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慧娘认命的慢慢闭上眼。
但就在这时,却只觉喉上一松。
“呼呼……咳咳……”
能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慧娘顾不得其它,赶紧大口呼吸着,却不想用力过猛,一阵猛咳。
“将这个收起来,马上!”醇厚低沉,带着轻微质感的悦耳声音,只可惜却无一丝感情,让人如置身冰棱之中。
慧娘吓得连咳都咳不出了,一边尽量无声的喘息着,一边惊恐的看向眼前的少年——
五官出色,形貌昳丽,特别是如裁的修眉下,那双亮若寒星的丹凤眼,幽深如黑曜石,有着吸魂纳魄的深邃,让人只看一眼就再难忘怀。
再加上身上那件玄色镶绣着银丝流云纹滚边的缎面圆领袍,更将其高衬得秀颀如松,卓雅俊逸。
近距离看,才知道这人竟生了这样一幅绝佳容貌,怪不得前世被人称作“玉面阎罗”。
华又廷,华国公华正兴次子,曾以三千人巧破胡人十万大军,以骁勇善战、谋略出众闻名。
隆和二十三年,在隆和帝中风、中宫与吴家的夺嫡之战到了最紧急之时,是他带大军围上京,策划了宫廷政变,杀伐无数。
后又诛忠良,除异党,一举将傻王推上皇位,然后擅弄权,乱朝纲,挟天子以令诸侯……
“你想死?”不耐烦的一声,让慧娘瞬间回神,这才注意到华又廷拿在手中的一张写满字的布帛。
“不是,我……”她赶紧摇头。
重生一世不易,母亲和姐姐还在,她又怎么舍得死?
这时华又廷忽然丹凤眼一眯,再次伸过手来,吓得慧娘禁不住张大嘴。
“不许叫!”
一声低喝成功的让慧娘咽回欲出口的惊叫,然后死死咬住唇,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好看的手拉开她的衣襟,快速的将那布帛放进她胸怀处,顺手解了她颈间的那枚小白玉葫芦在手,然后又帮她将衣襟整好。
“得罪了!”华又廷垂眸,避开慧娘那羞愤欲绝的眼神,低声一句。
慧娘却禁不住一愣,因她发现少年那张俊脸竟然微微泛了红。
这魔……她没看错吧?
只是并没给她确认的机会,远处隐隐有喧哗和脚步声传来,华又廷转身向花丛那边奔去。
看他经过翘儿身边时突然放慢了脚步,慧娘急了,赶紧上前,“你这会儿杀了她会惹人怀疑的!”
华又廷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她。
“放心好了,那枚玉是我从小挂在颈间的,刻着我的名字的。”慧娘赶紧又道。
他刚才的举动还真不是有意非礼,取下她的玉,换上他的东西,其实也不过是交换筹码,互为制肘。
她若是真有什么打算,估计那玉马上就会落到某个随便的男人手里,她的闺誉自然就会毁于一旦。
少年和她对视片刻,终于点点头,伸手在翘儿头上轻轻一拂,然后再也未停留,转身消失在花丛深处。
直到那玄色的身影彻底不见,慧娘才感觉心落到实处。
“姑娘,这是……”悠悠转醒的翘儿一脸迷惑的看着慧娘,并不知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嘘——”慧娘赶紧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道,“你为了给我找簪子摔倒了,我扶你起来。”
翘儿虽还是满心不解,但自来听主子的话的她并没多说多问。
这时间,那追踪而来的几个少年和仆役已近前来。
慧娘看过去,当目光落在领头那一身华服、俊美轻佻少年脸上,禁不住暗蹙眉。
吴家洲?!
看来李家所谓的从上京来的贵客应是这位。
平宁侯吴家大房幺子,吴贵妃的亲侄子,吴太后的侄孙,也是她的大姐贞娘的小叔子。
因幺子的缘故,十分得家中长辈和太后贵妃的宠爱,这就养成了其嚣张跋扈、胡作非为的性情。
慧娘前世极为讨厌这人,不仅因其荒淫好色,且据说还养娈童,更是因其曾经有一次竟然调戏她……
“这位姑娘,可曾看见有人打这边经过?”吴家洲的目光在慧娘脸上打着转。
虽很明白这会儿吴家洲不会对未长成的她有兴趣,但慧娘还是满心厌恶,再加上怀里那东西,心头更是慌张。
“有,一个玄衣人,从那边走了!”但也只能强抑了情绪上前,俯身向他轻施一礼,然后一指那边花丛。
“哦!”吴家洲听了点点头,却似乎并不相信,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在慧娘身后翘儿身上。
慧娘心中不由警铃大作,但很快她又镇定下来,一边将翘儿挡在身后,一边瞪着那吴家洲,一副防登徒子的模样。
吴家洲一愣,旋即脸现愠怒。
“走吧,吴兄,去前面看看!”跟在吴家洲身后的一个身着蜜合色绸杭直裰、斯文清秀的少年则看她一眼对吴家洲道。
李家老五房长房嫡次子李蓝铭,也就是李蓝凤的二哥。
慧娘即刻认出这个人。
后来这人曾娶了吴家两个女儿:二房嫡长女为妻、三房庶女为妾。就是这姻亲关系,彻底将李家和吴家紧拴在一条线上。
吴家洲目光不善的看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跟着一众人走了。
慧娘轻舒口气,这才发觉这连番的惊吓已让她后背衣襟湿透。
“姑娘,我们回去吧!”翘儿也自然感觉到氛围的不一般,拉拉她的衣角。
她点点头,跟了翘儿往回走,却有些沉重的迈不动步子。
并未连番惊吓,而是胸怀处华又廷放进去的那东西。
能让吴家李家这般重视、又让华家费心偷盗,必定非同一般且不可告人,但如今却在她身上。
这华又廷还真是狡猾,他是一身轻松了,这番罪过却由她来收。
其实说起这华又廷,和他们肖家还有不浅的渊源——
后来,在立储斗争到了白热化之际,隆和帝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玩了一招指婚,将肖家四姑娘静娘,也就是她贵为户部侍郎的大伯父的嫡次女指给定国公次子华又廷。
当时得了这消息,她的大伯母李氏就昏了过去。
庶子不说,在京中名声又一向不好,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势不两立的仇敌。
但不管大伯母如何反对,静娘还是嫁了过去。
大婚当晚,连洞房都未入,华又廷就去了岭南平乱,半年后静娘病死,可惜婚姻一场,连自己夫君面都未见过。
也不知这一世,静娘还会不会嫁给他,并被坑害而死。
但却她却明白一点,那就是她将要被他害苦,她可以说那玉是她无意中丢了,但这布帛又藏到那里才能滴水不漏,哎……
“姑娘,那封信……”转眼主仆俩就到了人多的地方,翘儿却忽然又拉住她,有些惊慌的问。
“放心,没事!”慧娘也就顾不上再想华又廷这件事,赶紧安抚翘儿。
娴娘那件事,当然是她的杰作。
用几番去更衣当借口,她将娴娘那副写了提名的字装在一个信封里,然后又让翘儿借着去帮她拿帕子的时丢到了二门处的甬路上。
不过自然不用担心,那信封上的署名她是左手写的。
再说这会儿,娴娘与马世培两心相悦的事,愚钝的她自然是毫无所知的,所以不会有人怀疑她的。
事实也证明,她的思虑是正确的——
当天她们回去,顾氏、娴娘、椿儿都病了,姐姐的亲事自然没人再提。
她也并未被任何人传唤,一片平静。
另外,还有一件让她愉快的事——
那就是临回来时,李家一个小丫头忽然要亲自见她,拿了那枚玉葫芦来问是不是她的,还说是从净房那边捡的。
她自然借此时机,将胸怀处那烫手的东西塞给了那丫头。
自那一刻,她才感觉心口的大石搬开了。
看来对这东西,华又廷比她更慎重。
只希望在以后的人生里,她与这个人再无交集……
“姑娘,您来看看我弄的这些玫瑰露,这要怎么才能将水分剔除呀?”就在这时,那捧着一个青花瓷碗进来的汀兰的一声唤,将她拉回了现实。
慧娘才想起早上不费吹灰之力得的那些绿玫瑰原料,只想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般上心,她出去了一日,她竟然已经做了。
慧娘的目光落在那碗里。
甜润,幽香,只不过却并不像那香茅精油一般,经过澄清后,分出清晰的上下两层,而是水乳混合着,十分浑浊。
慧娘禁不住微微蹙起眉,努力回想那本调香术上的分离之法……
……
☆、十八 劝说
“姑娘,给——”翘儿一边将一个纸包递给慧娘,一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不过您要这生石灰面做什么呀?”
“问这么多做什么?”不待慧娘说话,那正拿了细盐一边往盛了未分离好的玫瑰露里洒,一边微微搅拌的汀兰就率先开口。
翘儿不敢多问了,垂了头,不过方脸上却一片委屈。
“生石灰吸水,细盐能更好的让油水分层,这可以让这花露更纯……”慧娘看翘儿一眼,耐心解释。
“姑娘!”只是话未说完,汀兰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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