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姑姑看到白臻儿到了,立刻上前说:“姑娘来了啊。”
“姑姑。婆婆如何了?”白臻儿当即开口。
“不太好。”刘姑姑摇摇头,眼中带着担忧,这次恐怕里面那位是真的不好了。最多也不过是这个月的事情了。“姑娘请跟我来。”
白臻儿点点头,跟着刘姑姑朝着里面而去。屋子里面充满了一股药的味道。她走了进去,看到了安姑姑,这时候安姑姑的面容充满了疲惫,眼睛里面充满了血丝。
“你来了。”安姑姑看到了白臻儿,然后也提不起笑容,一脸疲惫的说,“跟我来。”
白臻儿跟着安姑姑走到了内室,然后看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的人,这时候安婆婆瘦的厉害,简直跟之前相比是瘦了很多。
安姑姑这时候朝着那老人的耳边说了什么,这时候躺在床上老人便立刻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向白臻儿的方向。白臻儿察觉到了目光,然后立刻上前去,“婆婆,我是白臻儿,你还记不记得我?”
躺在床上的老人伸出了手,白臻儿伸出手握住了那双不满皱纹的手。这时候,她才真正心里有些触动。
白臻儿想起了当初,她躺在床上快要死的时候,慕容浩在旁边是不是看到的自己也是这个模样。
安姑姑看到这里,她挥退了四周守候的人,此刻屋内就剩下了她们两人。
“婆婆,我可以。”白臻儿靠近了老人的耳边,其实她有办法可以给安婆婆续命的,但是那老人像是知道白臻人要说什么一样,她握住白臻儿的手稍微用了点力气。
白臻儿当即住口,眼中闪过疑惑的看着安婆婆,电光火石之间,白臻儿没有继续说话。她明白安婆婆这个举动的意思,兴许是有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才不让自己接着说下去的。
其实白臻儿有问题想要问,关于那龙符到底是不是安婆婆给自己的,若是的话,为什么给了自己?若不是的话,当时的人又是谁派来的?
白臻儿头一天过来,也只能老人在一起了一会儿,然后安婆婆便陷入了沉睡当中。
白臻儿跟着安姑姑,一连守护着伺候了好几天,这安婆婆也没多少的时候是醒着的。白臻儿也没有找到好机会跟安婆婆说话。
安婆婆不好了,皇帝也是隔山差五的过来看看。他自然也看到了白臻儿跟着跑上跑下的伺候,一点也不嫌弃累。顿时皇帝心里对于这个女孩的印象便更好了些。
“你跟朕过来。”慕容浩看了安婆婆后,便把白臻儿喊了出来。
白臻儿跟着走了出去,慕容浩看着白臻儿说:“朕看你伺候得很好。”
“这都是臣女该做的。”白臻儿规矩的回答,一点也没有因为慕容浩的这夸奖有什么欣喜若狂的表情。
“好孩子。”说完话,慕容浩便离开了。也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白臻儿也没弄懂,这慕容浩说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安婆婆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最后脸太医也不来了。因为俺婆婆的日子也就在这几天了。
但是有一天,天气很好,阳光也很好。
安婆婆的精神突然变好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外面,于是安姑姑便让人把婆婆弄到了轮椅上面,由着白臻儿推着到外面。
整个明月宫的人都伺候在一旁,远远看着白臻儿推着安婆婆在园子中走着,大家也都知道安婆婆这是回光返照了。
微风缓缓的吹,一点也不冷。
白臻儿随即便接过了宫人递来的披风,她弯腰轻轻的搭在了安婆婆的身上,“婆婆,起风了,你冷不冷?”
“走。”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一样,白臻儿回过神来,那声音很小声,小得就像是幻觉一般。L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旧人病逝,这次由我送你
“走。”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一样,白臻儿回过神来,那声音很小声,小得就像是幻觉一般。
但是白臻儿知道那不是幻觉,那分明就是安婆婆说的话。原来安婆婆会说话,但是为何她会说走?
走到哪里去?白臻儿推着轮椅上面的人,头一次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白臻儿突然感觉到这园子中出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很快就知道了那气息的来源是对面走来的人,一群穿着东厂跟锦衣卫服侍的人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明月宫里的人都没有动静,只是看着那两拨人走了过来。安姑姑看着那帮人过来后,也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帮人走近那轮椅。
领头的申六看了一眼白臻儿,然后说:“东厂办案,闲杂人等走开。”
“臻儿。”安姑姑叫了一声白臻儿,白臻儿闻言后看了眼申六,她放开了轮椅,然后默默的往后走到了安姑姑的身边。申六她认识,当初因为钦天监的事情,她就是被这人带到东厂的。
不过倒是没想到,这申六居然是锦衣卫,而不是东厂的太监。这时候锦衣卫也属于东厂管理,不过锦衣卫是一身红衣黑底,太监是黑衣红底。
这时候白臻儿才看到那申六的后面,慢慢的走过来一个岣嵝人影颤颤巍巍,那人穿着黑衣服,雪白的头发也是十分的显眼。
但是白臻儿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是谁,那个岣嵝的老人是二喜。
没想到,她真是没想到当初的老伙计们。一个个都还活着,她本来看着安婆婆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但是她也没想过二喜还活着。
明月宫的事情过去了很久很久,自然她也打听不到这里面的消息,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打听。经过了太后的事情,她后来变得很小心谨慎。
那岣嵝的老人慢慢的走来,两边刚才还十分嚣张的东厂跟锦衣卫的人规规矩矩的站在两边。护着老人慢慢走来。
两个同样濒临死亡的老人。遥遥相望,目光浑浊却是夹杂着一丝光亮。
那岣嵝的老人看着安婆婆说:“老伙计,我来送你一程。”
“呵呵。”安婆婆又是笑了一声。声音沙哑低沉,不知是笑,还是在讥讽。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别的话。
“都临死了,你都不让人放心呢。这么多年。你在执着什么呢?”岣嵝老人目光死寂的看着对面轮椅上面的人,黑黢黢的目光。倒是散发着刺骨的冷意。
安婆婆此刻的目光看向了那高高的宫墙外,她想起了白臻儿说的话,那宫墙外面有着热闹的巷子,还有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高耸入云的雪山。
她一向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似乎看到了那宫墙外热闹的巷子。看到了那草原跟雪山。美丽的景色,倒是跟娘娘讲的一模一样呢。
呵呵。安婆婆嘴角微微的动了一下,娘娘说的地方,她好像看到了呢。
轮椅上面的人久久也没有回答,不知道过了多久,风缓缓吹过,那掩盖在披风下面的手,缓缓的落了出来,在空中晃荡了几下,便停止了。
“婆婆。”白臻儿不管身后的声音,她只看到了那只停止动的手,她便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伸手握住了那只手。
可惜,那手却是再也没有了反应。
白臻儿看着那闭上眼的老人,她心底一痛,眼角落出了晶莹的眼泪,她闭上了眼睛,心里说道:一路走好,老伙计。
下辈子,投个好胎,可千万,千万不要来这宫墙内了。
一入宫墙,如深井寒冰,如围墙中的囚徒,手握天下,却自困一隅。
刀光剑影,姐妹反目,暗潮涌动,兄弟互相举起刀剑。
这一场无边无际的厮杀,为的也不过是那名与利。
呵呵,到最后,其实到底是谁赢了呢?
风在这时候不停的吹过,柳枝柔软的随着风在舞蹈。但是纵然风过不止,仿佛都吹不进这三人围成的圈子,里面的空气凝滞了起来,连风都只有绕墙而过。
岣嵝的老人看着那安详闭上的双眼,最终也只是叹息了一声,然后却是看也没看白臻儿一眼,便缓缓转过身。
他来时的路是如何的,去时的路便是如何的。那颤颤巍巍的身影,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二喜眯起那双眼看着前方,最终这一路上走过,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了。
一步,一步,什么都丢在时间的洪流之中。
杯酒尽,永诀别。黄泉路,莫回头。
白臻儿自始至终也没有抬过头,就像二喜自始至终也没有看过她一眼一般。
她只是低着头感受着那手里温度慢慢变凉,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的离开了一样。
她知道,其实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东厂的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但是去的时候却是寂静无声,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吓人的人走了,这时候安姑姑再也控制不住的跑了过来,她痛苦的看着面前没有声息的人,声音沙哑的开口:“婆婆。”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剩下的,就只有活着的人,活着的人记着死了的人。
——
安婆婆安详的走了,慕容浩接到消息后也立刻的赶了过来,由着慕容浩亲自给了安婆婆一品诰命夫人的尊荣下葬。整个明月宫的人都腰间带着白色的孝,除去安姑姑一身孝服给安婆婆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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