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女 (羡李白)

　　第四十六章 瑾玉有喜

　　回到清玉园，瑾玉便吩咐红杏把园子里服侍的人都叫过来。张子赞在见识了瑾玉早上对付姑太太的机警之后，便对这个妻子有些另眼相看了。听她吩咐叫人，便也说道：“以后这园子里的事情就都由娘子你来操心吧，需要什么只管秉了母亲就是。”瑾玉微笑点头，既然他大方，那自己当然不用客气了。不一时园子里的仆人已经都到场了。除了瑾玉自己身边的人，园子里一共是八个女佣，四个男仆。屋子里的大丫头两个，就是浅草，紫樱。二等丫头两个，还有两个小厮，两个书童。其他四个年老的婆子，一个是张子赞的奶妈，一个负责看守门户，另外两个专门打扫庭院等杂事。瑾玉按照他们的分等分别派发了红包。然后郑重对众人道：“现在我们这个院子里的人不论是我娘家带来的还是相公身边本来服侍的，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我不会去理会什么亲疏，只管大家有没有把事情做好。今日我就把我的安排给大家说一说，以后都照着这个样子来，再不许人提我们以前是什么样的。”说着便把自己拟定的规矩命红杏当众读了一遍。四个屋子里伺候的大丫头轮流值夜，负责瑾玉二人的贴身事务。其中绿烟和浅草，红杏和紫樱分别配对，由浅草和紫樱带绿烟她们熟悉府中的情形。其余二等丫头则要负责瑾玉和张子赞的衣服鞋袜。几个小丫头就专门负责跑腿之类的琐事。其中另有分别，针线好的，则专职刺绣，其他裁剪之类再细分。而瑾玉带过来的两房人，都是靠得住的，瑾玉就让他们管理自己带过来的一处田庄和几间铺子，定时回来报账。其余洒扫之类的活计照旧。因为张府不像高家每个园子都另设小厨房，都是统一归在大灶上吃的，所以那些会厨艺的丫头瑾玉也一律让她们暂时拿起了针线。所有的事情安排完毕，瑾玉又交代了几句，不准搬弄是非，互相攀比，更忌喝酒赌钱之类。至于那两个小厮和书童，瑾玉便让他们跟好张子赞。看瑾玉将院子里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张子赞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待瑾玉将一应琐事处理完毕，他不由对瑾玉笑道：“娘子的才干，看起来不低于男子呢！”瑾玉含羞笑了一笑，道：“理好内宅，本就是为人妻的本分。妾身不过是打理咱们自己的一个小院子而已。相公今后可是要为朝廷出力的，那才是大有可为呢。”张子赞听她此言，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为朝廷出力，可是现在权奸当道，能出力的机会也不大啊。”瑾玉低声道：“朝廷的事情我一个小女子确实是不懂的。不过我自小听家父言道，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老人家一生致力于教书育人，希望可以为国家培养有用之人。不知道相公的所为和所不为是什么？”张子赞沉默了片刻，道：“多谢娘子提点。为夫是该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为和所不为了。”他一贯以风流才高自诩，因为感觉现在朝中权奸当道，有志难申，便索性竟连功名也看淡了，只在家中做个富贵闲人的样子，不是在外与人诗酒相和，应酬往来，便是在家中和小丫头们混在一处。落下个风流倜傥的名声。此时被瑾玉一问，忽然发现自己的消极逃避其实于自己一点益处也没有。看着瑾玉从容不迫的样子，张子赞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有些狼狈。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回门的日子，瑾玉一大早便兴奋得早早起身了，顺带的某人想要再赖一会被窝的愿望也破产了。现在丫头们都知道了瑾玉的规矩，张子赞近身的事情都是她亲自料理。而张子赞也很喜欢自己妻子的这种温柔做派。所以也就没有不和谐的事情再发生了。至少在瑾玉的园子里是这样。据说那个茉莉花表妹已经不止一次要进园来看表哥，都被守门的婆子劝走了。具体怎么劝的瑾玉没有兴趣知道，不过结果她很满意，重重的赏了守门的孙婆子。张夫人也早就帮他们备好了礼物和马车，让他们回去。
　　虽然只是离开了三天，瑾玉却觉得似乎已经好几年了。待见到胡氏和高老爷，她怎么样也无法控制自己眼中的泪意。看见瑾玉气色还不错，胡氏悬了半天高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回到知秋院，康氏和慎芳已经一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大家见面，自然又是一场笑闹。听见瑾玉将园子里的人事安排的很妥帖，康氏便笑向胡氏道：“母亲，早就让你不用操心，瑾玉在家里是当过家的，那些小丫头们怎么会料理不过来？”胡氏笑笑，却道：“不要小看了那些丫头，如果有机会，还是打发出去了保险。尤其是姑爷那样的脾气。”瑾玉闻言也是一笑，却道：“母亲说的是，现在也只是权宜。让她们出去，还不如放在眼前。出去了，有什么事情够也够不着，在眼前，做什么都看得见，就是有事也是有限。”胡氏笑着道：“嗯，这是长大了，倒想的通透了。我还担心你看不穿呢！”瑾玉脸一红，道：“有什么看不穿的？之前我不在，他们要有事么也早就有了，成事不谏，既往不究。婆婆没有提出来，我自然也当不知道。现在她们没有机会和相公单独相处，又能有什么事情？”胡氏闻言点头，道：“这才是做主母的气度，千万别小家子气，你是正室夫人，是没有必要和那些小丫头置气的。她们不好了，自然有管她们的人。”瑾玉闻言点头。接下来胡氏又将慎蓉托人带回来的贺礼交给瑾玉，因为瑾玉嫁的急迫，慎蓉的贺礼和添妆到家的时候，瑾玉已经出门了。现在拿在手里，瑾玉感觉到了慎蓉对自己的真诚的心意。也许是慎蓉担心瑾玉的陪嫁不够分量，她给出的贺礼是一套足金的头面，分量沉重，制作精美，显然是花了大价钱的。另外的十二朵一套的宫花，款式都很新颖，也很别致。凭直觉，瑾玉认为应该是慧心的手笔。不过慎蓉和慧心是怎样联络的，她就不得而知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那一对小时候就不对盘的表姐妹现在到可能已经一条心了。
　　那边张子赞在老丈人那里，却是放下了之前的风流才子的样子，虚心向高老爷请教起了学问。女婿如此上进心强，高老爷自然没有不指点一二的道理。只是苦了原本准备吃喝玩乐的瑾敏。他原本想着妹夫本来是有名的会玩的公子哥，现在回来定然可以陪着一起玩一玩了。谁知道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书呆子。害的他也被拘在书房里，背书背的头晕脑胀。
　　一天的时间短促而愉快的过去了。吃过了晚饭，瑾玉不得不坐上了张府归家的马车。不同于出嫁时的迷茫和担忧，这一次，她的情绪要好转了很多。
　　不知道是他们的婚礼起了作用，还是瑾玉献上去的人参有了效用。张家老太爷在数次宣布病危之后居然身体奇迹般的好转了过来。一个月下来，竟然由卧床不起变成能够略为起身了。这对于张家人来说，实在是个好消息，不过对瑾玉而言，却带来了麻烦，而且那个麻烦还不小。
　　月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还没有来。瑾玉一大早便觉得有些恶心反胃。张子赞见瑾玉脸色不是特别好看，便体贴的劝她不要起身，多休息一下。现在小夫妻两虽说不上怎样恩爱无边，不过情意倒也是在慢慢增进的。不同于他平常接触过的女性，瑾玉给他的感觉是独特的。表面上看起来妻子似乎对自己很是柔顺，依赖，可是张子赞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妻子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不同于人的坚强的心。在他多次试图进一步进入她的内心的时候，都遭到了一种委婉的抗拒。这种抗拒不同于一味的顺从带给他的乐趣，而是从另一个角度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一种想要彻底征服和得到这个女子的身心的好胜心。从来女孩子在他那里是没有什么免疫力的，张二爷凭着自己出众的容貌和傲人的才华很容易就掠获了一众芳心。可是这个妻子，虽说看起来已经是身心俱付了，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自己还没有真正的得到妻子的芳心。越是和她相处，就越发现她的好。张子赞觉得自己很幸运，娶到这样的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
　　“二少奶奶，你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请大夫来瞧瞧？”红杏见瑾玉懒懒的样子，很是担心。瑾玉摇头，“我睡一会儿就好了。告诉夫人，我会晚些过去请安！”红杏点头去了。“二少奶奶，您的月事好像晚了好几天，会不会？”绿烟一向比红杏心细，又是自幼贴身服侍瑾玉的，想的也周到。瑾玉的脸有些红，道：“我就是犯困，不想动。现在时间还太短，不能确定。你先不要声张。”绿烟闻言点头。主子如果真的有了身孕，那可是大喜事。不过在不确定以前，还是保守一点比较好。
　　知道瑾玉身体不适的消息，张老爷和张夫人倒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让好好休息，暂时不必过去请安。一旁的姑太太莫张氏却是一脸阴阳怪气：“大嫂，你这个新媳妇也太娇贵了吧？进门了才一个多月，就摆谱装病了。别身体有什么暗疾吧？我可是听说高家的小姐常年不断医药的。”她这句话说出来，让张老爷和张夫人听了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之前是听说高家有小姐身体娇弱，可是到底是哪一个，好像不是很确切。瑾玉什么都好，不会真的就身体不好吧？看见父母脸上的狐疑，张子赞有些急了：“爹娘，娘子的身体一向康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也许是有些受凉不适而已。休息一下会好的。”见张子赞这样回护妻子，莫张氏更加话里带刺：“不过是着了凉，就要弄得连礼也不行，看来，这高家的女儿，着实金贵！我看，大哥，你还是请个大夫好好的给看看吧。有什么病也好早知道。”张子赞气得一甩手：“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请就请，让大夫给娘子看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