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羽无力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四蛳,复又垂下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这个样子,四蛳心里已经有数了,却还是固执的想要听他亲口承认,仿佛只要他不说,事情就不是这样似得。
猛的伸手抓住了龚羽的衣领,四蛳用力的把龚羽揪到了自己跟前,“你告诉我。七砂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知道一切,却什么都不说!”
“……是。”龚羽的声音低的跟蚊子一样,四蛳却感觉,那声音大到他耳朵都快聋了。
他无力的松开了抓着龚羽衣领的手,站着看了龚羽半晌,好像第一次认识龚羽一样。
过了好久,才猛然给了龚羽一拳。
龚羽心里正乱成一团麻,身上也没有力气正萎靡不振,被四蛳这一拳打到脸上。
猛的倒退了好几步,靠在一个竹竿上。
“亏主子这么信任你!”四蛳又冲上去抓住了龚羽的衣领,“你对得起主子吗?你居然想害死他!”
“不,不不。”龚羽猛烈的摇了摇脑袋,“我不是想害死主子,我怎么可能会想害死主子?!”
“我只是不想苏染夏再缠着主子,我只是……害怕她害了主子。”
说道这里,龚羽整个人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猛然抬起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四蛳的眼睛。
整个人又注入了活力,“你看,主子才认识苏染夏多长时间,就在鬼门关走了几个来回,如果让她一直留在主子身边,主子……”
他实在说不出来云玦会死这样的话。
“虽然主子几次经历生死都是因为她,但那都是主子愿意的。”四蛳嘴唇抿的雪白。
“她不也好几次救了主子的命吗。”
“不。”龚羽伸出说反抓住了四蛳,“但是主子几次冒险也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主子怎么可能有机会冒险?你想想,四蛳。”
“她就是麻烦的根源,只要有她在,主子就一直会处在危险中。”
说道这里,龚羽的一张脸都亮起来了,“而且,她那么聪明,如果让她站在主子跟前,以后,我是说以后,她会不会……”
这话没有说完,他的眼神却在跟四蛳传递着什么讯息。
四蛳在这一刻,突然觉得他一直不认识龚羽,特别是这样疯狂甚至接近于癫狂的龚羽。
他知道龚羽是谋士,想的多,但是他没有想过,他会想的这么多。
俗话里的自寻烦恼,说的是不是就是龚羽这类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四蛳一点一点掰开了龚羽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我只知道,主子在乎她,我就该保护她。”
说完看了看龚羽,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七砂,“而不是伤害她,因为,伤害她,就等于在伤害主子。”
这辈子,龚羽都没有尝过情爱的滋味,所以四蛳说的话,他并不是太理解。
七砂却能理解,不过她只是躺在地上冷笑。
刚才四蛳踢的那一脚可不轻,她感觉身上的某处骨头断裂了,让她动弹不得。
否则这个时候,她一定会跑到悬崖边上大笑几声,而后跟着跳下去的。
尽管她面上不显,其实在心里,她已经承认了四蛳的话了,或许以前她可以装糊涂。
但是看到云玦义无反顾的跳下悬崖后,她不承认也得承认,因为那是事实。
四蛳一脸疏离的看着龚羽,“是你害了主子,龚羽,还有七砂。”说完转头嫌弃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七砂。
“难道你以为,七砂配站在主子的身边?”
龚羽顺着四蛳的目光去看,正看到七砂一脸扭曲的表情,似哭似笑的躺在地上。
他的眉毛不自觉周在了一起,“我从没有觉得,她配站在主子的身边,一日为仆,终身为仆。”
不过是因为七砂要找苏染夏的麻烦,他心里也觉得苏染夏是主子麻烦的根源,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是,苏染夏是麻烦的根源,只要有她在,主子就时时刻刻处在麻烦里,她不能活着。”
到这个时候了,龚羽还是执迷不悟。
四蛳刚才心里还是留了一点念想的,这会儿听了龚羽执迷不悟的话,气的两只手都握在了一起。
忍着气看了龚羽半晌,到底忍不住,一个巴掌朝龚羽打过去,想到打醒他。
刚才龚羽是因为震惊,所以才会受控在四蛳手里。
这会儿他抓住了一根稻草,又执迷不悟了起来,哪还能站着任人宰割,两个人一时之间,居然打了起来。
七砂躺在地上,看他俩打起来,在一边癫狂的笑,一边笑,一边费力的给自己翻了个身。
从她躺着的地方到悬崖,不过是一二十步的距离,但是,她连站起来都不能。
只能一点一点的往悬崖的地方爬。
“你还是执迷不悟!”四蛳心里气急,手下出招一点也不留情,“你伤害苏染夏就是伤害主子!你知道吗?!”
龚羽抿紧了嘴唇,“只要苏染夏不在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主子也会忘了她。”
显然他是忘记了,云玦已经跟着苏染夏跳下悬崖了,即便是他忘记了,四蛳却不会不提醒他。
“那主子为什么跟着她跳下去?你告诉我!”
龚羽被问住了,行动步伐也慢了一瞬,四蛳见机,一个巴掌扇到了龚羽的脸上,“你给我醒醒吧!再执迷不悟我就替主子清理门户!”
活到这么大,龚羽受过伤、挨过骂、甚至也曾经差点死掉,但是被别人扇巴掌他还是头一次。
心里又愧疚又忐忑又害怕又难堪,眼睛都跟着红了,咬牙切齿的盯着四蛳。
正打算出手,有人一边笑一边从竹林里走了出来。
“哎哟,好生热闹啊。”
四蛳扭头去看,只见一个一身青衫的中年人,背着双手,一脸笑眯眯的从竹林里走了出来。
“别停啊,你们继续打,继续斗啊,再打会儿再斗会儿,你们主子自己就上来了。”
那中年人说着还冲着龚羽和四蛳做手势,意思是让他俩接着打。
跟着云玦这么长时间,该有的警惕四蛳还是有的,这个中年人出现的太奇怪了,时机也太过凑巧。
这么几波人打在一起,地上还躺着两个人,一个一身血,另外一个也没好到哪去。
他还能一脸笑意,跟没看见似得跟自己开玩笑。“你是谁?”
“怎么?不打了,不斗了?”那中年人眉眼弯弯的看向四蛳。?
☆、第二百二十三章 奇怪的男人
?不管四蛳和龚羽怎么内斗,他俩到底是自己人,这个时候,看到一个奇怪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现。
两个人到底先把内斗的问题扔到一边,同仇敌忾的看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中年男人。
“这里的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四蛳从来都是一副冷酷的样子,看着别人的时候,就像是没有感情的稻草人一样。
那中年男子歪着嘴角笑了笑,缓步走到了七砂的跟前,垂着脑袋打量七砂很久,“真是个胆大包天的。”
这是他看了很久之后蹦出来的一句话,引得四蛳和龚羽都皱了眉头,心里直犯嘀咕。
看这个中年男子得样子,根本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恐怕,他知道的内情还不少。
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突然现身又是为了什么。
仔细的看看,那中年男子很有一些仙风道骨的样子,虽然他整个人都快瘦成干柴了。
但是只看他一身简单的穿着,还有身上从容的气度,四蛳和龚羽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不知道……”四蛳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个中年的男人,在心里思衬该叫他什么,“先生有何贵干?”
那中年的男人挡在七砂的跟前,摆明了就是要阻止七砂的动作,他听到四蛳说话,抬头朝着他笑了笑。
“我不过是来瞧热闹的,你们接着打便是了。”说完还冲着龚羽和四蛳抬了抬胳膊。
看他这个样子,就好像是在戏园子里看戏似得,龚羽和四蛳哪可能再打斗,两个人各自整理了整理衣服。
而后眼神意味不明的看了彼此一眼,分开站定看向那个中年男人。
“现在没有热闹了,先生要走吗?”四蛳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中年男人,好像怕他突然消失似得。
龚羽一向是云玦这里的智囊团,不管出了什么事,云玦都会跟他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且,喋血盟的人也都很愿意听他的安排,一般云玦不在的时候,一切事情都是由他出面完成的。
或者偶有谈判的时候,也都是龚羽来开口。
四蛳话不多,平常也不爱枪功劳,他跟龚羽共事的时间也不短,都是近身伺候云玦的人。
两个人的关系,比平常人之间的友谊更深一些。
这还是第一次,四蛳不问龚羽,也不打算让龚羽开口。
心知是自己知道七砂谋害苏染夏的事,却不说的原因。龚羽心里不能说不后悔。
只是,他后悔的是,没有帮七砂动手,才给苏染夏这个机会牵累主子。
这个时候的龚羽已经钻进牛角尖里了,一心只把苏染夏当成了红颜祸水,却从没有想过,苏染夏本身是没有错的。
那中年男人听了四蛳的话,不过笑了笑,左右看了看,走到小柳的身边蹲下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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