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朱媒婆转身就走,裘媒婆瞧着朱媒婆的背影,心中盘算了下,也就往另一边去,还是等明儿再去寻柳氏,和她说说好话,再给娇娘寻一门过得去的婚事是正经。
朱媒婆一路往陈家去,刚从角门进了陈家,一个婆子就拦住她:“朱嫂嫂,你好容易来了,我们新娘问了你好几回。”朱媒婆停下脚步,眼睛一斜,不阴不阳地说:“你们新娘,倒还真是贤惠,这样的主意都想出来了,不过……”
婆子的脸微微一红就道:“这不是我们新娘说了,这些事,还是求您最好,不过这件事到底成没成?”
朱媒婆冷笑:“成个屁,好容易进了那家门,连句话都没说就被赶了出来。我说你们新娘到底怎么想的?这种事,轮得到她一个做妾的人做主吗?到时候惹了老爷一个不高兴,把她退回娘家,那时候,她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婆子的脸更红了,强着说道:“我们新娘那天不也是听老爷说了,这才把这事揽下,您想,毕竟是她亲堂妹,若真成了,她也是有功的,老爷这心里,也就对我们新娘多疼一些。”
朱媒婆伸手点了婆子一下:“呸,就晓得你们新娘为什么总是不得老爷的疼了,这样的主意也亏她想出来,我也不去见你们新娘了,你回去告诉你们新娘,还是老老实实的,想着别的罢,这事不成。”
说着朱媒婆转身就要走,婆子喊了朱媒婆几声,见朱媒婆不肯回头,婆子也只有回去柳素房中,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柳素。柳素听完气的手握成拳敲着桌子:“她真是这么说?”
婆子应是,见柳素神色更难看,安慰柳素道:“新娘,您还是想别的主意吧,这事不成。”
柳素又想一挥手把桌上的东西都给挥下去,但想想桌上的东西剩下不多,把手收回来,咬牙切齿地道:“你都没瞧见那小贱|人这两天的轻狂样,在太太跟前也十分讨好,我再不想别的法子,以后在这家里,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婆子不敢接话,只垂手站在那里。柳素想了好一会儿才恨恨地自言自语地道:“都是人,为何我爹娘就这样狠心,把我推火坑里,她爹娘就这样护着?”说完柳素瞧着婆子:“你明儿就去我家,寻我娘,问问她可有什么法子,让我叔叔一家,都落不到什么好?”
婆子被柳素话里的恶狠狠给吓到,想再劝柳素几句,又见柳素双眉直竖,婆子只有应是。
婆子第二天到吴大伯母家,把话对着吴大伯母说了。话没说完,吴大伯母就拍着心口在那哭起来:“我的素姐儿在里面日子过的不好,我都晓得,可我又有什么法子?”婆子急忙道:“您老也想想法子,好让我们新娘出了心头这口气?”
吴大伯母哭的更厉害了:“还出气,怎么出气?自从上一回,我现在连他们家的门都进步了,出什么气啊?还有,媳妇好容易怀了个孩子,也没存住,娘家接回去了,我还要打点礼物去接回来,这会儿手里也没银子。”
吴大伯母唠唠叨叨诉了这么长时间的苦,婆子怎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银子。但婆子也不敢替柳素许银子,只在那听完吴大伯母诉苦也就告辞回去,把这些话都对柳素又学了一遍。柳素见自己娘不想着别的,只想着银子,心中的恨意更深,又在那拍桌子打板凳地骂了茭娘一通,真恨不得立时做个小人儿,写上茭娘的生辰八字,每天照三餐给小人戳针。
柳素在这边恨着茭娘,裘媒婆过了几天也就又往吴能家去,说的也就是这茭娘的婚事,柳氏等裘媒婆说完才把吴能的意思说出。
☆、第39章
裘媒婆听完柳氏的话,惊的嘴巴张开都合不拢,对柳氏道:“这话,虽说女儿婚事,男子汉做主的多,可你是这家里的人,这件事,哪能任由他们胡作,还是要劝着些。”
柳氏微笑:“我也劝着了呢,只是他们父女两个,声口都一样,我又想着,这在家做女儿当然比在外做媳妇好,也就先顺着他们。”裘媒婆听了这话更加叹息了:“话是这样说,可现在你们两夫妻都还活着,窝伴着也好,等以后呢?”
以后?柳氏的眉微微一皱就微笑:“以后再有以后的缘法吧。”说着柳氏也不唤迎儿,起身进到屋里,拿了包糖出来给裘媒婆:“倒累你跑了这么几趟,这包糖,你带回家吃去。”
裘媒婆一边接糖一边推辞:“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在外面跑跑也是常事。怎好意思拿你的糖。”口中这样说,裘媒婆还是立即接了糖,又和柳氏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告辞出门。
裘媒婆抱着糖,边走边思量柳氏说的话,还边摇起头来。裘媒婆摇头摇的正起劲,就听到苏二嫂叫她:“裘嫂嫂,你这是从吴嫂嫂家来,这回说的又是谁家?”
裘媒婆抬头望去,见苏二嫂站在门口,旁边还站了苏母,笑着上前打招呼:“你们老妯娌两个,这会儿也来坐坐?”
说着裘媒婆把怀里的糖一亮:“就是往吴嫂嫂家,原本呢,吴嫂嫂托我给她家女儿寻亲事,这也是平常的,谁知今儿再去,吴嫂嫂反倒说……”裘媒婆在心中斟酌一下话语,就顿了顿。
苏母已经问出来:“吴嫂嫂家女儿,小时候我们也是常见的,那时候就好一个模样,这会儿长大了些,模样只怕更好。裘嫂嫂,吴嫂嫂说什么了?”
裘媒婆双手一拍:“吴嫂嫂说了,若没有好的,宁愿女儿养在家中不出嫁。我初听呢,还觉得这话有些说大了,但再仔细一想。这话也是成的。”
“吴嫂嫂家毕竟是个独女,茭娘又能干,若胡乱嫁了,别说吴嫂嫂不欢喜,就连我们都觉得心里不舒服。”苏二嫂见苏母神色似乎有些不赞成,急忙在旁帮了一句。苏母已经笑了:“这话说的也是,况且儿女婚事,全靠缘分,谁知道什么时候缘分来了?”
裘媒婆晓得苏母是为苏桐操心,含笑道:“苏小哥瞧着就是个聪明的,等明年转眼成了举人,那想要他为女婿的,能从这排到太湖。”苏二嫂噗嗤一声笑出来:“要真这样,我们也沾下光。”
正说着,苏桐就从远处走来,见她们在那说笑,上前各自行礼相叫。裘媒婆见了苏桐,自然又是一通夸,夸的苏桐脸色微红,苏二嫂又把方才裘媒婆的话说了,裘媒婆拍手大笑。苏母忙打圆场:“这些事,都说不准的,谁晓得他会不会连走几场呢?”
“苏嫂嫂,这话你说我就不服,苏小哥这样聪明伶俐的人,又知书达理的,怎会考不中。”裘媒婆说了这么一句,忍不住叹气:“只是也怪,苏小哥的姻缘,竟和吴家姐姐一样,都在那飘着。”
苏桐本是来接自己母亲的,原本已经在想要打招呼带自己母亲走,等听了裘媒婆这话,苏桐顿时想到茭娘,倒不忙着走了,还想再问一句,救停在那。反是苏二嫂笑着道:“瞧天色也晚了,你们赶紧回去罢,别说这些闲话了。裘嫂嫂,等明儿得空再来我家坐坐。”
既然苏二嫂都这样说了,苏桐也只有陪着自己的娘离开,还是在路上,苏桐旁敲侧击地,才问出实情。听说吴能一家暂时不想为茭娘议亲,苏桐顿时又欢喜起来,那等到自己成了举人,是不是就能托媒向吴能家求亲?
苏母见自己儿子神色陡然变的喜悦,有些奇怪地问:“你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这样欢喜?”苏桐猛然想到自己的娘还在身边,担心自己的娘知道自己心事会对茭娘有些不满,急忙掩饰地道:“娘,我今儿做的文,先生说,很好,要我继续照着这个去做。”
原来如此。苏母点头后就又叮嘱儿子:“先生夸了你,你也千万不要太过自大,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苏桐恭敬应是,眼又不自觉地往吴能家方向望去,不知自己能否娶到茭娘?
吴能到傍晚时候把铺子收了回后面来吃晚饭,柳氏把今儿裘媒婆来说的话都告诉了吴能。吴能哦了一声:“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柳氏轻叹一声:“你放心了,可我有好大的不放心呢。”吴能微笑:“你也该放心,都说夫妻一体,哪有我放心了,你不放心的道理?”柳氏白自己丈夫一眼,刚要再说就听到有人敲门,接着陈婆子已经在院子里面喊起来:“叔叔,大伯来了。”
吴能听到自己哥哥来了,眉头不由一皱,但还是要出去院子里面。吴大伯进了门正要进屋,见吴能从屋里出来,也就停下脚步:“二弟好,都许久没见二弟了,家里还好吧?”吴能神色平淡地请吴大伯在院子里坐了:“家里好不好,别人不晓得,难道哥哥还不晓得?”
吴大伯听出吴能话里的嘲讽,脸又一红但还是坐在石桌边:“二弟,这事说起来也怪不得我,我左思右想,我们兄弟闹成这个样子,都要怪爹娘给我娶的媳妇不贤惠。”陈婆子迟迟不端茶来,吴能也不催促茶,只瞧着吴大伯:“哦,原来那要人来送信的事,是大嫂的主意?”
这一句让吴大伯不晓得怎么回答,嘴巴又张大一些,接着就道:“哎,这事,罢了,二弟,我要和你说,这事全是我中邪了,你也不信。”信他才有鬼,陈婆子总算把茶端来,但不倒茶,吴能也就给吴大伯倒一杯茶:“这么说,照了这话,老爷当初在堂上打的那些板子,都不该你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