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便是跑到了密径的入口。站在那一片山石的前面,琅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好像是在原地调整呼吸。
谢小桃看着他,“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琅少却是摇头,“我没事的,先带你离开,才是最重要的。”说着,他抬起了手,转动起石壁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开关。挡在他们面前的山石便是自动移开了。
琅少下意识的用手堵着自己的鼻子,“走。我们进去。”
见着琅少这样做了,谢小桃也是效仿着,捂住鼻子钻了进去。这一钻,才知道山石后面的雾气要远远比外面多得多。难怪会叫雾巫山,整座高山上似乎就没有一处是不被雾霭遮盖住的。
他们跑了很久很久,久到连谢小桃都分别不出到底是几个时辰了,但好在总算是跑了出来。
看着前面有微弱的月光在那渐渐稀薄的雾霭洒了下来,琅少的脸上终于是绽放出了如释重负地笑,“好了,终于是穿过来了。”
“想不到那一条密径竟然是如此漫长。”谢小桃很是感慨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后面,能看见的只有那一片浓白的大雾。谁又能想象得到在那一片大雾当中藏着一条怎样漫长的路呢?“我们接下来该……”然而,谢小桃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
“噗——”一口鲜血从琅少的口中奔涌而出,有一半溅到了谢小桃的脸上,滚烫滚烫的。
谢小桃被吓坏了,根本没有空去理睬自己的脸,只是焦急地问:“琅少,你怎么了?”
琅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对着谢小桃摇了摇头,脸上始终挂着那温柔的笑,“放心好了,我没事。”
“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你一定是有事!”谢小桃固执道,想要抓住琅少的脉搏,好好检查检查,却是被对方拒绝了。
“我真的没事,你扶我到那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琅少觉得自己实在是跑不动了,除了像命运低头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他告诉谢小桃,向着前面再走走,会有一个山洞,他们可以暂时在里面躲藏一阵子。
依言,谢小桃扶着他,在雾霭里穿行,很快就看见了那一个几乎不会被外人注意到的山洞,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
谢小桃将琅少扶到了里面的石壁下面,“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吐血?”
琅少并没有回答谢小桃的问题,“我没事。小桃花,你知道吗?方才咱们穿过的那一片密径,是只有历年的圣子才会知道的。在我之前,曾经出现过不少的圣子,但没有一个可以带着圣女离开。我是第一个,你在我心中就是圣女,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女。”
“琅少,叫我帮你好好检查检查,你先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不,如果我不说的话,你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秘密了。”
“因为圣子的特殊性,所以雾巫山的子民对圣子的挑选才格外严酷,只有那些靠喝过黑龙血活下来的男孩,才有资格成为圣子。这样他们就有抵抗毒瘴的能力了,但是我时常在想,一片毒瘴的威力能有多大?若是有一天圣子也背叛了圣女,那么雾巫山就岌岌可危了,你不觉得吗?”琅少说出了埋藏在心中的疑惑,却是对谢小桃说的,“还是说,他们会叫圣女在与圣子圆房之际,吩咐圣女偷偷给圣子下蛊,下一种可以绝对忠诚于圣女的蛊,以便保证圣子对雾巫山的忠诚?”
谢小桃听得云里雾里,并不知道琅少想要表达什么。她沉默下来,只是定定地看着对方。
琅少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勉强一笑,“瞧我,跑得时间太长了,脑子都跑乱了,居然跟你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你早就是阿轩的女人了,也早就是我的妹妹了。放心好了,我对你是绝对的忠诚。小桃花,叫我休息一下,等我休息够了,就带你离开这里……”
“够了,什么都不要说了!”谢小桃却是一下子打断了琅少的话,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注视着面前那一张银色面具,然后严肃地问,“你根本就不是圣子,对不对?”
琅少愣了愣,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慌张,“小桃花,你怎么说这样的胡话了?”
“雾巫山的圣子从小就会服食黑龙血,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有抵抗毒瘴的能力。可你显然是被毒瘴里的毒气所侵,所以你根本就不是圣子,或者说,从前是,但你绝对没有一直都在服食黑龙血!”这也是在琅少说话之际,谢小桃忽然想到的,“难怪当初在服下蛇毒以后,你会一连失踪好几天,因为那个时候你根本就是在疗伤,对不对?”
“小桃花……”
“回答我,对不对?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
见着谢小桃如此坚持,琅少最终败下阵来,艰难地点了点头,“对,之前我是圣子,但在我十二岁那一年,当师父偷偷把阿轩带到雾巫山上来的时候,我们的命运就彻底被改写了。”
琅少与瑞王爷储沂烨同岁,比荣王爷储沂轩要年长两岁。那一年,琅少十二岁,是才从种种毒物中脱颖而出的圣子接班人,却是因为千机老人带着储沂轩的突然出现,不得已戴上面具,代替其远赴边陲。
琅少遇见储沂轩的时候,储沂轩只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孩子,但那双漆黑如宝石般的眸子里却带着倔强,一种不肯屈服于命运的倔强。
千机老人告诉琅少,储沂轩不是病,而是中毒了,要想保住他的性命,就需要用这世上最为可怕的毒,才能驱散,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吧。而他能想到的最厉害的毒就是黑龙的血。于是,千机老人为琅少和储沂轩分别戴上了一枚银色面具,一个送到了千里之外的边陲,一个则是被强行留下来养病。
在千里之外的边陲,琅少就戴着面具,替储沂轩出生入死,多年的磨砺叫他的身上多了很多伤疤,大大小小,都是岁月留给他的痕迹。
这样交换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五年,持续到储沂轩彻底痊愈,他们才被换了回去。
可正是因为那一次的交换,使得琅少再也没有机会做回他自己了,从此以后,他便一直把自己隐藏在银色面具下面,不管吃饭,还是睡觉,都要戴着。
“小桃花,如果不是那一次我受伤,失去了知觉,也一定不会叫你看我的真实的容貌的。”琅少认真地说,“这一张脸,连我自己都不敢面对,又怎么舍得用它来伤害你?”
如果说在听完方才的故事以后,谢小桃是震惊,那么现在在听完琅少说的那一番话后,留给她的则是心痛。她没有想过琅少竟然会为了他人付出了那么多。
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叫琅少一直戴着面具,面对自己。“琅少,我错了,现在你把面具摘下来吧。”说着,她伸出手,去摘琅少的面具,但对方却是把头偏到了一旁。
“戴了那么多年,都已经戴习惯了。”琅少很是随意地说,话语里却是夹杂着难以忽略的伤感,“更何况,我也挺喜欢戴着的,就算不戴这个,也总要弄个人皮面具来戴戴。”
谢小桃看着他,“你明明知道自己根本抵抗不了毒瘴,为什么还要带我从这里走?”
“傻丫头,我说过,要带你离开。对你,我不想食言。”在说这话的时候,琅少的气息明显比之前要微弱许多。
“别说了,我来帮你治病。我是神医的弟子,一定可以医治好你的。”谢小桃再次抓起了琅少的手,却是被对方反握住了,紧紧的,她根本挣脱不开,也不想挣脱。
“不用,雾巫山的毒瘴无药可解,就叫我好好看着你。”
“我不信,一定会有解毒的办法。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医治好你的。到时候,你就不可以不用戴着面具生活了。我也不会再逼着你戴什么面具了,就算你与储沂烨有一样的脸又能如何?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谢小桃十分懊悔地说,一边说着,一边落下了眼泪,说着说着,她才想到自己从来都没有问过琅少的名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喊你名字,好不好?”
听见谢小桃能说出这样的话,琅少觉得很是欣慰,“叫我想一想……我真实的名字应该叫做储沂琰。”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睛里落了一层灰,“小桃花,你说缘分这种事情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
“嗯?”
“你与阿轩第一次遇见,应该是那一次他用珠子把你从马下救下来的那一次吧?”琅少幽幽地说。
“是那一次吗?”谢小桃不由得开口问。想想大概就是那样吧,如果当时没有储沂轩的出手相救,她一定会被那匹发疯的马踩死。
“要是那个时候,出手救人的是我,你会不会放弃阿轩,选择我呢?”琅少天真地问,“小桃花,如果可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选择阿轩,还是选择我呢?上一次,是阿轩救了你,而这一次,是我带着你离开雾巫山的。”
这一次,谢小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个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甚至到了这个时候,她都不会因为琅少的这一番话而产生动摇。这或许就是天定的姻缘吧。不管其他人对她再如何的好,她的心里始终都只有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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