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奉踉踉跄跄被戍卫推至贺兰元靖的跟前,贺兰元靖凶神恶煞一把攥住周奉的胸襟,向他逼问道。
“殿下这是做什么!”周奉不似下人们那般惊慌,他更多的是带着愤怒,没有理由的闯入如强盗般地破坏,撕破了平日虚言寒暄的假面,世子横行无忌的嘴脸,此刻终于暴露。
“做什么!”贺兰元靖咬牙切齿,“老东西,别以为本世子不敢动你,把竺紫琴交出来,本世子尚可既往不咎,否则今日,本世子就拿你开刀!”
“既往不咎?”周奉因为喘气不上,一张脸已慢慢憋紫涨,可他仍是带着半嘲弄的口吻道,“小女做过什么事儿,要让殿下兴师动众?莫非八年前……”
“世子殿下,求你,求你饶过我家老爷吧!”周奉一句话尚未说完,赶来的于妈哭叫着扑上来,不顾尊卑地抓住了贺兰元靖的手,并跪身在地,“求你了殿下,我家大小姐真的不在家啊,老爷也不知她去了何处,此事和老爷没有半点关系啊!”
“死奴才,你竟敢!”贺兰元靖抬脚便照着于妈胸口猛踢过去,于妈惨叫一声栽倒。
“于妈,你退下,不干你的事!”周奉急急地用眼斜扫于妈倒地的身影,却苦于伸不出任何援手。
于妈挣扎着坐起,吐了一口血,偏仍是固执地朝贺兰元靖爬来,“世子殿下,放过老爷吧,老爷的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啊!”
贺兰元靖生烦,刚想命人将于妈拖下去,一名戍卫在此时奔来禀道,“殿下,周公子的屋被锁死着,命他们开门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开,属下请示殿下,要不要强行破门?”
“废什么话!”贺兰元靖松开周奉,骂道,“我说了每一间屋子,每一块地皮都要给本殿下搜个彻彻底底!”
“你……”周奉咳嗽连连,本想说开不得,然见贺兰元靖的狠恶,终是只能将话儿咽回肚里。
“怎么了,老东西?”周奉的欲言又止,引得贺兰元靖疑虑,“莫非那屋子真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手臂一挥,贺兰元靖招呼手下,“押上老爷子,咱们就一同去屋子看看!”
于妈慌忙起身,搀扶住周奉,“老爷,您没事儿吧?”
“不碍!”周奉强抑着满心的气愤,“你呢?”
“老奴还,还撑得住!”
“柔儿如何了?”
“文儿她们抱着,呆在院子里不敢动!”
两人低声交谈,满眼俱是痛心无奈。
“走啊,还啰嗦什么!”贺兰元靖不耐烦,两名戍卫立即上前推搡着于妈跟周奉,几人来到锁住欧欣宜的院中,眼前的情形让贺兰元靖愣住,大吃一惊。
三名戍卫虽拆掉了封板,断掉了门锁与锁链,踢开了屋门,可从屋内飞出的乱七八糟的物什却砸得他们只有抱头的功夫,毫无还手之力。
“这,这是怎么个状况?”贺兰元靖瞪圆了眼,回脸瞪向周奉。
周奉一声叹息,默默无语。
“滚出去,哪儿来的贼人,来人啊,抓贼啊!”屋里传来尖利的女声,随后一条白晃晃的影子冲出屋子,直扑向贺兰元靖等三人。
她冲出来的太快太突然,门口的戍卫根本没来得及抓住,便见她已冲到了贺兰元靖跟前,抬手就是左右两记耳光,打得贺兰元靖懵怔住。
女人不歇气地还要打第三记耳光,手在半空处被周奉身后的戍卫给制住,随即另一名戍卫也反手拧住了她,可女人力气出奇的大,拼命挣扎嘶叫着,“好多贼人,要杀人啦,快救命啊!”
贺兰元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狂喊道,“疯了,疯了,这疯婆子哪儿来的!”
“殿下,是老朽的儿媳,周家少夫人,您不认得了?”周奉慢悠悠地开了口。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兄弟不同心
什么?贺兰元靖看着披头散发蓬头垢面,一身白衣孝服,状如女鬼,在戍卫手中又踢又踹,叫骂不断的欧欣宜,简直难以置信。
“她情绪不稳定,老朽才命人将她关在屋里,谁知殿下硬要叫人打开屋门,将她放出来!”周奉暗暗幸灾乐祸,只不动声色道,“老朽都说了,紫琴早就离开周府,不知去向了!”
“殿下,王爷来了!”正不可开交时,又一名戍卫从外进来,向贺兰元靖禀道。
父王?贺兰元靖昏涨的头脑终于稍稍清醒,他忽然想到自己犯下大错,将周府搅了个天翻地覆,父王不知会何等震怒,处罚于他。
“快,叫所有的人停止搜查!”贺兰元靖顾不得再管欧欣宜了,忙吩咐道,“你们几个,随我一同去见父王。”
“可是殿下……”贺兰元靖回脸一看,欧欣宜的疯狂踢打,令两名戍卫根本松不得手。
“唉算了算了!”贺兰元靖焦躁道,“把她交给周府下人处理,你们不必跟来了。”
说着贺兰元靖便带着剩余戍卫匆匆出了后院。
又是一记耳光,贺兰元靖捂着火辣辣的脸,硬生生地承受下父王的怒气,心怀不满,却是不敢吱声。
“丢人现眼!”贺兰遥低声说了这四个字,然后又扔下两个字,“回府!”
贺兰元靖此时再无胆子违逆,乖乖地随着贺兰遥身后,灰头土脸打道回府。
经过周府大门,他瞧见余宗北赔笑的脸,只作未见般,扭头便走。
“余下的事儿,交给你了!”贺兰遥则停下脚步,向余宗北叮嘱道。
“是,王爷请放心,下官一定妥善处理!”
眼见平梁王和世子的人全都撤走,余宗北方向府外围观的群人道,“误会,都是一场误会,大家散了吧,啊?没事儿了,都散了吧!”
在余宗北的劝解和衙差们的驱赶下,周府门前渐渐恢复平静,让衙差们守住周府大门后,余宗北入得府内,朝沉着脸走出来的周奉,躬身施了个大礼,“周公,莫气,世子殿下年轻不懂事,本官就此代世子殿下给周公赔礼了!”
“不敢当!”周奉生硬道,“余大人也请忙去吧,周府一塌糊涂,怕是暂无地方款待余大人喝茶了。”
“唉,周公何必说如此见外的话?”余宗北仍是赔笑,“周公心里有气,本官甚是理解,然今日之事乃事出有因,本官愿向周公详细解释,不知周公可愿看在昔日的交情上,给本官几分薄面?”
周奉上下打量一番余宗北,“余大人若坚持,就请到老朽屋里屈就着坐坐吧。”
“谢周公!”余宗北松了口气,满脸笑腻。
“我要见母妃,为何不让我见母妃?”
回到平梁王府的贺兰元靖无可作为,遂想起来他应该去探望下母妃的情况,可赶至露合楼,无论他怎么威吓震怒,仍是冲不破戍卫的阻拦,只能眼睁睁望着楼台而兴叹。
转身贺兰元靖就去找父王理论,哪怕承受父王的责罚,可他不信,父王总不至于连母妃的面儿都不让他见吧。
父子相峙,贺兰遥的阴沉跟贺兰元靖的怒气难抑形成了怪异的僵持,没有解释,没有理由,甚至也没有惩戒,然贺兰元靖最后得到的,仅是父王沉声吐出的一句“滚出去!”
他无法理解,得知母妃被送进露合楼时他就无法理解,父王为什么要这般对待母妃,像龚明兴似的被关进露合楼,也不让任何良医去为母妃医治,更不准任何人接近露合楼,难道是要母妃一个人在楼里撑死撑活吗?
贺兰元靖仿佛看到欧欣宜,但他的母妃明明没疯,明明贵为王妃,父王怎可以狠心至此!
贺兰元靖不甘坐以等待,数次三番,甚至叫上元荣和他一起,试图硬闯露合楼,不过均以失望而告败。
没办法,他除了怂恿元荣外,在王府里他没法动用自己的戍卫,若世子府的戍卫与王府戍卫发生冲突,那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冲突,而是谋逆的大罪了,何况,世子府的戍卫远少于王府戍卫。
贺兰元靖烦躁地在自己屋里转来转去,充满了绝望和愤怒,时辰一点点过去,他母妃的生死也在一点点变渺茫。
“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同贺兰元靖相反,贺兰元荣则一直愁眉苦脸地陷在软椅内,贺兰元靖的身影晃得他眼花,他实在忍不住了才开了口。
“什么怎么办?”贺兰元靖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不正在想法子吗?”
“想什么法子都没用,父王下的令,有谁敢违?”
“父王今日对我有气,不肯理我,元荣,你去劝劝父王吧!”贺兰元靖想起元荣这些天没犯什么事儿,大概能比他的境况好点儿。
“我不去!”贺兰元荣道,“从长英那件事儿之后,父王就当我不存在似的!”
“为了母妃,你怎么也得出点力吧!”
“母妃母妃,你和母妃谁都不肯想办法帮我救长英!”
“你……”贺兰元靖怒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一个外人!”
“长英不是外人!”贺兰元荣辩了句嘴,想想又道,“算了,我是说,今日父王对母妃的态度,哥,是不是意味着咱们也被父王弃之不顾了?”
“不可能!”贺兰元靖道,“除了咱们他还有别的儿子吗?你不用担心会被废,关键是父王对母妃未免太冷血无情,我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