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毒的解药每五天吃一次,你乖乖跟在我身边,你懂吧?”
柳儿呛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委屈地点着头,挽茵最喜欢像她这样的人,甭管心里有几个心眼,只要怕死就行。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柳儿要到挽茵身边,她已经混成金夫人的贴身侍女,总要想个办法把她弄出来。
坐在椅子上的金少爷晃了晃两只小脚,小鞋上的金元宝闪得挽茵眼睛酸疼:“好办,娘最疼本少爷,本少爷要个丫鬟,娘能不给?”
第二天挽茵就发现自己是个大傻子,她怎么能相信一个熊孩子!金少爷确实去找金夫人要柳儿了,张口便说:“娘亲,本少爷想要你的侍女柳儿。”
“要她做什么?你房里丫头够多的,一应大小事务都有人伺候,你还要她有什么用?”
金少爷眼珠转了转,他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金夫人早就只派好丫鬟伺候,好像真没什么用得上柳儿的地方,但金少爷毕竟是金少爷,不知从哪里想起的词汇,张嘴就说:“侍寝。”
金夫人当场就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两眼清泉涓涌,搂着金小少爷又哭又笑:“我的儿,我的心尖肉,你长大了,长大了!”作为一个母亲,金夫人听到那两个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感慨儿子长大了也想要那档子事儿了,一方面哀伤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小肉球竟想做那档子事儿了,一方面愤怒柳儿长得比狗还丑竟然敢跟她儿子做那档子事儿。一个柳儿金夫人倒不心疼,可她儿子才跟米缸一边高就做那档子事儿,会不会对身体不好?她和金老爷也是青梅竹马年少生情,可他俩……的时候金老爷好歹都比米缸高一个头了。
总之,金少爷主动提起那档子事儿让金夫人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她既生的是儿子,就想到早晚会有这一天,男人总是好色的,想当初金老爷毛还没长齐全呢就对她……,话又说回来,她哪能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她儿子还没到十岁啊!就管她要女人宠幸!
金小少爷当然不知道自己快把亲娘逼到崩溃,他对“侍寝”这个词没有太深刻的理解,只记得自己偷偷翻看挽茵随身携带的书时,书里面祝文安想得到一个青楼女子就喊那个女子来侍寝,那本书的名字叫《祝文安与北淮十大名妓》。
到底是自己肚里掉出来的肉,金小少爷的要求,金夫人从来不忍心拒绝,黑着脸还是把柳儿赏了金小少爷,可怜的柳儿还不知道金小少爷给她造了多大的谣言,只觉得金夫人对她态度越来越不爽快,整日提心吊胆是不是下毒的事已经被金夫人知道了?不会的,以金夫人的脾气,如果知道被人下毒非把那人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不可。
“你到了少爷身边小心伺候着,要是有一点不尽心,被我知道了,当心……”金夫人生得素雅柔美,说话也从来都是平缓贵气的语调,做起事来的狠辣却让全庄下人都胆战心惊。
其实柳儿一早儿就知道金夫人是怎样的人,她知道金老爷对金夫人有多深的感情,也知道藏金山庄的银子养了多少深藏绝技的门客,就算没有挽茵在,就算这次她能得手,以藏金山庄的势力她也别想能安然出去,打从她决定替夫人来这里办事,她就没想过把这条命留到以后。
也许挽茵最吃亏的地方就是她一直隐居在青帮,不谙江湖中事,虽早年讨饭的生活让她养成了敛财的习惯,却没享受过家财万贯的权势,她只知道藏金山庄里有金山银山,却不知道钱除了能吃饱肚子,还能掀起大风大浪。
另一边,和挽茵分开的哑哑落在穷奇和靥鬼手里,哑哑跟着挽茵,看惯了挽茵和祝文安这对俊男美女,视线里突然换成这两个人,尤其是对着靥鬼充满故事的刀疤脸,吃饭都不香了。
挽茵曾说,青帮里都是怪人,没一个像干这行的,星辰像坐着数钱的地主,穷奇像给地主当牛做马干活的佃农,牡丹像勾引地主死命要生儿子的小老婆,仅剩的一个业界良心就是靥鬼,那被砍了十来刀的毁容脸,那被切了喉咙的沙哑嗓音和那副冰冷没有温度的铁心肠,不当杀手绝对屈才了。
“挽神医也真是的,怎么带这么个小孩子,不会是她和祝文安生的吧。”穷奇比菜市场大妈还八卦。
“你傻,挽茵自己还小,怎么生。”
像靥鬼这种头脑清醒的人,一路上和穷奇同行着实是折磨,穷奇的发育热情全放在肌肉上了,挽茵曾认真地想切开穷奇的脑袋看看他的脑仁到底有多小。
哑哑没给挽茵丢脸,丑如靥鬼,凶如穷奇,都没吓到他,当他得知这两人都认得挽茵,便安心地跟着,自从那日家中惨遭横祸,看见了庄内血水横流的场面,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恐惧。
“谁傻!你这人说话真难听,老子不跟你计较,没有我家牡丹一半温柔。”
“你家牡丹也没少说你傻。”
“这孩子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老鬼,你说他是吓傻了还是哑巴?”
哑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摆摆手,表示自己是后者。
“怪了,挽神医带个哑巴在身边干嘛,小孩,你家人呢?”
哑哑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灭门。
靥鬼握刀的手猛然收紧,冷心冷意如她,唯一还能被触及到心灵的两个字便是这个,一夜之间,全族亲人都成为倒下冤鬼的感觉,虽然侥幸一死却留下满是伤痕的身体,这场噩梦历经十余年,还是能让她每每从梦中吓醒。靥鬼的身世,穷奇也曾耳闻,他将手搭在靥鬼随手发颤的刀鞘上,靥鬼一愣,心绪在穷奇的注视下慢慢平静。
“我没事,多谢。”靥鬼沙哑的嗓子小声说。
☆、第69章 目的地金刀门
星辰死后,青帮就是各奔东西的下场,曾经藏匿于山林之中的大宅院,在挽茵的一炬大火下化为灰烬,只留下被熏黑了的断壁残骸,仿佛在替那些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人保留最后的记忆。
绣鞋踩碎散落地上的焦炭,灰烬之中驻足的雍容佳人是牡丹,头顶鲜红的牡丹花是青帮残骸中唯一的颜色,青榜散了,他留在春菊楼的理由越来越小,今天来看那倒霉的贵公子最后一眼,此后就是永别。
那个人躺在废墟尽头一棵杨柳树下,小小的一堆,只用了一捧黄土和一块无字的石碑,也对,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星辰终究不是他真名,到了地下怕是牛头马面不认账。
一双纤细脚穿着雪白的布鞋款款朝牡丹走来,那是个婀娜美貌的女子,全身素白的衣服彷如仙子,素雪和牡丹师出同门,性子却全然不同。
“师姐,我答应替他刺杀祝文安。”
牡丹回头,哦了一句,又说:“他向威武镖局总镖头的女儿提亲了。”
素雪的眸子平淡如水,声音轻轻的没有波澜:“我知道,他跟我说过。”
牡丹还有什么话可说,没有了,抬头看着天上云朵慢慢向前游,这个江湖是不是要变天了?又低头看着地上的黄土坟堆,星辰,你到底是谁?
躲在藏金山庄里的挽茵越想越不放心,她相信柳儿说的话,那位患蝶夫人绝对不是普通女人,从她女儿的德性看,她也不是个好人,但祝文安不知道啊,听说这次成立武林盟,是由患蝶夫人替自己丈夫卫坊主过来,肯定不是看热闹而已,谁知道她心里打什么鬼主意,说不定会对祝文安下手?
光是在藏金山庄里想可怕的事情足以让挽茵像个神经病。
“多给它喂新鲜的牧草有助于产奶。”
“……殷姑娘,这是头公牛。”
“……误会误会。”
类似的低级错误层出不穷,藏金山庄的下人当着挽茵的面不敢说什么,私底下讨论热烈。
“殷姑娘怎么了?最近都魂不守舍的。”
“我听说咱们少爷收了柳儿做房里人,殷姑娘是不是也打主意呢?”
“呦,没想到殷姑娘心也挺大的。”
挽茵的心到底有多大,一群下人怎么能理解。挽茵想了几天,心怎么也安定不下来,不行,要是患蝶夫人真对祝文安下手,她下半辈子都不会安心。
挽茵要带着柳儿去当着江湖各大门派的面戳穿患蝶夫人的真面目,金小少爷哭着闹着要一起去,挽茵当然不能应允,金小少爷出门那阵势,十里八村没有不知道的,这不打草惊蛇么。
挽茵给柳儿喂了哑药,连夜就带着柳儿跑了,哑药是个好东西,不仅能让柳儿保持安静,还帮挽茵省下大笔路费,每到人多的城镇,挽茵就让柳儿披着破棉衣,面前放个残缺的破碗,在十字路口坐着。柳儿很想有人能帮她逃出挽茵的魔掌,但她吃了哑药,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丑成这样本来就够惨的,还是个哑巴,太可怜了,路过行人纷纷动了恻隐之心,柳儿每天碗里少说也能有一百个铜板。
“你说你跟着患蝶夫人有什么好的?她给你多少工钱?等事情完了咱俩就合伙怎么样?我领你去淮南,那里有钱人多,我也不亏待你,我们五五分成。”挽茵说着分了一半铜板给柳儿。
柳儿刚要伸手接过铜板,挽茵又把铜板装回自己包里:“差点忘了,这些刚好够扣你的食宿费。”
这是一场绑架,而受害人还要自己赚钱交食宿费,柳儿在患蝶夫人手下也没经历过这样没天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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