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那微弱的荧光,谢小桃能勉强看清楚对方的容颜,大约只比白骨多层皮罢了。在谢小桃的认知里,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还活着的。
“是你在求救吗?”谢小桃试探着问了一句,问得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挂在墙上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是我……救我……求你救救我……”
谢小桃惊讶,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无法相信瘦成了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还可以说话!“不对,一个人的血差不多都被放光了,是不可能还活着的。”
“我是被那老头儿喂了药……”那人解释,“因为那个老头儿想要新鲜血液,所以才会用仙药吊着我的命的……”
经他一解释,谢小桃总算明白了墙上为什么会挂着那么多形容枯骨的人架子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若是她猜测得不错的话,用来吊着人那口气的仙药一定非常珍贵,珍贵到完全超过了人的鲜血。
“他要用来喂罐子里的五毒……在我旁边的人都是这样被生生榨干了最后一滴鲜血才闭上眼睛的。”没有人清楚那种明明想死却又死不了的痛苦,也没有人清楚那种静静等待死亡降临的恐惧感。
谢小桃匆匆扫了一眼,感觉那些人原本都应该是一些精壮的小伙子,是家里不可缺少的顶梁柱,“你该不是骗我的吧?如果他们也和你一样曾经是人的话,突然下落不明了,就没有人去寻吗?”她听说过有少女下落不明,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小伙儿失踪。
“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一群靠乞讨为生的乞丐。试问一下,谁会去注意一个浑身臭烘烘的乞丐呢?”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些人的失踪才不会引起别人的半点注意,“可乞丐也是人啊,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不想死……不想死在这么一个鬼地方……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谢小桃站在原地犹豫着,如果不是有那所谓的仙药吊着,只怕这人也不可能支撑这么久。
“救救我吧……”一声接着一声的哀求,听得谢小桃有几分不忍。
“就算我把你放下来,也未必能成功离开这里。”谢小桃说的事实,单是这一间房间她就走不出去,更何况是那布满了山匪的外面。
“你把我放下来,躲在罐子后面,待老头儿出去,我们就可以逃出这间房间了,然后,我们就朝着山谷跑,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山洞,可以藏身!”
“山谷?”谢小桃有些迟疑,感觉对方不像是在说谎,便决定为其冒一次险,就当是感谢对方能告诉她这些。
“救我……求求你……救我……”
“好,我这就帮你解开。”谢小桃郑重地做出承诺,正欲解开绳子的时候,外面却是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砰——”
好像是有人踹开了木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含糊不清的哼唱声,染着浓浓的酒气。
369可怕老头
糟糕!有人来了!
随着那浑浑噩噩混杂着酒气的哼唱声的响起,谢小桃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
结合之前听见门外那两个路过的人的那一番对话,谢小桃立刻想到了如今进来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他们口中的老头儿。
“躲……躲起来……别叫他看见你……”就在谢小桃僵硬地站在原地的时候,挂在墙上的那个奄奄一息的人忽然开口道,用那虚弱的声音提醒着谢小桃。
谢小桃有些迟疑,并不清楚该躲在哪里比较好,抑或说周围的光线太过昏暗,使她根本就闹不清楚哪里才是最为安全的藏身之所。
“水缸……”大抵是察觉出了谢小桃的为难,那人又极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谢小桃打量了一下四周,很快便发现了那人口中所说的,可以供她藏身的水缸,也是没有再多做犹豫,立刻躲到了后面。
这里的水缸比寻常人家的缸要大上许多,的确是用来藏人的不二选择。
渐渐的,谢小桃听清楚了那人一直都在低吟着什么,原来不是哼的什么小曲儿,而是不停的碎碎念叨着,“今儿个这酒喝的还算舒坦!早要是把这藏好的上好花雕酒拿出来,老头子我早就会帮你好好医治那不能房事的隐疾了。”这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房间深处走。
谢小桃几乎可以肯定至多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人就会走到房间的最深处来。若不是现在的局面太过尴尬,她一定会想办法看出来对方究竟喝成了什么样,是真醉,还是装醉。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把自己喝到语无伦次的人居然还可以这么快速就走了如此远的一段距离,而且还是超乎寻常的顺畅。要知道那一路上可是布着大大小小的瓷罐、瓦罐,可对方竟然连一个都没有碰到,如果不是走了无数趟早已经驾轻就熟了,那就是对方根本就没有到醉的地步。。
倘若这两种可能性非要选一个的话,谢小桃宁愿相信是前者,至少她逃出去的几率会大一些,可万一是后者的话,那她也只有听天由命的份了。
就在谢小桃认真思索之际,那人已经走了过来。他将拎了一路的酒瓶随手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从怀中取出了火折子,点亮了墙壁上的火把,“腾”的一下,整间屋子的阴霾便是被驱散得无影无踪了。
果真是个老头儿,不但头发皆白,就连挂在下巴上的那胡须也蓄了有一尺来长,却是精神抖擞,用鹤发童颜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不知怎的,看着那只可以用老妖精来形容的老头子,谢小桃的脑海里竟是浮现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那便是害她失去了太妃宠爱的千机老人。
那个老头子朝着挂在墙上的那个人走近了一些,先是仰起头看了看那形容枯骨的几乎被榨干了男人,又低下头看了看水坛里的血,不由得发出一阵啧啧声,“怎么就这么点儿啊?看来你小子的血也没剩下多少了。”
“那你放了我吧……”挂在墙上的男人苦苦哀求着。这些日子,他已经经历过那种想死却死不了的痛苦,比谁都迫切地渴望能够好好活下去的意义,所以对于任何一个可以叫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机会都会抱着那份侥幸去试试的,“我的血已经快没了……根本不够喂你的那些虫子了……”他想,如今的自己对于这个老头儿来说形同废物一般,与其在这里继续耗下去,平白无故浪费那上好的药材,还不如就此把他放了呢!
“放?”可能是觉得这样的话太过好笑,老头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告诉你,走进我这间房间的人,还没有谁能活着离开的!”
“你宁可把我变成那些只比白骨多一层皮的尸体也不愿意放我离开?”字字句句皆是发自肺腑,挂在墙上的男人真的很想离开,想的几乎是肝肠寸断。
“留在这里不好吗?你不会再受疾病的痛苦,也不用再为饥饿而惆怅。”老头儿反问,好像他觉得自己把对方囚禁在这里是一种恩泽,“小子,离开了老头儿我,你连一个时辰都活不下去!”这话是实话,如果不是有他仙药为其续命,一个几乎已经被榨干了浑身鲜血的人怎么可能活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还可以这么多的说话?
“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有什么好的?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我算了。”挂在墙壁上的男人道,他真的无法再忍受这样的日子了。
“杀?我老头儿从来都不动用刀子。你大概不知道吧?如果一个医者手上碰了沾染血迹的铁器,所配制出来的药味道就变了。”老头儿道,他的确是从来都没有用过沾染了血迹的刀子,但并不代表他不会杀人,那种叫人饱尝了无尽的痛苦与折磨的做法,远比直截了当杀了对方更残忍。
挂在墙上的男人落寞地垂下了头,眼睛变得酸胀无比,可惜身体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水分供给他可以放肆的大哭一场。
“你也别难过,明天老头儿我就不给你吃药了,一天才有这么一点儿血,还不够我折腾的功夫呢。”老头儿一边说,一边捋起了自己长长的胡须,“只可惜,老头儿我又要去找一个人来代替你的位置了。”
天啊,这人是疯子吗?不,说疯子都是抬举了他,他简直就是一个置他人生死于不顾的恶魔!躲藏在暗处的谢小桃已经听得是目瞪口呆,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残忍的人!最令她受不了的还是对方居然以医者自居,明明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有什么资格配得起医者这么神圣的称谓?
“要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难啊,可怜了我的那些虫儿啊,不知道要绝食多久了。”说着,老头儿端起面前的那一坛盛了血的坛子朝着那一排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瓶瓶罐罐走去,依次掀开了上面的遮盖,往里面舀了几勺鲜血。
“虫儿啊虫儿啊,好好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老头儿一边喂着虫子,一边念念有词着,好像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些用来盛放五毒的坛子而是与之相熟多年的至交知己。
想想也是,像他这种性格怪癖的人,除了这些不分好歹的虫子外,谁又能受得了呢?只怕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对方下毒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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