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人,我夫君他是不会骗我的。”
绿伊勾起唇角:“是我骗你,还是七爷骗你,姑娘心中最清楚不过了。”
“姑娘心里只有一个七爷,七爷心里可不止有一个姑娘。”她最后把纱布打了一个活结,取下衣服披在肩上。
“姑娘为七爷帮你摆脱奴籍而感恩戴德,却不知七爷从十二岁开始就在收养奴隶浪人为自己所用,你我,都只不过是众多棋子中的一个罢了。我可怜的月蓝王妃,你把七爷对你的好当作世间独一无二的真心,他对你,对我,对所有被他捡来的人都一样。他要的就是你对他的感激,他只对我们好了片刻,我们却愿意为他奉献一辈子,心甘情愿地赴汤蹈火,你说,咱们的七爷是不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我们这些人都是被他用来排除异己的刀而已,我与你原本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七爷的工具,而你,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她的目光同情地望着月蓝,嘴角却嘲笑地上扬:“我们的七爷,他太了解女人,他知道我明知自己被利用也会心甘情愿为他做事,他更知道他的月蓝王妃为了回到他身边,会不惜双手沾满李儇的鲜血。”(未完待续。)
PS: 今夜论题:论嫁给好男人的重要性~~~明晚八点见~~~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君王之爱
“月蓝。”
李晔突然进帐之时,我和绿伊都被吓得一惊,唯独月蓝呆呆坐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李晔眉头顿时蹙了起来,像拎一只兔子把绿伊拎起来:“你对她说了什么?!”
绿伊扒着他强有力的大手,费力地喘息:“奴婢……只是说了事实……”
月蓝腾然站起,她朝思暮想了五年的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可这样熟悉的眉眼,却陌生的像是从未见过。
她以为她很熟悉他,她以为她对他了如指掌,那仅仅是她以为。
“七爷,绿伊说的,都是真的吗?”
李晔松开绿伊,张了张口,可他没有回答,而是走上前紧紧扣住月蓝的肩膀。他常年生活在军旅之中,这双手已比五年前那个少年更有力量,他压得她身形一晃。
“月蓝,你还把我当作是你的夫君吗?”
“五年里月蓝心中的夫君始终都是七爷……”
她为了回到她夫君身边,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刺杀李儇了。我想,这就是李晔比李儇高明的地方。李儇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李晔,他只是给了她一点点温柔,就神不知鬼不觉让她去完成他想要做的事。
她眨着眼睛,那双皎月似的双眸里全是迷茫:“可是,七爷还把月蓝当作王妃么?”
我不知道月蓝为什么还要问他,是愿意继续相信谎言?
可李晔已经懒得再对她撒谎了。
“既然你还把我当作你的夫君,那么,月蓝,为你的夫君做一件事。这一生,本宫只求你这一次。”他抬起双手,附上她的双颊,怜惜地望着她,说出的话却是一道没有温存的命令:“替本宫杀了李儇,李儇无道。不配为君王。”
李晔波澜不惊地说出这句话,却是把月蓝听的一愣。风吹的帐篷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他偏头看围布被吹得鼓起又落下,月蓝愣愣地杵在原地。张开嘴,唇颤动着,却发不出声音,颤动的嘴唇最终弯出一个苍凉的弧度。
这就是她深爱着的夫君,她视他如命。他却视她为棋子。他和她相守的时光,甚至他当初将她带回王府,都只是利用。
……
圆月高悬,夜莺的歌声在山间阵阵回响,蜀中山水在月光下朦胧不可细看。
“即便知道李晔是故意利用你,你也要替他杀了李儇么?”
站在龙鹤山的峭壁上,对面的悬崖将声音挡回来,缭绕回荡,雾气从崖底一团一团升上来,月蓝抬头望望明月。低头凝视无底悬崖。
突然,她身形一晃,往悬崖下一探,我吓得汗毛都竖起来,慌忙抱住她把她拉回来。我们倒在地上,我惊魂未定,心跳久久不能平静,她看着我被吓坏的模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的大悲大喜弄得我十分担心她是心理能力太差,疯掉了。
“姑娘以为我会自寻短见?”
什么叫我以为。她刚才分明就是要往下跳的动作。
“姑娘请放心,方才那一瞬,我想明白了,我不会轻生的。我还没有完成他要我做的事,怎么能不明不白地就这么跳下去?”
她的话给我吃了颗定心丸,我站起身,地上草叶的露水沾湿我的袄裙。
“即便他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爱你,你还是要回到他身边去?”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丢下悬崖。听到悬崖下传来石头落水的声音,她轻轻一笑:“我虽然不情愿做这种杀人之事,但如今李儇必须死。”
死字刚刚从她口中脱出,山间应景地刮起一阵强风,吹得她及地的长发乱舞于空中,水蓝长裙在风中凌然翻飞。风停裙落后,方才眉眼间的失落和绝望又恢复了平淡。
我说:“他让你做这样的事,你既然不情愿做,大可不做,那日你行刺儇,儇也没有怪罪你,看得出他心里有你,你为何不就安稳做你的蓝妃,还是说,即便你不愿做,是晔让你做的,你就必须做?”
“李儇昏庸无道,李晔这么做也是在行大义,这么做是没错的。”
不知道她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她自己,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不知不觉间直呼了李晔的名字,而在以前,她从来都是怀着美妙的回忆亲切地喊着夫君。
“你喜欢李晔,自然会为他找借口,但李儇昏不昏庸,和李晔利不利用你,这根本是两码事。”
她觉得李晔处心积虑夺回皇位是大义,而自己几次三番去杀一个无底线包容自己的人也是大义,既然她无论如何都认定要为天下人除害,我站起身:“看来你心意已决,就算我再怎么劝说,你都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夜已经很深了,我得赶紧回丰华殿,省得墨白担心,一转身,却发现李儇就在身后。幸亏平衡能力好,不然极有可能腿脚以滑掉下悬崖了。
李儇除下身上遮风的白色狐裘斗篷,走上前去披在月蓝身上,顺着月蓝向悬崖下望了一眼,凉凉的声音裹着笑意:“的确是不错的风景,怪不得蓝妃舍不得回宫休息。”
分明悬崖下除了茫茫雾气什么都没有。
“陛下,”月蓝没有抬头看他,紧了紧披在她身上的白色狐裘,柔软的狐毛还留有李儇的体温,她对他说话极少这样温柔,我指的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温柔。
“如果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陛下愿意陪妾身一起去吗?”月蓝紧咬着下嘴唇,皎月似的眸子里蒙着浅浅一层水雾,可她的声音真的柔的像水一样,那样清晰可感,却无论如何也握不到手中。
“在那个地方,妾身是陛下的,陛下也是妾身的,陛下说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可还记得朕与你打的赌?”
他赌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不惜把江山,把自己的性命都压了上去。
“陛下为什么那么确信陛下会赢?”她若即若离地问。
他却斩钉截铁地回答:“因为朕已经下了太大的赌注,朕已经不允许输。”
这里已经不再需要我。我悄无声息地离开,远远回望了一眼月下山崖上的两个身影,如果李儇不是个昏庸无道的皇帝,如果月蓝不是先爱上了利用她的人。山崖上这两个人本该是令神仙都羡恋的帝王之爱。
回到丰华殿时,墨白正坐在桌子旁等我,桌上摆了几道精致的小菜,他的碗筷都没动过,菜已经全凉了。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得知了很了不得的事情!”我着急地想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讲给墨白听,他见我回来,故作生气地转过身去:“不听。”
我愣了愣:“怎么啦?”
他继续把头向后拧,不打算看我:“是谁总在我耳边说我只顾着陪寿王不陪她,现在她倒是有了月蓝忘记我了?”
我笑嘻嘻走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脖子:“让我看看,你是在吃醋么?”
……李晔忙于军务,自那之后我也没再出入军营,于是鲜少见到他。日子依旧平常,椒房宫中暗杀与暗杀失败的闹剧每天都在重演。我默默祈祷着李儇对月蓝的忍耐最好不要有底线,不然某天清晨我可能就会被一阵哀钟吵醒。
到现在,真相几乎水落石出,只是还有两点我搞不明白。
一是李晔,他既然这么执着于皇位,当年为什么还要下诏退位,我以为李儇拿月蓝的性命相要挟就是唯一的原因,可自从知道李晔对月蓝虚情假意的目的后,觉得他也不是很在乎儿女情长,当初月蓝求我到画境中探查李晔退位的真正原因。我还觉得没什么,现在看来,李晔的退位极有可能真的另有原因。
还有一个更加费解的问题,就是李儇。他如果早知道绿伊是李晔派去刺杀他的人。就理应知道月蓝也会怀着相同的目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亲自微服出巡,到信州把一个要杀自己的人夺到自己身边?
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好用一个解释敷衍了事——这兄弟两个都不正常,纯属没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