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夏心头火气本就旺盛,他这番做法就能让她恼怒了,正准备转过脑袋拿言语激他,便察觉黑衣人也躺了下来,接着一只大手便嵌着她的脸颊,正对着上方广袤无垠的夜空。
“如果怕得话,只看着天空便就好了。”耳旁传来温厚的男声,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那人似乎离得及近,鼻翼间的呼吸喷洒在她耳旁,炙热的温度让这燥热的夜晚都透着一丝微凉。
群青色的夜幕,点点星光闪烁其中,一轮残月似挂不挂的吊在上面。天空之深广,让人感到渺小的同时,所有烦恼也一同丢在这无边的天幕中,只是看着月光倾洒,一同与身边人遥想千年的光景。
可是,景是美的,人却不一定是对的。
苏染夏扭过头去看身边的男子,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看夜景,而是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望着自己。当自己回望他时,那双点漆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惊慌,罢了又淡然的移开。
苏染夏知道自己浴血一生,不出所料会伴着仇恨孤独终老。她的心已经被上辈子的事情填满,再也分不开心去装其他事物。
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想,她或许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刻,银白的月光下,男人眼里撒着的星光。
“你那天为何血洗我府。”苏染夏想问出这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但一瞥对方眼眸,脱口而出的却是:“你偷了我爹爹的蓝釉凤纹流彩花瓶没还。”
那男子微微一愣,没料想她会在这时提及此事,细细想了一番,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那天他带着人马,强行闯进定国侯府,本意是阻止云乾向定国侯提亲。然外界都到苏染夏迷情于云乾,两人形影不离情投意合,他便做出最坏打算,遣人去偷定国侯的阳陵虎符,若苏染夏真同意这门亲事,没了虎符想来也会给云乾的诡计造成些影响。
不曾想,那搜查阳陵虎符的小子如此大意,竟打破定国侯的一只花瓶,那小子本不欲理睬却发现碎片中的奥义,便将花瓶碎片一数带回。
这些事黑衣人当然不会说,便随口诌了一个理由说道:“那日我见定国侯的花瓶不错,便顺手捞了回去。可没在手里把玩几天,便摔成一堆烂泥,你爹爹若是真倾心于那只花瓶,我便寻个更好的送于他便是。”
黑衣人觉得自己说的有理有据,苏染夏听了却鼓起了腮帮。
这好家伙,将爹爹的花瓶盗走打烂不说,还敢把罪行说得理直气壮。这话要是叫旁人听去,还以为是她们定国侯府胡搅蛮缠,为了只花瓶喋喋不休。
但对方既然答应再赔只更好的,岂有不要之说,大不了秋后再同他算账。
“那好,三日之后,你定要将花瓶还来。”苏染夏这话说得有些强人说难,蓝釉凤纹流彩花瓶乃不凡之物,想要找到与它同品的都难如登天,更何况是找到品阶更高的。
三天着实太短了些。
她是想让黑衣人知难而退,然后好好嘲讽他一番,直到解了心中怨气再宽限时间也不迟。
可那黑衣人连眼睛也不眨,毫不犹豫的满口答应,让苏染夏险些抽了口冷气。
“你可想清楚,先掂量下自己斤两在作承诺,省得到时寻不着宝物,那只陶瓷罐子来糊弄我。”
黑衣人轻笑一声,在这盛夏下的黑夜中宛若琴箫和鸣,他往身边看去,只见苏染夏望着天际的北斗星,眼神温和无杂念,语气却尖酸的叫人咬牙切齿。
倒真是和幼时一个性子。
所谓夜相思,就是宁静的夜晚最易滋生,人心别样的情愫。可若那人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怎么那情愫反倒愈来愈浓。
“你以后别在给我送冰了,省的被人说闲话。”苏染夏有些心痛的开口说道,那些冰块固然凉爽珍贵,但她并没有合理的来源说辞。若是要陈姨娘知道,指不定又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
黑衣人踌躇半瞬,心念一转,便明白了对方的顾虑,便思忖一刻道:“我听闻北方极寒之地有一偏方,能解心中燥热,即使是盛夏时分也觉通体清凉,我为你寻来。”
苏染夏惊讶的望着他,那药方一听便是贵重无比,何况北方战事连连,这黑衣人竟轻松开口帮自己寻来。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会对自己这么好?
莫不是,也是为了爹爹手中庞大的军权!
“无须劳烦,你只要三日后将花瓶送到就好。”想到如此,不知怎地,心头涌起一股烦闷之气,话音语气也变得冷漠疏离。
她究竟是在气什么,不过是一来路不明的刀客,自己连他是人是鬼都不知,有何好置气的!
黑衣人也被她这情绪的陡转,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正启唇想要询问,便看见西北方向红光乍现,袅烟滚滚。?
☆、第三十三章 苏府走火2
?苏染夏显然也是注意,那个方向似乎是府上的钱库,一着急便忘记自己身在高处,站起时险些晕眩,幸而黑衣人手脚敏捷,才没让她摔了下去。
两人此时动作暧昧,黑衣人一手将苏染夏揽入怀中,一手托着她不堪一握的纤腰,鼻息缠绵。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放我下去!”定国侯府走过,苏染夏也顾不得被人吃了豆腐,一拳锤在黑衣人胸口,嗔怒道。
“唔!”黑衣人闷哼一声。
苏染夏本就是自幼习武,功力底蕴自不用说,那拳脚上的功夫更是了得。这一拳因心系与府中火势,便失了力道,将黑衣人砸的内伤。
黑衣人忍住口中泛起的微咸,气沉丹田,微微提力,两人便如轻燕入空划破天际。
当将苏染夏放落在地时,她已是双目含着水汽,巴掌大似地小脸苍白无血色,我见犹怜。黑衣人手掌抚着她背脊,准备为她输送内力,缓解身体不适。
可苏染夏连晕眩劲都没过去,便拔腿冲向钱库,脚上且使着内力,步步如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化为一粒小点,消失在浓稠的夜色当中。
黑衣人伸出去的手顿在空气中,愣了半刻,畅意大笑,结果却牵动了被苏染夏打伤的胸口。
“呃!”黑衣人捂着胸口,只见手掌散发点点荧光,光亮过后他便觉得胸口伤势好受许多。
这小娘子,不仅说话刁蛮,做起事来还恁生野蛮!
苏染夏赶到失火的钱房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旁边的屋子。下人们急色匆匆,接手拿水桶慌忙而过,苏染夏连忙抓住一个丫鬟手臂,问道。
“这钱房一向安管严厉,怎么着了这么大的火,才被发现?”
那丫鬟本忙着去熄火,一下子被人拉住正欲发火,但一瞧问话的人是大小姐,便老老实实的问答道。
“前不久,府上刚收了一批银灰粉入钱房里,估计是天气燥热才引起了这么大一场火。”
苏染夏闻言皱起了眉头,松开抓丫鬟的手,丫鬟见她无别的问题在问,便提着水桶奔向火势。
那银灰粉乃是助燃之物,酷寒的冬季丢一点进火炉里,瞬间便可让木炭火势高涨,燃烧的更加旺盛。
也难怪,她一直呆在房檐上,却没有察觉这里半星异动。那么一大批的银灰粉遇到一星火光,便是燎燎之火。
可,银灰粉的危险性下人应当都晓得,理当放入钱房前都会密封,怎会还生得如此大的火!
苏染夏整理思路的时刻,定国侯便匆匆赶到,接着陈姨娘和苏云雪与其他姨娘也赶了过来,唯独没有七姨娘。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些下人都是白吃饭的吗,竟然让钱房着了这么大的火!”定国侯怒目而视,红艳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如地狱来的鬼魅,吓得在场的每一个下人都腿软不已。
“回侯爷,那银灰粉我派人放进钱库里时,都是装在石盒里面,老奴是不怎,怎么即使如此做了,还会着火啊!”站在定国侯身边的老总管,见定国侯怒意熏天,连忙站出身将罪名脱得干净。
可他确实不知,那石头盒子本是绝水绝火的东西,装在里头的银灰粉怎能有机会,营造出这样大的火势。
除非是,有人用钥匙将其打开。
老总管瞥了一眼在场的陈姨娘,要说钱房所有盒子的钥匙谁有,就只有他和管理家务的陈姨娘了。
定国侯似是也想到了此事,便问一旁以手绢掩住口鼻的陈姨娘,道:“你今晚有来过钱房,或将钱房钥匙给于他人吗?”
陈姨娘一听他这般问法,便知他是在怀疑是她纵火,顾不上再掩住浓烟,她拿着手帕直拍大腿,哭天喊地般的说道。
“侯爷可真是冤枉妾身了,妾身今晚同林姨娘在房中绣着女红,莫说妾身没有来钱房,就是有妾身也进不去啊!”陈姨娘说着说着就带着哭腔,仿佛,只是询问她几句便是折辱了她:“祖母今晚刚一宣布,让七姨娘管理家中事务,我便马上将钥匙交与她了。”
听完这话,众人便纷纷在人群中寻找七姨娘。
苏染夏冷眼看着掩面的陈姨娘,双眼只恨不能穿透人心,将她的恶毒心思揭露而出,大刺刺的晾晒在光天化日下。
她才不会相信,这歹毒姨娘的劳什子说辞,只怕眼前的一切表现,都是她再一次的尽心布演罢了。
苏染夏心里是明镜般的清明,可偏偏就是有人,愿意溺在陈姨娘笨拙的演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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