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这月扣完了,看她还有什么钱扣!”谢小桃回道。
陈玉珍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因为心中怄着一口气,气谢小桃逼着她当众罚了苏婉怡。她从来都不是受气的主儿,从谢小桃这里受的气自然就要从绿屏的身上讨回来,所以,这几日来,她给绿屏请的大夫是最好的,用药也是挑贵的拿,幸好绿屏醒得早,否则至多再过三日,绿屏的月钱就要被扣得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小姐,您说的是轻松,但……”后面的话绿屏说不下去了,想到她在侍郎府里呆了八年,八年的时间里,她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却是连生病请大夫看病的钱都要自己出,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便是被委屈占据得满满的。
谢小桃扬起了唇角,压低声音道:“怕什么,先前你帮着我在许大夫那边做了那么多瓶药,那些工钱足够你一辈子的花销了,你还要在乎这几两碎银子不成吗?”
绿屏一愣,不敢相信地看着谢小桃,“小姐,您不是说那些钱是用来保命的吗?怎么其中还有奴婢的工钱啊?”她们是在济世堂里赚了不少钱,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些钱里还有自己的一份。
“傻绿屏,那些钱是咱们一起赚来的,我又怎么会一个人独吞呢?”谢小桃笑着道。原本她是打算把那些钱都存起来,准备日后给绿屏当嫁妆用。她看向绿屏,见到的却还是一张写满了惊讶的小脸,便是皱眉道,“怎么?你不想要?”
绿屏摇头,“那是小姐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奴婢不要。”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她便是拒绝了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却是没有半刻的迟疑与后悔,“再说了,奴婢被卖进侍郎府的时候,签的是死契,要那么多的银子也没有什么地方花。”在大越,卖身契约一共分为两种,分别是死契和活契,活契是指等存够了赎身的银子便可以重获自由,而死契则是不同,一旦签订便是终身都不会再有自有可言,除非持有契约的人主动将契约交还给卖身者。
“绿屏,你放心,早晚有一天,你会离开这里的。”谢小桃十分肯定地说,字字铿锵有力,这是她许给绿屏的唯一的承诺。在侍郎府里,所有下人的契约都由陈玉珍负责保管,但谢小桃发过誓,早晚会还绿屏自有,叫她离开这座冰冷残酷的华丽牢笼。
绿屏却道:“小姐,奴婢不走,奴婢会一直跟在您的身边。”在这个侍郎府里,所有人都视谢小桃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她再走了,谢小桃的身边恐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小姐,奴婢知道这一次是奴婢自己莽撞了,但奴婢保证,下一次见到五小姐的时候一定绕着走,绝对不会给她刁难的机会。”
这样的话刚好提醒了谢小桃,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五天了,她都还没有好好问过绿屏呢,不如趁此机会询问个明白,“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脸上怎么会有淤青,而你又为何掉进醉心湖里?”
绿屏微微垂下了眼帘,“那件事要从一碗汤说起……”她缓缓地开了口,果真是从那一碗为了苏景程煲的那盅汤说了起来,先是说到了香菱想要抢走她的劳动成果,来个借花献佛,后又说到了苏婉怡的突然出现,故意刁难,最后便说到了自己得罪苏婉怡而被对方下令按在水里的前因后果。一通讲来,竟是足足说了半个时辰。
谢小桃认真地听着,把每一个细节都听了进去,大致已经明白了绿屏为何会落水的原因了。“那你是在被强行按在湖水里的时候,拽断了苏婉怡的手链是吗?”
“手链?什么手链?”绿屏听得有些迷茫,完全不记得自己还做过这样的事情,“小姐,奴婢当时是被香菱按在水里不假,但奴婢的意识还算清楚。奴婢记得,当时五小姐离着奴婢还有一段距离呢,就算奴婢的手伸得再长也够不着啊。”
“你的意思是,从你手中掉出来的那朵花形的玉,不是你在反抗间,从苏婉怡的身上拽下来的?”谢小桃复又问了一遍。
绿屏也是认真起来,“小姐,奴婢真的没有看见过什么玉啊花的。您想一下,当时奴婢把全部力气都用来从香菱的魔爪下面挣脱出来了,哪里有多余的力气去撕扯拉拽呢?更何况,奴婢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不管之前手心里拿着的是什么,经过了那么长时间,恐怕早就掉进湖里沉底了。”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谢小桃认同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有一个新的问题从她的脑海里浮了出来。奇怪,既然绿屏说自己并没有拉拽过苏婉怡的手链,那她手中的玉花到底是谁放进去的呢?
“小姐,您在想什么?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什么话?”见谢小桃很久都没有说话,绿屏试探着问。
谢小桃摇头不语,委实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之前,她也是怀疑过绿屏手里的物件并非是绿屏自己拽下来的,正如绿屏所说的一样,那个小物件若真的是绿屏自己拽下来的,恐怕早就被水冲跑了,又怎么可能一直保留那么长的时间?
奇怪,既然不是绿屏自己拽的,那又是什么人放的呢?谢小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脑海里便是浮出了一个人的影像来。会是她吗?
216莫氏相求
谢小桃并不清楚,自己脑海里浮现的那个人其实已经在前往花槿阁的路上了。
踏着一路鸟语花香,苏莫氏在宝琴的搀扶下缓慢地向着这边走来,尽管她努力叫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但苍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
看着那羸弱到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跑的纤细身影,宝琴的心头闪过一丝心疼。“夫人,我们一定要来吗?”
“咳咳……”苏莫氏虚弱地咳着,过了好半天,才恢复了过来,“是,一定要来。”这是她想了五天而得出的结论,为了苏家的那一根独苗,她必须要来!
近一个月来,她思前想后想了很多事情,从丈夫被匪徒劫持,到儿子的意外坠马,再到自己的家破人亡……那些不好的往事便一桩桩,一幕幕地在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同时又想到了自己曾经去派人进行调查的发现——那个雨夜,苏景程所骑的马匹前腿的骨头有碎裂的迹象,便是猜到了有人趁着夜黑风高时,对那匹马使了阴招。原本,她并没有联想到苏绍的身上,可是后来他们孤儿寡母投靠到侍郎府里以后,苏绍夫妇曾明着暗着不止一次试探房契、地契的事情,她才对他们产生了警惕之意,然后又不由自主地联想起苏乾在死之前曾交代过她,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把房契、地契都收好,不管谁要,都说没有,特别是对已经贵为侍郎大人的苏绍。苏乾特意叮嘱过她,江宁的苏家永远不会涉足官场。
想到自己家破人亡的惨剧,苏莫氏的心底便是升腾出一股浓烈的恨意。她还记得那日以帮着苏婉怡挑选饰品为由,进了一次侍郎府的库房,无意间发现了一块玉佩,虽然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她却是能十分肯定玉佩的主人就是自己的丈夫苏乾,因为在苏乾生前,那块玉佩是一直随身携带着的。
对于苏莫氏的执着,宝琴的眼底尽是不解。她不明白自己的主子何故对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孩如此重视。“夫人,您就那么肯定四小姐就是咱们要找的人吗?要知道她可是侍郎府的四小姐,与咱们根本就不是同一路人。”
苏莫氏顿住脚步,“她与我们是不是同一路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懂医术!”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她发现谢小桃与侍郎府里的其他人不一样,特别是看见她在处理绿屏溺水的事情以后,更是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谢小桃会医术!一个连死人都能救活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了呢?所以,她才会来花槿阁走这么一遭,希望谢小桃能出手医治苏景程,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就这样痴痴傻傻、疯疯癫癫一辈子。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相伴着踏进了花槿阁的大门,才一踏进院子,正巧看见了崔妈妈从连翘手中夺过扫帚的一幕。
“你呀,都忙了一个上午了,还是由我来打扫吧。”崔妈妈道,脸上挂着慈祥而温和的神采。
连翘知道是自己的笨手笨脚遭到了崔妈妈的嫌弃,便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用鞋子摩挲着地上的小石块,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莫氏对着崔妈妈笑了笑,“崔妈妈,您都这样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这样闲不住呢?”
崔妈妈对着苏莫氏还以微笑,像是相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回道:“老奴的年纪虽然大了一些,但腿脚还算灵活,这些杂事还是做得动的。”
“少做一些岂不是会轻松许多?”苏莫氏柔声道,复又看了站在一旁的连翘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崔妈妈明白苏莫氏是想问自己,明明谢小桃已经安排了人手,为何崔妈妈还总是帮着别人抢着干活。崔妈妈解释道:“这个院子里的活计就那么多,谁干都是一样的,更何况平日里四小姐对老奴不错,老奴若是什么都不干,心里便也觉得不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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