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隐于宅 (清水娆)

“嗯，不是给你留着的，还能给谁呢。”谢倾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摸了摸碗碟周围，“还好，还温着，快些吃了吧。”

谢雨烟也是真的饿了，看着那有荤有素的美味佳肴，便再也抵挡不住那诱惑，坐了下来，拿起碗筷，便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看着谢雨烟能吃的这样香甜，谢倾容的脸上也是挂起了满足的笑容。她微笑着重新走回到了琴案前，将手放在了琴弦上，开始拨弄起来。悠扬的琴声便随着她十只纤长的手指灵巧拨弄传了出来。

琴声悠悠，叫谢雨烟不由得听痴了，甚至连自己是什么停下吃饭的动作都不知道。

过了好一阵子，谢倾容也是察觉到了谢雨烟的反常，便是抿唇轻轻笑了笑，“好听吗？”

谢雨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一直以来，谢倾容的琴声都被称为上京城的双绝之一，就算是随便弹弹，也是极为好听的，更何况她现在听见的并非是随性而作。

“这首曲是为你做的。”谢倾容道。

“为我？”谢雨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很难相信有人居然会为自己作曲。

谢倾容点了点头，“嗯，这首曲子是为你做的，不知道喜欢不喜欢……”

“喜欢……”谢雨烟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不如你就随着我这琴声一起唱吧。”谢倾容提议道，不等谢雨烟开口，她便是又一次弹奏起来。

或许是太过激动的缘故，使得谢雨烟的情绪也被充分调动起来了。她在脑海里飞速搜寻着词曲，但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想到自己平日里最喜欢哼唱的那首，便是开口，附和着琴声唱了起来，“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谢倾容没有想到谢雨烟竟然会唱这首歌，手下的动作稍稍一滞，但很快就又恢复了过来，凭借着她娴熟的技艺，几乎叫人很难听出中途的异样。

谢倾容并没有打搅谢雨烟，就是那么配合地听着她把整首歌唱完，然后维持着刚刚的笑，就那么定定地看着谢雨烟。

“我……”方才，一直沉醉在自己歌声中的谢雨烟根本没有意识到什么，直到听见琴声停了下来，才想起自己似乎不该当着谢倾容的面唱歌。她默默地垂下了头，“我知道我的歌声不好听，我不该唱的……”一定是她的歌声十分难听，才使得谢倾容连琴都弹不下去了。

“没有，你唱的很好听。”谢倾容赶忙开口解释，“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唱这首。”

因为悦灵进宫被封为嫔妃一事，近来有很多女子都效仿她，学着唱这首歌。谢倾容没有想到谢雨烟竟然也会唱，便是多了几分好奇。

谢雨烟依旧垂着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着那琴声忍不住唱了出来。”

“这样啊。”谢倾容还是疑惑。

“我……一定是我唱的太难听了。”谢雨烟很是自责。如果刚刚她能控制住自己就好了。

“不是……你唱的真的很好听。”谢倾容又解释了一遍，她甚至觉得谢雨烟的歌声要比悦灵的声音来得更为动听，因为在谢雨烟的歌声中，她能听出不一样的感觉。

“可是……”

“你别多想，方才我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曲子好像很难配合出你的歌声，不如叫我先改改。”谢倾容淡淡道，既然无法从谢雨烟的嘴里问出什么，那她便决定什么都不再问了。

刚刚，在谢雨烟唱歌的时候，谢倾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这个好妹妹是快乐的。如果一首歌能叫一个一直都很沉闷的人快乐起来，那她又何不把这件事做到最好？

在短短的思绪过后，谢倾容已然决定要为谢雨烟谱一曲最适合这首歌的曲子。

……

“你们知道吗？大姐姐要为写曲子了。”鸽子楼里，谢雨烟迫不及待地对着那群小鸽子说，脸上荡漾着欢喜的神色，好像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叫她开心的事情了。

“之前，我一直都觉得她是那种高高在上，就好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可望不可即的人，可直到昨天晚上，她亲口告诉我，要帮我谱写曲子，我才知道原来我和她的距离那么近！她是我大姐姐！”

一直以来，谢雨烟都只把谢倾容当做是大小姐，可也是直到昨天，她才知道原来在谢倾容的心里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妹妹的。

“那首曲子很好听啊，你们要不要听听看？我现在唱给你们听。”说着，谢雨烟便是启开朱唇，唱了起来。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还是那首歌，却是用了不一样的曲调，而这样一首以崭新面目出现的歌，不偏不倚刚好传到了专程而来的皇上的耳朵里。

奇怪，这首歌怎么连调子都变了？皇上心下疑惑，却是觉得改过之后的曲调更有韵味。

到底是什么人在唱呢？想着，皇上便是按耐不住好奇，悄悄走了上去，果然是在白鸽中间，发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他悄悄迈开了步子，但终归忘记了这里是鸽子楼，就算一直沉醉在歌声当中的谢雨烟没有察觉到，但那群追逐嬉戏的小鸽子却是感觉敏锐，很快就发现了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小鸽子们纷纷扑腾起翅膀，向着远处，它们认为安全的地方飞了起来。

在这一片杂乱的声音当中，谢雨烟一下子就回过了神儿，隔着那一片仓促逃离的小影子们，依稀看见了那一袭明晃晃的长袍，一时之间慌了神。

在皇宫当中，能这么公然穿着黄色衣衫的人，除了那位最为尊贵的九五之尊外，还会有谁？

谢雨烟的小脸“刷”的一下变白了，不安地忖道：糟糕，皇上怎么会来这里？万一被他发现了，我其实难逃一劫？

这样想着，谢雨烟便是站起身子，向着相反的方向跑了起来，可是还没跑几步，就被对方叫住了。

“站住！”皇上开口命令道，声音里带着属于王者的威严。

谢雨烟不敢不从，只得停下脚步，呆呆地站在原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已经完全僵住了。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皇上张开嘴巴问，却是没有着急去看对方的样子。

“我……”谢雨烟紧张得连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可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奴婢……奴婢……”

“把头转过来。”皇上再次命令。

谢雨烟更是惶恐，“奴婢样子丑，害怕吓到别人……”如果这个时候被对方看见了自己的容貌，岂不是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谢雨烟还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见着她不愿意，皇上竟是没有为难，“方才的那首歌是你唱的？”

谢雨烟没有吱声。

“怎么和朕……我平时日听见的不一样？”皇上又是追问道。

“刚刚是奴婢随便唱的，只是娱乐一下而已……”谢雨烟支支吾吾地回答着，“调子也是自己胡乱唱的……”

“那你能再唱一遍吗？”

“这……”谢雨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方才她是在完全放松的情况下才可以唱出来的，如今都快紧张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唱？就算有心情，恐怕也是唱不出来的。

“皇上……原来你在这里啊，害得奴才一痛好找。”就在谢雨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刘公公的声音便是在身后响了起来。

皇上微恼，原本还不想那么快就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想却是被这个该死的奴才破坏了。他对着刘公公瞪起了眼睛。

刘公公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赶忙闭上了嘴巴。

可待皇上重新转过头的时候，适才发现原本站在不远处的人儿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么快就跑了？

事实上谢雨烟只是躲藏进了院子的围墙后面，那边有一个空的水缸，惶恐会被对方找到，她便是想也不想钻了进去，在里面摒弃呆了好一阵子，直到确认鸽子楼里没有人了，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喘息，一边庆幸着：好险，差一点就要被发现了。


720皮肉之苦

有了那一次无意间的遇见，害得谢雨烟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踏足鸽子小楼，甚至当皇上去谢倾容寝宫的时候，都会被吓得脸色苍白，见着总是要低头着走。

谢雨烟是打算这样一直回避着皇上，却是不知道这样反而是更容易吸引其注意。

“爱妃，你这个婢子怎么有点奇怪呢？”在用膳的时候，皇上无意间说到了这件事。

谢倾容微微一怔，“哪个婢子？如何奇怪了？”

“就是那个从宫外带进来的婢子，怎么每次见到朕都是一副避而不及的样子？”皇上满是疑惑地问，“莫非朕是老虎不成？”

这话惹得谢倾容好一阵子的笑，“皇上是真龙天子，怎么可能会是老虎？”

“那朕很可怕吗？”皇上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