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箩哪里比她好了?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她?阿娘说魏箩没有娘,是小野种,她把这些话都悄悄记在心里,所以她一直认为阿箩的身份比她低微,如今见魏昆又对魏箩这么好,更加气得不得了。
魏筝上前,准备把阿箩从魏昆怀里拉出来,大声道:“你撒谎,你是骗子!”
然而她还没碰到魏箩的衣裳,就被常弘一把推开,踉跄了两下没站稳,扑通跌坐在地上。
常弘稳稳当当地护在魏箩跟前,小脸板得很严肃,目露冷光:“不要碰她!”
魏筝从没见常弘这么凶过,她平常总“魏常弘,魏常弘”地叫他,从未叫过他一声六哥哥。因为魏筝从没把他当成过哥哥,更别说尊敬他了。可是现在,她看着常弘凶巴巴的脸,一时间竟有些胆怯。视线一转,见魏昆正在安抚呜咽哭诉的魏箩,根本没空注意她的情况,她心里一阵失落,嘴巴一瘪,也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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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昆好不容易把魏箩哄住,让丫鬟金阁抱着她去碧纱橱里躺一会儿。
金阁刚一近身,她就紧紧攀着魏昆的脖子不松手:“不要她!”
金阁僵在原地,颇有些手足无措。
上一世金阁和金词的所作所为历历在目,只要一看见她们,魏箩就会想起自己被杜氏掐住脖子的画面。她恨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更恨从头到尾无动于衷的金词和金阁。这时候的他们已经被杜氏收买了,她不会再轻信她们,一定要找个机会,狠狠给她们两个一个教训。
不认识主子的奴才,抓在手里也没用。
魏昆以为她受了惊吓,所以谁都不让近身,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好好,不要她,爹爹抱你过去。”
碧纱橱内设置一张铁力木罗汉床,魏昆把她轻轻地放到床上,揉揉她的脑袋:“阿箩在这里坐一会儿,想吃什么跟爹爹说,爹爹让人去准备。”
魏箩折腾了大半天,除了早上吃了一碗元宝小馄饨外,还真没吃什么东西。这一天下来她累得不轻,肚子自然也饿了,她看了常弘一眼,至今仍记得两人都爱吃的菜式:“爹爹,我想吃芙蓉酥,还有松子鱼。”
魏昆心里装着事,勉强笑笑,“好好,我这就让人去做。”
他离开以后,让丫鬟去吩咐厨房准备这两样菜,另外再做一道八宝葫芦鸡和虾油豆腐,又做了一道清炖鲫鱼汤,并几样饭后小点。他刚从翰林院回来,其实这会儿也没来得及用午饭,可是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先安顿好两个孩子,又让人去了松园一趟,把最近服侍过杜氏的下人都叫到花厅前,整整齐齐跪了两排。
这些人在杜氏跟前服侍,肯定多多少少知道点什么,可是他们却什么都不说,纵容杜氏这么做。一想到这些人合起火来害阿箩,他就气愤得手抖。
丫鬟端上来一壶新泡的碧螺春,他拿起墨彩小盖钟砸到下人面前,热茶溅了一地,他道:“每人打二十家棍,给我重重地打!”
底下哀声一片,下人们纷纷表示自己冤枉、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也确实不知道,杜氏做的一切都瞒着他们,只有最亲近的丫鬟婆子才知情。可是魏昆愤怒极了,不问缘由,甚至不等杜氏回来问个仔细,就把松园的下人罚了一顿。
碧纱橱内,魏箩和魏常弘坐在罗汉床上,丫鬟摆好菜肴站在一边,伺候两个小家伙吃饭。
魏箩夹了一块芙蓉酥,吃到一半发现常弘没有动筷,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她也不急着吃了,放下筷子托着腮帮子问:“常弘,你怎么不吃?看着我能饱吗?”
常弘一点都不饿,他刚才听魏箩说完那些话,心情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比同龄人都早熟一些,所以听得懂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人牙子是什么意思。他虽然对杜氏不太亲近,可是平常也都尊敬她,把她当成长辈,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害魏箩!
常弘抿抿唇,缓慢又郑重地说:“阿箩,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魏箩夹菜的手顿了顿,愣愣地抬头看他。这句话她以前没机会听到,虽说很感动,但是常弘也才六岁呢!她好歹还是活过十几年的人,她保护他还差不多!
阿箩早已没了刚才在魏昆怀里悲伤哭泣的模样,夹了一块葫芦鸡送到他面前,笑眯眯地问:“你比我还小呢,你要怎么保护我?”
常弘急了,抬头辩解:“只小了一个时辰!”
哦,那也是比她小。阿箩不跟他一般计较,晃了晃筷子上夹的鸡肉,“你吃不吃呀?我举得手都酸了。”
常弘当然吃,张嘴吃下那块鸡肉,嚼了嚼咽下去,忽然想起什么,“丫鬟说你是被侍卫送回来的,那个侍卫是谁?”
连魏昆都没注意的地方,他居然惦记到现在。
魏箩想了想,真解释起来也说不清楚,于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一个好心人偶尔经过那里,顺手把她给救了回来。
这么说还算便宜了朱耿,他根本不是要救她,只不过想把她交给他主子处置而已。
常弘听完没有多想,也没有多问。两人就坐在罗汉床上吃完了一顿饭,丫鬟上前收拾碗筷的时候,外面正好传来杜氏回府的声音。
总算回来了。
阿箩兴致勃勃地跳下罗汉床,三两步跑到槅扇门后面,把耳朵贴上去,模样神秘兮兮的。
常弘疑惑地跟过来,“你在做什么?”
阿箩扭头,竖起白白嫩嫩的食指贴在唇瓣上,嘘一声,“太太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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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回府以后,本想直接去松园,门口的下人特地跟她说五老爷在花厅等她,让她一回来就到花厅去。
杜氏已经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魏箩那丫头回来了,把事情在魏昆面前说了一遍,告了自己一状。魏昆一向疼爱魏箩,一定是信了她的话,这会儿正愤怒着,要找自己麻烦。
她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朝丫鬟凝雪使了个眼神。凝雪很快会意,悄悄离开人群,往后院三房住的梨园去了。
跟杜氏一起来到花厅的还有金缕和叶氏。自从魏箩被朱耿带走以后,她们追了一段路,没有追上。杜氏本想在荒郊野外直接将她们灭口的,这样既少了两个证人,还除去了魏箩的心腹,可谓一举两得。然而一想又觉得不大妥当,金缕和叶氏死了,只能更加说明她做贼心虚,到那时候即便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自己存了害魏箩的心思,只要一口咬定是金缕和叶氏胡说,她就还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心里虽这么想,可是刚绕过玉堂富贵影壁,看见花厅外面跪了一地的下人,杜氏顿时腿上一软,有些退缩了。
看来魏昆这一次,是要动真格的!
魏昆性子温和宽容,很少惩罚下人,如今这些下人身上都带着伤,一看便是刚受过惩罚。她不由得握紧了一旁窦嬷嬷的手,深吸一口气:“嬷嬷……我今天,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窦嬷嬷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嬷嬷,从小照顾她,对她情深义重。就是为人心眼狭隘,刻薄刁钻,这一次杜氏要卖掉魏箩,有一半是她的注意。吴舟和王氏这两个人牙子也是她联系的。
窦嬷嬷安慰她,“夫人别怕,您好歹跟老爷有五六年的夫妻感情……”
说着,人已走入花厅。
魏昆一脸冷肃地坐在铁力木官帽椅上,见她进来,一句话都不说。
杜氏稳了稳心神,勉强牵起一抹笑,正要问这是怎么回事,还没开口,旁边被丫鬟抱着的魏筝哭哭啼啼地叫了声“阿娘”。她挥动着两条瘦小的手臂,想去杜氏怀里,“阿娘快跑,爹爹生气了,爹爹要罚你……”
杜氏心里一揪,“筝姐儿!”
她想上前把魏筝抱回来,然而魏昆却冷声吩咐:“把五小姐抱下去!”
丫鬟听从魏昆的吩咐,强行把魏筝抱走了。隔得老远,到了廊庑外头还能听见魏筝的哭声。
杜氏听见魏筝哭得伤心,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不管魏昆现在想要干什么,她都忍不住道:“老爷怎能对筝姐儿如此狠心,她可是你的女儿!”
魏昆看向她,总算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你还敢说这两个字?筝姐儿是我的女儿,阿箩就不是了?”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语气震怒,“你今日带阿箩去哪里了?见了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常弘:阿箩,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阿箩:好呀。
赵玠:男主都没发话,你抢什么戏??
常弘:……阿箩,他是谁?
阿箩:不认识,好像有点眼熟。
赵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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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大家说喜欢阿箩,阿月的心情是高兴的。因为这样,就没人跟我抢常弘了,哈哈哈(叉腰大笑
☆、第007章
两人成亲六年,魏昆从未用这种语气质问过她。
魏昆是英国公府几个老爷里脾性最温和的,他不像大老爷那样暴躁,也不像二老爷那样冲动,他是温润君子,彬彬有礼。杜氏就是因为看上他这一点,当初才会明知道他心里装着姜妙兰,也要不管不顾地嫁到英国公府来。
成亲以后,杜月盈对他百般讨好,房事上也不例外,甚至有一段时间挖空心思就想着怎么能让他愉快。她以为自己能渐渐取代姜妙兰在他心里的地位,毕竟那个女人已经走了,而她还可以跟他过剩下的大半辈子。可是慢慢的她发现自己始终走不进魏昆的心里,他对她好,是那种客客气气的好,不是心贴着心的好。他们白天相敬如宾,夜里行房事也像履行义务一样,每一次抽身而出,他从不说一两句贴心的话,翻个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