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马直直的穿过宫门,长妤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方才不被他甩开。
长妤看着重云在太清神殿前停了下来,她拼命的冲上去,追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冲入太清神殿里,穿过往生帘,重云的脚步一慢,长妤就已经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她急切的解释:“师傅,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我不是……”
她慌乱的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双眼看着他,眼底全是急切,无论多大的危险,多大的困难,又何时见她如此慌乱过?
然而重云只是冷然的看着她。
长妤只觉得他浑身冰冷,她抓着他的手臂,却摸到黏湿的一片,她低头,就看到他手臂上的鲜血从玄色的衣衫下摆滴落下来,她不由心如刀绞,颤巍巍的拉着他的手:“师傅,你怎么了?”
重云却突然挥开她的手,然后继续往那边走去。
长妤哪里再容他离开,死死的抱住他,声音却已经是沙哑:“师傅,那是假的,我不会……我只是,只是想……”
重云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讥讽的开口:“只是想杀了那人么?余小姐?”
长妤的心中一痛,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重云那逼人的目光最终黯淡下来,突然放开她,然后伸手,一个巧劲将她轻轻的拨开,然后身形一闪,迅速的往外掠去。
长妤一把扑了上去:“师傅!”
但是重云的气劲刚出,她这样不管不顾的冲上去,被那气劲一触,顿时气脉一闪,“砰”的一声坠落在地,一双腿直直的磕在地面。
她闷哼一声。
重云的掠起的身子一顿,最终落到地面,停了下来。
长妤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身子,轻轻的开口:“师傅……”
重云的身子一僵,然后迈开了步子。
长妤急切的大喊,想要爬起来:“师傅……”
她强忍着痛意站起来,刚想忍着那痛意迈开步子,身子就被人拦腰抱起。
长妤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抬起头来看着他。
重云抱着他,坐到了玉璧前,将她放到上面,然后直起身子就想离开。
长妤一惊,抓住他手臂的手往上一抬,死死的抱住他的脖子。
重云的脸被斗篷的帽子盖住了大半,但是薄唇却渐渐勾起一丝似笑非笑,长妤一看到这个微笑,心中一紧,然后贴了上去,一下子吻住了他。
重云的身子微微一僵。
长妤触到那两片薄唇,想起这个人,想起这些日子所有的思念,再想起这个人现在的态度,还有他悄无声息的离开,心中的那股怒意又钻了出来。
她狠狠的咬住他的嘴唇,直到感受到了血腥味,这才松开。
但是她却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离开这份久违的气息,她贴在他的唇上,抱住他:“师傅,我和聂无双不知那样的。这都是假的,不是真的。”
重云却蓦地将她一推,然后将她按着抵在那玉璧上,掐着她的下颌,冷冷的道:“谢长妤,你还是不明白?”
明白什么?
长妤微微一愣,刚想开口,但是重云却不容她开口了,他低下头来,狠狠的吻了下来。
长妤被迫扬起脖子,承受着他的力量,只觉得呼吸都被吞噬。
重云的手落到他的耳朵上,看着那抹红,一转,那东西便化为米分末落下。
她的后背磕在那玉璧上,玉璧上繁复的花纹层层叠叠,还有那刻下的填抹的字迹。
字迹里是什么?那是千万人吾往矣,那是曾经日日夜夜的思念和等候,那是穿越轮回和生死,最终将你拥入怀中的无悔。
而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一个人,为了等到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用千年时光,换取一瞬迷离。
长妤开始喘息,他的吻太凶悍和强势,几乎让她承受不住。
她只有更紧的抱住他。
原来有这样一个人,你只想贴近他,再贴近他,将所有的都给他,只要闻到他的气息,便是地久天长。
不想,真的不想再分开。
过了良久,长妤几乎快晕了过去,重云才放开她。
长妤靠着那玉璧,双眼如水,带着薄薄的雾气,一张脸蛋晕染开一层红色。
重云看着她,不再多说话。
长妤抬起手来,摸着他的脸的轮廓,只觉得他的身体冷的吓人。
她揭下他的帽子,看他。
然而他却只是让她看一瞬,目光便冷了下去。
长妤的手摸到他消瘦下去的异常苍白的脸,不由眼底就有了涩意。
这些日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抓起他的手,看着已经凝固的血迹,只觉得眼底都是刺痛,刚才为了打开那扇被认为根本不可能被打开的门,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长妤将自己的唇贴在他的手上,低低的喊:“师傅……”
重云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
长妤只觉得满手空,心中一阵空落落,想起重云的那句“谢长妤,你还不明白”,又有些茫然。
她不明白什么?
重云转过身子,长妤便想挣扎着站起来,重云的脚步一顿,最终还是一转身,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向着太清神殿后面的那座九层云塔走去。
------题外话------
其实好像写床头打架床尾和这种~but,好像以后都没法发生了,因为,云晔肯定舍不得了~浪费时间~
☆、第六十一章:剖白,只你一人(二)
长妤被他紧紧的笼在怀里,走出太清神殿。
她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只觉得平静而又安宁。
山路在眼前展开,一朵朵碧海月茶悠然绽放,那清寒的香气直直的透来,几乎要摧毁人的神智。
来到九层云塔下,一盏盏烛火在黑暗中跳跃。
长妤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座云塔。
这是曾经的她,踏足过的地方,在这里,有着她最为年少的踪迹。而也是在这里,她第一次遇见了重云。
她抬起头来,只看到他的下颌,勾勒起伏如山川灵秀,她不禁有些出神,当时的她,哪里想到,两人会有这时的境遇?
他抱着她走上云塔,来到第七层,将她放下,然后从旁边的小方格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然后在她的旁边坐下。
他抬起她的脚,然后卷起她的裤腿,看着膝盖上磕出来的伤痕,然后取出小瓶子的药膏,抹在了她的伤口上。
长妤轻轻的“嗤”了一声。
重云的手一顿,然后又轻了些。
长妤只觉得一股温和的凉意从自己的伤口上散开,长妤看着他低头的样子,那一头的发披散下来,在外面烛火的映衬下仿佛一道星光。
这个男子,有着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容貌。
她看着他,不由得想要伸出手,却触摸他,但是刚刚一伸手,却被重云抓住。
长妤低低的喊道:“重云。”
她睁着大眼睛,一心一意的看着她,像是一只柔顺的猫,想要让人将她抱在怀里,慢慢得宠着才好。
重云目光一转,看到她手上那大大的伤口,那是曾经为了给聂无双割血留下的痕迹。
长妤不由得有些心虚,想要缩回自己的手。
重云一下子站了起来,将瓶子扔到她身边,然后转身离开。
长妤立马就想站起来。
重云冷冷的道:“你想起不来就给我站起来。”
长妤就不动了,只是眼睛落到他的身上,直到他不见了才发愣。
他去哪儿了?不会不理自己了吧?
但是所幸的是片刻之后重云就回来,他抱着一床被子,扔到了长妤的床头,长妤乖乖的拿起那床被子盖好,然后往里面移了移,给重云留出大半边。
她又拿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向重云。
但是重云却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便转身离开。
长妤一呆,不知怎的有点失措,以前,便是在商城那件事里,他那样的生气,最后还是留了下来,但是现在,她也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他反而离开了。
她一时间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多算是聂无双吻了她,可是那是意外,再说他又不知道。
人也不能那么小气。
长妤心情低落,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抚。
而在这个时候,塔外有淡淡的埙声响了起来,长妤听到这埙声,转头朝塔外看去,从他这个角落,只看到那飞檐上,重云盘腿坐在那里,手里拿着埙,那淡淡的曲子在黑夜里无尽的散开。
依如初见之时。
她的心瞬间就落了下来。
她靠在那里,看着他,突然就满心安宁。
只要这个人在,一切就是好的,不是么?
——
长妤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入,天地里唯有花香浮动,她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上的伤痕竟然已经淡了下去,几乎看不清楚,而膝盖上磕着的伤痕也和手掌上的伤痕一样。
昨晚,在她睡着的时候,重云替她抹了药。
一时间,她的心里又是甜又是酸,说不清楚什么感觉。
她默默的蜷起自己的手,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却只有一片空空荡荡。
她从床上起来,看着阳光在眼前一股股的穿过来,有尘埃在阳光中飞舞,这座九重云塔的气息在空气中侵袭着她,曾经在这里度过的日子,点点滴滴的涌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