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女 (羡李白)

　　白老爷瞪他一眼：“废话，知道了你还问！快点让开，现在债主上门，不帮他们还钱，他们家就要家破人亡了。”
　　“爹爹，钱我们可以帮他们还，不过要跟他们说好，是怎么个还法！不然，以后顾家大叔死不悔改，他们家早晚还是要家破人亡！”白应天镇重对白老爷道。
　　听见大儿子的话，白老爷不由一愣，随即正视起了这个问题。这一回，他好像光想着先解决顾家的赌债问题，没有考虑到后续。若是顾长寿死性不改，给他还了赌债，继续又去赌，那他现在帮他其实毫无意义。帮一次，是一次，总不能把白家全都绑上去吧？可是一旦这个头一开，后面就不好收尾了。
　　白老爷之前帮过很多人家，都是人家危急关头施的援手。还从来就没有遇见过这次的这种情况。因为那些需要他帮忙的，也大都是老实巴交的乡民。
　　“说吧，你有什么想法？我们确实不能就这样帮他们！”白老爷不是古板听不进劝谏的性子。听见白应天这样说，立马问儿子。儿子既然跟他提了这个问题，那说明他肯定有想法。
　　白应天毫不意外父亲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白老爷平时教他为人之道的时候，也没有少给他出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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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六章 常福

　　白应天沉吟了半晌，道：“爹爹，我们既然答应了要帮顾家，那是肯定要帮的。不过，我们得把条件跟他们讲明了。这些钱，我们算是借给他家的。如果顾大叔再去赌，那这些钱，我们都要收回来。顾淑玲在我们家做事情，我们也给她工钱，就算是我们给她家还的钱。每一笔给他们的钱，我们都要跟他们算清楚。”
　　白老爷有些迟疑，“这样子，会不会让人觉得我们太过于苛刻了？好像也在拿债务压人的感觉。”
　　白应天摇头道：“爹爹，若是我们不帮他们还这笔钱，他们全家现在就没有办法过日子了。可是我们就这样轻易还了这笔钱，他家就没有压力了。只有让他们一直欠着我们的债，那位顾大叔才不敢轻举妄动。我们才可以真正帮到他的妻子儿女。”
　　白老爷细细思量了一番，点点头道：“目前，也只有如此了。不过这一百两银子，还不知道他们全家要还到什么时候呢！可能他们一辈子都未必可以挣到这么多。我们这样，岂不是有逼良为奴的嫌疑？”
　　白应天笑笑，道：“爹爹，您好像拘泥了！我们当然不可能逼着顾家非还钱不可。主要是让那位顾大叔不再赌钱。以后，等他果然改邪归正了，我们随时可以说他们已经还清了债务。”
　　白老爷这才松了口气，道：“这样还不错。好了，就按你说的办！我去跟他签个契约，让他更加有个拘束！”
　　白应天笑笑，道：“如此甚好！爹爹，可是去筹集余款？我这里有一点。是娘子前一阵子卖了一盆菊花给我添加点东西的。”
　　白老爷听说是慎芳给白应天的钱，连忙摇头道：“不用了，我不能拿你们的钱，还是媳妇的钱！”
　　白应天连忙道：“爹爹，这钱就算我借给顾家的好了！您药铺里面还要周转的。把钱都给了顾家，咱们家可怎么办？左右我和媳妇吃住都是家里的，也没有为您操过心。您就当是儿子的一片孝心吧！”
　　白老爷听他说得诚恳。便接过了他手里的荷包。“好吧！过段时间我手头宽裕了。就把银子还给你们！我哪里能用你们的钱！”
　　白应天笑笑，回到屋子里，听见慎芳问他：“公爹把钱收下了？”白应天点点头：“嗯！你跟我说的主意爹爹也接受了。确实。我们家经常会帮助乡亲们，不过，以后，这个帮助也要上个章程才是！”
　　他在慎芳脸上轻轻香了一记。顺便摸摸她的小腹，温柔道：“他今天乖不乖？”
　　慎芳现在快要三个月了。且喜她孕吐反应一直都不是很重。吃得下，睡得着。所以之前还能帮白应天招待好友青柳公子。
　　听见白应天这样问，笑道：“宝宝一直都很乖啊。”白应天看着她，满眼都是温柔。道：“这个宝宝像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慎芳看着他，道：“像你。应该也是一个乖宝宝！”
　　夫妻二人相视而笑，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温馨。
　　不过。很快，他们的温馨就被人打断了。
　　“大少爷，外面有人找，说是京城过来的人，找您有急事。”春芽进来报告。
　　知道外面有人找他，且是京城过来的。白应天想到之前青柳公子过来说得话，不由心中一凝。站起身，道：“吩咐安叔好好招待，我马上就到了。”
　　看见京中的来人，白应天不由一愣，来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面皮白净，颌下无须。说话的声音略微有些尖利：“在下常福，见过探花郎！”
　　白应天对他拱手行礼，道：“不敢当常先生的礼。区区现在只是一介布衣了。不知先生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常福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块牌子，对着白应天肃然道：“太子令牌在此，白应天接太子口谕！”
　　白应天抬眼一看，发现是一块金龙盘绕的玉牌，联想到出京时收到过的密旨，知道此事必然非同小可，连忙俯身拜下：“草民白应天接太子口谕！”
　　常福对白应天恭敬的态度很是满意。清了清嗓子，方才道：“现朝廷正当用人之际，太子着白应天在民间体察民情，了解民意，已经一年有余。今特派太子宫中行走太监常福往盘龙郡问白应天，太子所托之事。”
　　白应天恭敬回道：“公公容秉！白应天回乡一年，刚刚将盘龙郡的情况了解了一个大概。具体情况，草民都写在这里。望太子明察！”他说着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常福。
　　常福接过小册子，翻开来略看了看，便合上了。对着白应天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不过白探花就这样埋没在乡间，是不是太可惜了？”
　　白应天笑着摇摇头，对常福道：“公公，人各有志。白某愿意就这样隐居乡里，与妻儿相伴。不求闻达于世。但求家人平安！”
　　常福听了一笑，看了白应天一眼，没有再多说话。
　　他又跟白应天寒暄了几句，喝了一杯茶，便告辞离去了。
　　高老爷在听到白应天对常福的应对后，对着他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毕竟太子现在没有登基，你不能公然违背圣意入京。不过，现在韦相确实有点气焰滔天，没有人弹压也确实不行。我是决意不入仕途的，你现在也不宜入仕。就先帮着太子收集韦相门生故吏的劣迹也好。太子从小人物开始抓起，不容易引起韦相的警觉，还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
　　白应天点点头，表示受教。之前他出京的时候，太子曾经派人给他送了伤药，而来人借送药之机，也给了他皇帝的密旨。
　　这道密旨，从常福过来之后才正式开始生效。常福是太子身边得力的大太监，却也是皇帝放在太子身边的耳目。太子的一言一行，自然都在皇帝的监视之中。若是太子对皇帝忠心耿耿，完全按照皇帝的心意成长，那么他的太子之位自然是稳稳当当的，无人可以撼动。若是他居然有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么皇帝肯定是不介意再另外培养一个接班人的。所以，白应天今天做的很好，既答应了太子的延揽，也没有违背皇帝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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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七章 往事

　　“我当年没有留恋官场，有一半是我不愿意追名逐利，只想过隐居林下的生活。另外一半是我实在也是为了自保。宦海险恶，并不是有一腔热血就可以站上高位的。有时候，眼睛看见的，耳朵听到的，都未必是真的。所以，要在官场立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韦相爷历经三朝而不倒，不光光是因为他韦家势力大，跟他这个掌舵人懂得省时度势也是很有关系的。”高老爷在得意弟子兼女婿白应天面前谆谆教导，将自己大半世的人生历练都跟他细细道来。
　　白应天认真地听着，心里之前对高老爷为何空有满腹经纶，却甘于隐居乡间的疑问一点一点散开。之前高老爷对他来说，他是既有崇拜，又有质疑。他崇拜高老爷的学问，人品，却又对高老爷的修身立世的观念产生质疑。为何，高老爷要他们锐意进取，积极入仕，自己却隐居林下，不问世事。此刻，听着高老爷跟他讲起早年间他自己在京城的那段经历，他也不由唏嘘不已。
　　“当年，我，陈瀚生，韦德仁三人并称京华三杰。论文章出彩，我自认无人能及，论策略机变，德仁当数第一，而说起书法笔力，瀚生当属第一。我们那时候都是少年得意的时候。韦德仁年纪最长，而且他家在京都，对于京中的情形，也比我和瀚生熟悉的多了。我们三人一见如故，经常一道吟诗作对，喝酒赏月。原本我以为我们的情意必然会维持一辈子，可以支持我们一道在官场前进。当年我心高气傲，对于出将入相，视作探囊取物。其实就是年少轻狂。
　　到金殿面试。我被点了探花，陈瀚生状元，韦德仁却仅仅是进士及第。我们之间就此出现了裂隙。为了一个翰林院的名额，也因为嫉妒我的名次，韦德仁挖空心思引我进了桂花楼，瀚生虽然知道一点内情，含糊其辞点了我一次。却被我斥责他虚伪。于是我便开开心心的上了韦德仁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