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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师 完结+番外 (天如玉)


他真跑去了门口,捏着个从祭品里顺来的果子,边啃边蹲在大石上看着往来的善男信女出入山门。
山道上有两个人撞在了一起,互不谦让地嚷嚷起来,惹得许多人观望。
一个怒吼:“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敢这么跟我说话!”
另个人很嘚瑟:“管你父亲是谁,你知道我阿姊是谁吗?就住对面山头的白檀,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对方骤然没了声音。
祁峰扭头望去,噗的吐了嘴里的果子,那油头粉面的白衣小子可不就是那白檀的弟弟么!哦哟哟哟,这小子不拼爹改拼姐了啊!
不对,这拼的明明是他们殿下的威名啊!
祁峰怒从心起,刚想过去把他捉了去见司马瑨,却见白栋拔腿便朝旁边的小路上跑去,口中一个劲招呼跟着他的小厮:“快快快,走这边,这是近道,否则赶不上了。”
祁峰看得纳闷,忽然来了兴致,跑回去跟司马瑨八卦去了。
白檀听到院门发出一声巨响时正在专心地描一幅山居图,那关键的一笔因这一声而拖得一塌糊涂,弄得她很火大。
起身出去一看,来的原来是白栋,她哼了一声:“闯了祸被关到今天才出来么?”
“我可是偷跑出来的。”白栋慌慌张张地扯住白檀,左顾右盼:“阿姊快走,父亲来了!”
白檀一怔:“他来做什么?”
“接你回去。”
白檀瞬间便想起了郗清的话。“回去嫁给王焕之?”
白栋一愣:“你知道了?那你还不走!上次父亲想将你嫁给凌都王,后来你就收了凌都王做学生,他便一直责怪我通风报信给你,让你有机会拆了这桩婚事。这次父亲关了我许久,就是怕我来知会你,眼下他就要到了。”
“让他来,我等着。”白檀转头回了书房。
无垢站在廊下看着,莫名的一阵心慌,她还是第一次见师尊这幅模样。
白仰堂来得很快,带着五六个仆从入了门,家丁不敢阻拦。
他在院中看了看,这宅院多年不曾修葺,但齐齐整整,花草也修剪得宜,想必都是白檀打理的。他知道他这个女儿喜爱这些闲散玩意儿,却不知道做自己该做的。
白檀从书房里走出来,白栋就躲在房里扒着门小心翼翼地观望。
“父亲忽然登门,有何见教?”
白仰堂看着女儿,眉目清朗,乌发如云,翩翩广袖立于廊前,十年不见,已经长出了端丽的女儿态来。
他的脸色绷得紧紧的:“接你回去。”
“我何德何能可以迈入太傅府呢?”
白仰堂皱眉:“你这性子还是没变,瞧着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却又最是刚烈固执。你倒是说说你为何破了誓言?你当初不是口口声声说绝不主动踏入都城一步?如今既然已经入城相助了凌都王,又何必揪着以往不放,随我回去便是了。”
“就因为我破誓入城,父亲就以为我也破了当年的心性,可以由您随意支配着嫁人了?”
白仰堂一愣,环顾四周,陡然一声暴喝:“白栋!你给我出来!”
白檀道:“父亲不用责怪阿栋,这事不是他告诉我的。这么多年了,您又何尝不是没变,从不顾旁人意愿,眼里只有权势。”她抬了一下手,“太傅请回吧,我是不会回去的。”
白仰堂胸口起伏不定,已然动了怒,但还强忍着:“你如今已是凌都王的恩师,陛下也总问起,总住在这别院也不是办法。”
“正因为我是凌都王的恩师才更不能走,我走了还如何教导他?”白檀扯了扯嘴角:“毕竟我只是个教书的,王家竟也看得上?”
在场还有下人在,她却半分颜面也不给自己,甚至都不曾请自己入室,就这么站在院中对话。白仰堂早已气得脸色发青,挥了一下手,叫身后的家丁上前绑人。
白檀刚转身就被几双手制住,动弹不得,脸上也有了怒气。
白栋猛地冲了出来挡在她身前:“父亲这是做什么,难道要将阿姊绑回去不成?”
白仰堂怒道:“混账东西,就知道你在这里,书不好好读,翻墙偷跑的本事倒是学的好。”
那几人力气太大,白栋拉不开,一时情急,干脆往地上一躺:“父亲真要这样对阿姊,便从我尸体上过去吧。”
白檀抽了一下嘴角:“死了的才叫尸体。”
“不管,反正不能让他们绑走你。”
白仰堂气得不行,世家子弟哪有这幅模样的,他瞪着地上:“你给我起来!”
白栋不仅不起来,他还打了几个滚,白衣服都沾满了灰。
白仰堂气得下巴上的短须都抖了几抖,恨恨道:“不管他,绑走!”
几个人拖着白檀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走不动了。
司马瑨抱着胳膊倚在门边,目光沉沉,嘴角带笑:“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第12章 配合

司马瑨是被祁峰怂恿来的。
在祁峰看来,若不是当初白栋得罪他们殿下在先,也不会引得白檀出面去救他,叫她有机会强迫他们殿下拜了师,如今害他们现在在这小破山顶上跟一群牛鼻子在一起。
总之这一切的源头就怪白栋。
所以他极力怂恿司马瑨来整治白栋,一通话说得天花乱坠,好像白家别院就要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恰好司马瑨也忙完了政事,便决定过来看一看。
其实他现身之前已经带着祁峰和顾呈在院墙外站了一会儿,院内父女二人的谈话差不多也都听到了。
很意外,他没想到白檀那晚去他王府里走那一遭,背后竟还绑着所谓的誓言。
但这意外又在预料之中,十一年前她授课时便是这样,他一言不发,对她的话不予理会,她却一个字一个字坚持讲解,没有半分放弃的架势。
大概她就是这么一个固执己见的人,即使破了誓言也要入城,就为了把他这种人拉回正道。
司马瑨心里冷笑,何为正道?又何必执着?
那几个架着白檀的白家仆从并不认识司马瑨,只是见他衣着服饰揣度了一下,没敢贸然冒犯,纷纷转头看向自家郎主。
还是白栋反应激烈,一个驴打滚从地上爬起来:“凌都王!你怎么在这里?”
白仰堂已经快步上前见礼。
司马瑨看也不看他一眼,站直身子慢悠悠地走到白檀跟前,扫了一圈架着她的人,一手搭在就近一人的肩头:“知道本王是谁么?”
那仆从方才听得真切,早吓白了脸,满心痛苦为毛自己偏偏被这煞神挑中了,只觉得被他搭住的那半边肩头沉如坚铁,吞吞吐吐道:“知、知道,凌都王殿下。”
司马瑨指指白檀:“知道她是谁么?”
“我、我们白府女郎白檀。”
司马瑨幽幽一笑:“还有呢?”
那仆从不知该如何回答,额头上都渗出汗来,直到肩头力道越来越大,他霍然开了窍:“还是殿下的授业恩师。”
司马瑨的笑脸倏然沉了下去:“知道是本王的授业恩师你们还敢绑?胆子倒是不小。”他朝身后招了招手,祁峰和顾呈立即会意,大步上前左右各擒了一人。
不过擒完他们就纳闷了:不对呀,咱们不是来看热闹顺便整治姓白的那小子的吗?怎么成这个走向了?
其他人见状哪敢再钳制白檀,纷纷松了手。
白仰堂皱着眉头上前:“殿下恕罪,这不过是老臣的一点家事,不敢惊扰殿下。”
司马瑨像是刚刚发现他:“太傅居然在啊,本王不太明白,你的家事怎么会是来绑本王的恩师呢?”
白仰堂被噎了一下,竟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司马瑨的目光落在那几个仆从身上:“来得正好,本王在此地多日无聊,总算有些乐子了。”
仆从们吓坏了,争先恐后地跪下来,抖抖索索。
司马瑨摆摆手,祁峰和顾呈将手上制住的两个仆从推到地上,赶鸭子一样将他们几个赶做一堆去。
祁峰更夸张,竟从腰间摸索出一截细长的绳子来,搞得好像要把他们一个个将捆起来打包带走一样。
白檀一边活动着臂膀一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这麻利劲头还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实际做过上百回了吧。
白仰堂无言以对,司马瑨脾气乖张,难以捉摸,下手又狠戾,若真要纠缠,只会自己吃亏。可那几个仆从已经吓惨了,连声向他求救,他只好硬着头皮再走近一步。
“老臣只是要带女儿下山回府,一时情急这才绑了人,还望殿下切莫见怪。”
司马瑨负手而立:“太傅要接女儿回府的确是家事,本王不便插手,但如今本王每日在恩师跟前聆听教诲,怎么离得了她呢?”
白仰堂蹙着眉想了想:“若殿下不嫌弃,以后可以去太傅府,老臣自当尽心服侍,绝不会有半分怠慢。”
司马瑨失笑:“本王倒是想去,但是陛下特令我在此修身养性,暂时不得回都,所以太傅的好意,本王是无法领受了。”
“……”反正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不让他带人走罢了。
白仰堂抿紧唇,瞥一眼白檀,她也正瞧着自己,眼神冷冽冽的,一如当年离开太傅府时的模样。
那边祁峰和顾呈还在哼哧哼哧地忙着修理那几个仆从,院中一片呜呼哀嚎。
白檀观察到现在,总算确定司马瑨是在帮她,于是抚了抚被扯皱的衣襟开了口:“千龄啊,为师不是教导过你不可再造杀孽么?岂可怙恶不悛啊?”
司马瑨叹了口气,抬手止住祁峰和顾呈的动作,“恩师说的是,千龄谨遵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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