠明嘴角似笑非笑地道：“可据微臣所知，昭仪根本没有喝下过含有杜芫花的药。而且，这杜芫花唯有长乐宫才栽种有！”
“钱太医这是暗指我在栽赃陷害皇后喽？”凤未央只觉得好笑，也不妨直白地道，“至于容嬷嬷是不是皇后的人，皇上又为何不深究此事，你与我该是心知肚明。而我只是不喜欢吃里扒外的宫人，继续留在紫兰殿罢了！”
容嬷嬷的确没有接到指令，要在凤未央药里下杜芫花，只是容嬷嬷与长乐宫的人传递消息很特别，紫兰殿西面的墙根下有一个小洞，每当有三声布谷鸟的叫声，容嬷嬷必定从那个小洞里传递出去消息，也从那小洞获取指令。
若不是凤瑾嗣那件事迫在眉睫，凤未央也不会命小安子冒险假扮长乐宫的人，把一包杜芫花传递进去，让容嬷嬷在凤未央的药里参入几朵花瓣，而这花瓣遇沸水即化，根本查不出什么。
白芍那几日替凤未央煎药时，故意让容嬷嬷靠近，让她有机会下手。
当日趁宋志轩在紫兰殿，小安子就扭了容嬷嬷过来，好让宋志轩一怒下发落慎刑司，就算什么话也该问出来了。
钱忠明自是知道凤未央没这么蠢，会犯下这么明显的事，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个容嬷嬷肯定是有问题的一个人。
而且，皇上不再深究下药一事，也是关于皇后的缘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