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箩怔了怔,以晚辈拜见长辈的姿态行了行礼,道:“贵妃娘娘。”
梁玉蓉也跟着行礼。
宁贵妃到底比她们年长一轮,遇事比她们多,行事也比她们成熟稳重,倒是没露出多少诧异,只微微一笑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相遇,看来我跟靖王妃颇有缘分。”
魏箩敛眸,抿唇一笑,“上次一事,多谢贵妃娘娘的良药,我的伤口才能好得这样快。”顿了顿,又继续道:“只是这阵子靖王府琐事缠身,一直没能亲自入宫向贵妃娘娘道谢,还望娘娘不要怪罪。我托人送了镇纸和端砚,不知娘娘收到了么?”
其实靖王府根本算不得忙,纯粹是魏箩找的借口罢了。赵玠和陈皇后都不喜欢宁贵妃这一边的人,她自然也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宁贵妃笑容端庄,恰到好处,“这有什么?不过是一瓶药罢了,靖王妃生得这样标致,若是留下什么伤疤,那才真叫惋惜。只可惜那药只有一瓶,陛下送给我以后,我用了将近一半,不知可还够吗?”
魏箩点点头,笑容不变,“够的,娘娘有心了。”
宁贵妃点点头,她身旁的姑娘这才有机会向魏箩行礼,声音绵软动听:“皇嫂。”
那姑娘抬起头来,最夺目的是一双璀璨的眼睛,水波微漾,好似清澈的潭水,接着是妙目琼鼻,樱桃小口,倒是个不可多得美人胚子。然而魏箩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她那一声“皇嫂”,想来应该是赵璋新娶的王妃,定国公府大房最小的姑娘,高婉儿。
魏箩对这姑娘没几分印象,兴许是她家不常跟定国公府来往的关系,只记得她是个性子乖巧,性情温和的心性儿。
魏箩跟赵玠定亲没多久,赵璋转头就定下了定国公府的高婉儿,且成亲时间比他们还早了一个月。这其中不免有较量的意思,只不过没人说破罢了。
魏箩同宁贵妃到后院客房说了一会儿话,得知宁贵妃近日身体不适,是以才会出宫到寺里拜一拜菩萨。魏箩关怀了几句,也没说要给宁贵妃送什么药材,毕竟那瓶药的恩情已经还了,再多的魏箩便不愿意与她们来往。
离开千佛寺时正值晌午,太阳高照,平添几许暖意。
魏箩回到靖王府,向下人询问赵玠的下落,得知赵玠正在书房,便举步往书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2015最后一天了,我们明年再见吧~(╯3╰)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起初下人说赵玠在书房时,魏箩并未起疑,只当他是在看书或者处理公务,未料想刚走进书房,却见赵玠坐在金丝楠木的八仙椅上,左腿随意地搭在右腿上,绣金云纹的袖子卷起,露出精壮有力的小臂,手持一块小小的石黛,正往手臂上画着什么。》し
魏箩走近,才看清他手臂上画着粗粗细细、长短不一的线条,这些线条细看,有些弯弯的,竟跟白天他给她画的眉毛有些相似。
“大哥哥,你在做什么?”魏箩出声问道。
赵玠掀眸,把石黛放在一旁的朱漆楠木书桌上,见她回来微微笑了笑,张开手臂道:“回来了?让为夫抱抱。”
魏箩上前,倒也乖巧钻进他怀里让他抱了个满怀,仍旧没忘记他先才那番举动,指着他手臂上歪歪扭扭的线条问:“你画这个做什么?”
赵玠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搂着她软软细细的小腰,含笑道:“你不是嫌我画眉画得不好看么,这不便想着练练手,日后好给你画眉。”
油嘴滑舌。魏箩皱了皱小鼻子,左看右看,觉得他画的比早上画的强上许多,遂好奇地问:“你一个下午都在练这个么?你怎么知道哪种眉形适合我?”
赵玠拈住她小小巧巧的尖下巴,面对着自己,另一只手轻轻地婆娑她的眉毛,“阿箩是柳叶眉,我如何不知道?倒也没有练多久,只半个时辰罢了。”他处理完公务,无所事事,想起今早魏箩那副嫌弃的小模样,便心血来潮命朱耿取来石黛,先是在宣纸上练习,后来觉得宣纸始终不如人的皮肤来得贴切,之后便又画在自己的手臂上。刚有些上手,魏箩便回来了。赵玠没有忽略她眼睛里一抹不易察觉的不愉快,低头亲了亲她的小嘴道:“怎么了,瞧着不大高兴?谁欺负我们阿箩?”
魏箩没想到他这么敏锐,她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情绪一点儿也没有外露呢。她搂住赵玠的脖子,贴着他的胸膛道:“我今天去千佛寺上香,遇见宁贵妃和勤王妃了。”
五皇子赵璋因为西北大旱一事处理得好,年前被崇贞皇帝封为一等亲王,定国公府的高婉儿嫁给他后自然成了勤王妃,加之前阵子又被太医诊断出来坏了身孕,听说勤王府的门槛儿都快被贺喜的人踏破了。
如今想来,宁贵妃带着高婉儿去千佛寺烧香拜佛,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另一方面是为了高婉儿肚子里的孩子吧。
赵玠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波澜不惊地“哦”一声,“你们说了什么?”
魏箩想了想,如实回道:“没说什么,只随口寒暄了几句,宁贵妃问我的伤好了没有,我便感谢她送的那瓶素肌散。她身子不好,没说几句就离开了,勤王妃的性子倒是不错,同我多说了两句话。”
魏箩一边说一边吩咐金缕去打一盆热水,热水送来后,她打湿了巾子覆在赵玠手臂上,轻轻擦拭他手臂上的眉印,继续道:“宁贵妃还关怀了几句你的情况。”
赵玠弯了弯唇,似笑非笑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魏箩垂着浓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像两把小扇子,“我自然是如实回答的,你好的不得了。”
过了一会儿,魏箩擦干净他的手臂,又放下他卷起的袖子,仰头看着他道:“勤王妃说永安王妃不久前刚生了一个小世子,再有几天就满月了,届时邀请我一道去。”
赵玠一边享受她的伺候,一边噙着笑道:“你呢?你若是不想去,我便直接差人送一份礼,你留在家中便是。”
魏箩想了想道:“还是去吧,毕竟你人缘这么差,我总该要为你争回来一些才是。我要是再不去,这盛京城里就没人愿意跟你来往了。”
此话不假,赵玠的人缘委实不太好。他生性冷漠,不近人情,在旁人面前寡言少语,能对着你笑一笑便是极大的恩赐了。再加上他名声不大好,处理公务时手段老辣、果决无情,早已在盛京城获得了一个“活阎王”称号。除了拥趸他的大臣,盛京城里的世家贵族圈子还真不愿意跟他多来往,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他,被他记恨上,从此一家老小性命难保。
魏箩既然已经嫁给赵玠,自然不愿意他树敌太多,她拉拢一下大臣们的夫人,多多少少能为他挽回一点声誉,免得他的名声越来越差。
虽然魏箩的骨子里并不太喜欢应付这种虚与委蛇的场合。
*
到了永安王的小世子满月这一天,魏箩和赵玠一同前往六皇子府。
永安王妃先前生了两个女儿,如今总算喜得一子,永安王薛荣十分重视这个儿子,大办一场酒席,邀请了朝中所有的高官重臣和勋贵世家,场面办得很热闹,一入府便能感觉到浓浓的喜悦。
马车停在二门,魏箩扶着金缕的手走下马车,一抬头,便看到前面穿焦月色吴罗绣金芙蓉纹花边褙子的勤王妃高婉儿,身边穿秋香色襦裙的姑娘正是高晴阳。高晴阳与高婉儿是堂姐妹关系,如今正好碰面,走在一起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瞧着高晴阳的模样,却是对这个堂姐不大热情。
高婉儿与高晴阳说话时看见了魏箩,忙露出一抹笑,等魏箩走到跟前,说道:“皇嫂,方才我还跟晴阳说起你来,没想到你就在身后,看来还真不能在背后议论人的是非。”
高婉儿天生一副笑模样,圆脸蛋、杏仁眼,生得颇为讨喜。若非立场不一样,魏箩应该是能跟她做朋友的。
魏箩客气地寒暄:“你们说我什么?”
高婉儿故意看了看她身后,见赵玠没来,才笑眯眯地道:“我说话比较心直口快,皇嫂不要放在心上。”她挽着魏箩的手,一边往内院走,一边道:“我就是觉得你同靖王爷差别太大,靖王那般冷酷无情,你又看起来平易近人,生得娇娇弱弱,好像一折就断了,我都担心靖王私底下欺负你。”
平易近人,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形容魏箩的。魏箩敛眸笑了笑,语调平静道:“靖王哥哥待我很好。”
高婉儿自然是不信的,只当魏箩是为了保全赵玠的面子,何况谁会在大庭广众下说自己夫君不好呢?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高婉儿没有将魏箩的话放在心上,一行人走入花厅。
永安王妃领着一干命妇夫人向魏箩和高婉儿行礼,将魏箩和高婉儿请入上座,态度很是谦和。毕竟永安王是外姓王,当年跟着皇□□打天下时封的王位,如今过去许多年,手中没有多少实权,只剩下一副空架子罢了。是以对待亲王女眷们,少不得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永安王妃道:“二位王妃纡尊降贵,光临敝府,是宝儿的福气。”说着转头吩咐奶嬷嬷将小世子抱出来,抿唇笑道:“这孩子刚生下来就生了一场病,娇气得很,二位王妃别嫌他哭声吵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