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沂轩并没有理睬,只是目不斜视的向着马车走去,在即将要踏上马车之际,却是被阿夏的声音打断了。
“爷,要下雨了……”
下雨是显而易见的事,储沂轩并不感兴趣。
阿夏看着储沂轩,微微皱起了眉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刚才听两个宫女议论,今天,好像苏四小姐被太妃召进了宫。”
“嗯。”储沂轩浅浅地应了一声,算作回应,以前,他就听说太妃时常把谢小桃召进宫的,虽然这几个月来鲜少传召了,但也没有多作计较。说罢,他钻进了马车里,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软垫上,然后道,“走吧。”
见着储沂轩如此冷漠,阿夏皱着的眉头又是不受控制地紧了紧,想要说些什么,奈何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长东在一旁看着,知道阿夏明明是有话要说的,却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说出来,便替对方感到憋闷。他是个粗人,直来直去的,最是不理解的便是这种欲言又止的做法。“阿夏,你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这样憋着就不怕憋到内伤啊?”声音落下,换来了一记恶狠狠的目光。
阿夏恼怒地剜了长东一眼,好像是在责怪他多嘴。刚才,她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储沂轩对谢小桃的态度而已。事实证明,她家主子对那位苏四小姐并没有比别的人好哪里去,她又何必拿那个小女孩儿的事情叨扰储沂轩呢?
长东打量着阿夏,却是不知道在这片刻的沉默中阿夏的心思已经转了三转。他只当阿夏是想把刚才听来的事情说给储沂轩听,但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好意思说,于是,便擅作主张替对方开了口,“主子,刚才的那两个小宫女说,苏四小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太妃,正被罚到永安宫外跪着呢,看样子还挺严重的,据说都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说着,跳上了马车,正准备驾车离开时,却是听见里面的人发了话。
“停车!”未等声音落下,储沂轩便是又钻出了马车,利落地跳了下来。
突然的改变叫长东觉得莫名其妙,以为自己是那句话说错了。他愣了好半晌才想到要开口询问,“主子,这就要下雨了,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储沂轩没有回答,只是吩咐他们先回去。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颀长身影,长东还想要再问些什么,却是被一边的阿夏拦住了。
“什么都别问了,爷自有他的打算!”阿夏缓缓地说,一边说着,一边侧头看向了长东,这个呆瓜,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同样的,长东也是扭头去看阿夏,在见到对方一脸认真的神情后,一颗心便是没来由地紧张起来,“阿夏,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阿夏先是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把愚笨的长东弄得更为糊涂了。良久,她才轻轻地吐了句,“不是你说错了话,而是咱们爷的心思太过难以捉摸。”
说实话,她真的捉摸不透储沂轩对待谢小桃是怎样一个态度。在他们还没有办法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上京城时,储沂轩竟然是吩咐她在暗中保护谢小桃,若非两人地位悬殊,阿夏恐怕会以为谢小桃是储沂轩失散多年的妹妹!
阿夏原本以为储沂轩会对谢小桃一直好下去,不曾想,在他凯旋归来,听说了慎王爷也派人暗中保护谢小桃以后,竟然是叫她撤了回来,还说了一句“既然已经有人保护她了,又何须我们再费心费神”之类的话云云,当时可是把阿夏弄蒙了,直以为储沂轩是在开玩笑。
可是,自从说完那句话以后,储沂轩便真的没有再去理会过谢小桃,就好像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似的。前后态度的巨大转变,相信换谁谁都无法理解,所以刚刚阿夏才会那般小心翼翼地试探。
风又猛烈了许多,天也越来越黑了。阿夏半眯着眼睛,注视着远处的人影慢慢消融于灰暗之中,埋藏在心间的疑问益发浓厚了。
爷到底在想什么呢?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可是一听到苏四小姐被罚的消息后,便是立刻奔了过去。这个苏四小姐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值得爷这般费心费神?“长东,你跟在爷身边这么多年,有没有听他提到过玉器之类是事情?”问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满是那块可以散发幽兰光芒的玉佩。她也曾经试着去打听,但查询多日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玉器?什么玉器啊?”长东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看上了咱们爷身上的鸳鸯血玉了?你可别打它们的主意!”
阿夏抬起拳头,照着长东的脑袋便是重重一击,“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储沂轩身上的那对鸳鸯血玉是他的母妃留下的,又岂是一般人能随便觊觎的?见着和长东说不明白,阿夏也不愿意再多讲什么,闷闷地挥了挥手,“好了,上车!再不走就要淋雨了!”
“那爷呢?”长东问道。
阿夏无奈,“你怎么比女人还墨迹啊?放心好了,爷他自有分寸!老天爷是不会叫一个落汤鸡去上演英雄救美的一幕的。”
“啊?英雄救美?救谁啊?”长东疑惑,然后难得聪明一回地问道,“你别说是苏四小姐啊?咱们爷好像没有恋童癖,为此,我还特意问过爷呢!”当然,问完以后,被储沂轩罚去打扫了一个月的马厩!
恋童癖……阿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眼一黑,便是一头栽倒了下去……
230荣王出手
风势越来越大,却是阻止不了那位杀伐果决惯了的荣王爷的脚步。在战场上历经了很多年血雨腥风的洗礼,造就了一个雷厉风行的他,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便没有人可以改变,就好像今天他决定要去永安宫中“解救”谢小桃一样,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样去而复返的反常之举会叫外人怎么看,抑或说,他根本就不在乎外人的想法。
永安宫外,苍劲的寒风从谢小桃的身边肆意盘旋,吹乱了原本梳得整齐的发髻。在强大的风力中,谢小桃不得不半眯起了眼睛,却仍是倔强地不肯退让半步。
又是一阵寒风起,卷起滚滚沙尘。她半侧着头回避,待沙尘褪去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不想竟是看见了一道陌生的人影,对方着的是一身黑色暗纹的华贵锦袍,长长的袍摆在风中如同旗帜一样猎猎舞动,益发衬托得它的主人的气度不凡,就算是不看相貌,那样的气质也是叫人难以忘怀的。
谢小桃细细地打量着对方的眉眼,看见的是一张好看到天人共愤的脸。她在脑海里搜寻了半天,也是没有从前世的记忆里搜寻到有关于对方的只言片语。
他到底是谁?为何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谢小桃生出几分疑惑,认为是上一世的自己太过孤陋寡闻了,才会导致对对方一点印象都没有。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储沂轩也是停下了步子,好似无意地扫了谢小桃一眼,便是提步沉稳的向着殿内走去。
走近殿里的时候,太妃正在与人下棋,好像玩得挺开心的样子。“都说举棋无悔,今日说什么也不能再叫你悔棋了。”
坐在太妃对面的苏婉怡不高兴地瞥了瞥嘴巴,“太妃好小气,让我一子又能怎样嘛!”看得出,她好像把永安宫当做了自己的家,不但没有受罚,相反还居然学会了同太妃撒娇!
见着苏婉怡又在使小性子,太妃不由得笑出了声音,也是同对方叫起真来,“哀家说不让就是不让。”活脱脱一个老顽童。说笑间,她的余光瞥见了已经由远及近走过来的储沂轩,忙不迭的把手中棋子放到了一边,“轩儿?”
听见太妃在唤自己,原本还面无表情的储沂轩立刻换上了一副笑颜,一笑如沐春风,连灯火都要黯然失色了。
“来了多久了?”太妃又问,然后换上了一副微恼的神情,“这群狗奴才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连来人了都不知道通报!”
储沂轩笑笑,“门外没有人。”在他来的时候,的确是没有看见当值的人,所以,他才会如此不声不响地走了进来。
太妃蛾眉紧皱,“还有这样的事?”说着,对着一旁负责端茶送水的秋月交代道,“你把今日当差的那几个人的名字记下来,哀家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玩忽职守!”
秋月却是有些为难了,小声提醒道:“太妃,是您亲自吩咐他们离开的。”
“哦?还有这样的事?”问的同时,太妃也才想到了这一点,便是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瞧哀家这记性,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太妃您这是贵人多忘事!”苏婉怡在一旁见缝插针道,一张小嘴就好像抹了蜜糖一般,要多甜便有多甜。
这样的话直把太妃逗得开怀无比,她笑了笑,对着苏婉怡假装嗔怪道:“就属你这张小嘴最甜了!”说罢,看向了还站在那边的储沂轩,赶忙问,“对了,你怎么想着过来了?”
储沂轩微笑着回答,“原本是担心您在宫中寂寞,想要陪陪您老人家来着,不想竟然是轩儿想多了。”说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苏婉怡的身上,自然而然地便是联想到了最近那些广为流传的闲言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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