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安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忍不住道:“嘿,你这人,刚才还像是别人欠你钱似的,现在又花枝招展的笑起来了。”
秦笙心里莫名的一松,倒是一点也没注意周少安话语里的打趣。
两人骑了马,然后加快了速度,赶上前面的队伍。
且说长妤,吴莲和安康三人骑着马一路纵横,惹来了不少人的眼光,安康向来喜欢招摇,长妤又不在乎,唯有吴莲在那样的目光中微微红了脸。
那么多人看着,到底心里还是有些胆怯。
安康手里拿着鞭子,火红的鞭子像火一样抽在马屁股后面,经过夏侯天旁边的时候,夏侯天忍不住笑道:“安康,你这性子,以后谁敢娶你?只能叫父皇没了脸面,将你硬塞出去了。哎,那可怜的驸马,不知道以后是否要被你天天抽鞭子。”
他身边陪同的人死死的憋着笑。
安康感觉到夏侯天的目光落到自己身后的长妤身上,不由横眉:“哼,四哥,你的嘴里该放点清酒的。还有,后面两个都是我的人,干干净净的,把你那该死的眼珠子给我收起来!”
夏侯天看着安康像是护犊子一样的将长妤护在身后,不由暗自摇头,你护着的可不是只小白兔,心中又不免好笑,谢长妤若是作同盟还可以,至于作他的王妃,还是太厉害了些,不好不好。
想到此处,他又不禁看了长妤一眼,却只看到那风轻云淡的一张脸。
安康猛地将手中的鞭子甩了过来。
夏侯天仓皇的一躲,狼狈的道:“安康你干什么?有这样以下犯上打你哥哥的吗?”
安康冷哼一声:“你算哪门子哥哥?”
夏侯天不由摇头:“好厉害的嘴巴!去去去,快去叫父皇给你赐婚去!”
安康甩了他一眼:“嘴臭!”
她说完转向长妤:“别理他们,我们走!”
说完加快了速度,直直的冲了过去。
夏侯天看着三个人的身影,不由砸吧了一下:嘴臭?嘿,这小妮子!
三人打马离开,一路上风吹过来,吴莲也不由的开始放松,安康干脆自己和正华帝撒娇了一翻,说是这样跟着队伍无聊,想要先行,正华帝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只能派二十来个一等侍卫沿途跟着她们,准许她们自己先行去苍山。
三人骑着马,一路上未曾停歇,随着离晋城渐远,眼前的景色愈发的不一样,长妤前世虽然见惯了,但是成为谢长妤后就一直困在晋城,看到这样的景色也不由心旷神怡,吴莲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间目之所及,原野无边,远处黛色山峰,一道盘旋着一道,一重压着一重,沿途河水萦带,群山纠纷,跌跌撞撞的闯进眼眶,仿佛将那十几年的郁闷也扫除得一干二净。
安康更是拿着鞭子恨不得飞起来,一边喋喋不休的问着身边的侍卫,这是哪儿,这是哪儿,眼珠子不停的转着。
那二十个侍卫战战兢兢的跟着,若是稍有差错,他们的脑袋就没了,但是却没想到这三位贵女一点也不娇气,夜来搭好帐篷,烤着肉吃得心满意足。
这般,三人倒是不过用了三天时间,就赶到了苍山。
不过,单独行走的三个人唯一的坏处就是都没有洗澡,一到苍山,安康就急忙去找人。
周听星前些日子就被派到此处打点,见到长妤,晦涩不明,但是也为他们准备了洗浴的东西,然后笑着对着安康说:“公主先歇息,这苍山西北边有泉山,前朝的帝王在那里修建了不少温泉热汤,待明日,公主可以去看看。”
安康高兴的道:“好好好!听星姐姐改日再说!”
长妤紧随在后,和周听星微微相错。
三人洗了澡,将满身的风尘洗去,然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因为是在苍山,所以一切从简,晚上三人共住一个房间,屋子里放着三张床,旁边素雅的高几上放着几朵盛开的花。
长妤一向爱独居,倒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不过不必共用一张床,对她而言也没什么。而且床上的东西都干净,让她也能勉强忍受。
三人抱了被子,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安康并不知道吴莲的身份,于是问道:“阿莲,你姓什么?”
吴莲顿了一下,道:“我没有姓。”
安康道:“你的眼睛很漂亮,似乎带着一点蓝色哎。”
吴莲轻声道:“是吗?我也不知道。”
吴莲道:“听说北夷那边人眼珠子都是蓝色的,很好看。尤其是北夷的皇室。听说北夷人有个很特别的嗜好,就是他们的每个皇帝死了之后,都要被剔除眼珠子,然后将那眼珠子珍藏起来,也真是好奇怪的。”
……
两人嘘嘘的声音传入长妤的耳朵,她觉得像是有一根羽毛在挠,但是却满满的都是舒缓的音律,竟然叫人觉得舒坦。
三个人就在这样的絮絮叨叨中慢慢的睡过去。
夜色慢慢的涌上来,屋子外面的灯笼燃了一圈,侍卫们挺着笔直的背,长夜漫漫,受过严苛训练的他们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感觉到睡意,但是,一股莫名的幽深的香气勾了过来,他们不由自主的开始双眼放空。
然后,一个身影就那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但是所有人对他的出现都仿佛没有看到一样,目光呆滞的杵在那里。
黑色的袍子宛如流云一般的从地面卷来,轻轻的一挥,门无声而开。
一只手就那样的掀开帐子,看着规规矩矩睡在床上的少女。
他的手轻轻的摸上她的脸,然后将她一拎,就那样将她给裹进了自己玄色的衣袍里,像是吞噬人的猛兽一样,将一具活体吞入了自己的肺腑。
如果有人看见,就会看到一片黑色,而黑色中只露出两张白色的脸,宛如鬼魅。
于是,这道鬼魅就这样在那些被吸食了精魄的侍卫中间飘过,然后继续没入黑夜之中。
黑暗中山水在眼前展开,黑暗的幽魔迎着半阙的月亮,将少女放到了一块巨大的白石上,苍山西北的温泉蒸腾起袅袅的雾气,嶙峋的山石上横斜出来六月雪的花枝,一簇簇染白了黝黑的山石,馥郁的香气慢慢的往下渗透,却仿佛渗透不入那薄薄的一层烟雾。
半阙的月亮,映照的却是半面鬼魅。
黑色的头颅往下,又长又暗的头发像是遮天蔽月的网一样,将少女纤细的身子完全的罩住。
黑暗中那双眼睛夹杂着仿佛绝望的阴郁,暴戾,像是从枯骨中捞出的一颗黑色宝石。
他的唇近乎暴戾的落下,狠狠的碾压少女的唇上,但是无论怎样的用力,都仿佛压不住那种拼命想要奔涌出来的死亡之意。
然而躺在地石头上的少女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像是所有的五官都已经封闭,任着黑暗中这妖魔吸干她的骨血。
妖魔的手上泛起一股股的青筋,他的手放在少女柔弱的肩上,少女雪白的中衣散开,露出莹润的细嫩肩膀,那只手按在上面,一按一个青印,只要他稍微用力,眼前这具柔弱的骨骼就会瞬间碎裂,鲜活的人立马变成一汪腐烂的尸骨。
残暴血液里奔涌的是什么?
控制忍耐里拥有的是什么?
他微微侧过脸,脸部因为紧绷而显得像是死人,但是那种不似人间的艳色,又让这张脸充满了诡异的妖魅之感。鲜红的嘴唇里吐出一条舌头,像是毒蛇的信子一样慢慢的舔过少女纤细的脖子。
柔柔嫩嫩的一朵花。
岂非摧花?
然后猛兽生出了獠牙,带着尖锐的苦痛,想要一把咬断她的脖子,但是他的嘴放到上面,却慢慢的缩小,在缩小领地,最后像是蜜蜂一样,在她的脖子上轻轻的叮了一口。
一滴小小的血珠冒了出来,他忍不住卷入自己的口中,然而却是这久违的感觉,像是熊熊烈火中铺天盖地浇下来的一场雨。
抚平了的,是多少年来的苦恨挣扎?
他托着腰将柔弱的她抱了起来,然后高挺的鼻尖轻轻的拱开她的衣领,埋入她的胸膛。
总觉得,要将那胸腔里跳动的东西挖出来,才能让那些浮动起来控制不了的东西压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从少女柔软的胸膛间抬起来,看着那张微微苍白的小脸,用手轻轻的摸了摸,最后再次抄起少女,然后像幽灵一样再次的飘了回去。
一夜流淌过去。
晨光熹微的时候,长妤便睁开了眼,她撑起来,却觉得手臂一软,然后又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难道跑了那么天的马,没跑了反而身体受不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松散的衣服,又莫名的觉得自己的嘴巴有点疼,甚至嘴里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碧海月茶的香气。
可是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又完全没有任何的异样,而昨晚,她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现在不是初来乍到的那个病弱少女了,一旦有人靠近她就会迅速的觉醒,而且,因为是苍山,所以守卫很严密,围着这块地一圈,人来不可能一点消息没有。
长妤这般的想着,稍微放心,然后将衣服整理好。
“长妤,你醒了?”吴莲睁开了眼睛。
长妤点了点头,然后套上衣服,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安康,轻声道:“我们小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