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梓璘大步走出来,朝汶锦乘坐的马车看了一眼,倒背着手站在台阶上。他一身黑衣映照正午的阳光,在他俊朗英挺的面庞洒下冷峻暗沉的光芒。
叶家人看他出来,赶紧围上去,吵着要把花轿抬进府,连喜轿里的叶玉娇都按捺不住了。暗卫阻拦他们,他们仍吵嚷不休,看来底气十足。
“到镶亲王府。”萧梓璘笑意吟吟冲叶家人打了手势。
一个婆子上前施礼,“回临阳王殿下,老奴等人来时,大长公主格外交待说临阳王府已改建修葺完毕,让老奴等把我们姑娘平平安安送入临阳王府。
洛侧妃和海侧妃过门时,临阳王府还没打理好,人抬进镶亲王府不为过。现在若再把人抬进镶亲王府,就好说不好听了,殿下是明白人,该想想才是。”
“本王已想得很明白,也没打算把人再抬到镶亲王府。太贵妃娘娘就在镶亲王府的门房里等着呢,本王带你们去见见她,说上几句话,再做定论。”
“是,殿下。”婆子听萧梓璘语气温和,就让人抬着轿子去了镶亲王府。
人群朝镶亲王府涌去,落玉护着汶锦,也随人群向镶亲王府移动。
萧梓璘进到镶亲王府,一会儿功夫就把李太贵妃、镶亲王妃及几位侧妃请出来了。这些尊贵人想看萧梓璘怎么解除危局,不在乎门口人多眼杂,都跟出来了。
叶家婆子见李太贵妃等人出来了,赶紧让叶玉娇下轿,给她们请安。叶玉娇掀起盖头,恭恭敬敬给李太贵妃等人行了礼,水汪汪的大眼睛又瞟向萧梓璘。
李太贵妃暗暗得意,“人哀家已经见过了,赶紧抬进临阳王府吧!”
“孙儿还有十几天就要成亲,就别往临阳王府抬了,免得污了门槛。”
萧梓璘话音一落,抽出佩剑,一张笑脸面对李太贵妃,清寒的剑光朝叶玉娇的脖子而去。血喷流而出,脑袋很不甘心地掉下来,脸上还挂着笑容。
在场的人全部吓傻了,牙齿打颤声、瑟瑟发抖声此起彼伏。
“叶玉娇私通汪洋大盗,有书信为证,本王已将她就地正法。把叶家仆从全部拿下,关入暗卫营死牢。包围忠顺伯府,等皇上下旨之后,再抄家拿人。”
“是,殿下。”
数百名暗卫从四面八方过来,又自动分成两拨。多数人去了忠顺伯府,少数人把叶家送嫁之人包围,一盏茶的功夫就把人全部拿下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成亲之期
不作死就不会死,真的应了这句话。
萧梓璘就算恨李太贵妃恨得摧心裂肺,也不会把自己的祖母一剑杀了。
不是他不敢对某些长辈开杀戒,更不是他和李太贵妃之间还有什么情分可言。而是他要考虑后果,他背负不起铺天盖地的谴责、指斥和非议。
再说,搞权谋的人更善于借刀杀人,更清楚杀鸡骇猴的威慑力。
萧梓璘亦是如此。
现在杀了叶玉娇这只“鸡”可能会打草惊蛇,影响他正查的大案。可他被逼无奈,不想个一劳永逸的方法,他已无法应对李太贵妃别有用心给他塞人了。
萧梓璘看到人群中的汶锦,无奈一笑,冲她们挥了挥手。飞花进入人群,同落玉一起护卫她挤出人群,坐上马车,就匆忙回府了。
这样的事萧梓璘不想让她面对,保护他的办法就是让她远离。
李太贵妃缓过神来,看到叶玉娇的尸首分离,禁不住浑身哆嗦。刚才她明明看到萧梓璘一张笑脸,尽管有些勉强,也没拒绝叶玉娇进门为侧妃的意思。
怎么霎那间就血溅当场了?李太贵妃想不明白,她甚至认为自己在做梦。
不是梦,她用指甲掐手心,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
“你、你……”
萧梓璘微微一笑,说:“孙儿本不想在成亲之前开杀戒,可祖母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孙儿的底限,我已忍而可忍。祖母得寸进尺,步步紧逼,非逼孙儿杀人。
叶玉娇死了,暗卫营已打草惊蛇,就不能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必须立即端掉忠顺伯府。说叶玉娇私通江洋大盗并不是冤枉她,她只是被利用而已。
孙儿听说祖母和端淑大长公主相交几十年,很要好。在查那宗案子时,孙儿一直担心因祖母刚愎自用,识人不清,镶亲王府会被叶家连累。
现在看来,孙儿的担心是多余的。恰恰相反,祖母恨透了端淑大长公主,这才设下紧逼之计,借孙儿的手除掉了叶家。祖母放心,孙儿会向圣上为你请功。”
李太贵妃浑身乱颤,哆哆嗦嗦指向萧梓璘,呜咽两声,轰然倒地。
“还愣着干什么?”萧梓璘高声呵斥镶亲王妃等人。
“太贵妃娘娘蒙骗端淑大长公主实属无奈,伙同本王设计也是为朝廷安危着想。今日大功将成,她老人家心情激动,昏倒了,你们还不赶紧扶她入府。”
镶亲王妃等人都吓昏了头,听到萧梓璘呵斥,才赶紧带人把李太贵妃扶上轿子,抬了镶亲王府。门人仆从都垂头弯腰躲进门内,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看热闹的人群被侍卫驱赶,都四散离开,每个人都尽量不发出声响。
叶玉娇的脑袋与尸体离了一丈无,孤零零地躺在午后灿烂的阳光下。
鲜血仍在濡濡流淌,阳光下,红得妖冶刺眼。
“进宫。”萧梓璘飞身上马,健马奔驰而去,直入皇城。
在皇城门口,碰到了闻信匆匆出来的镶亲王和铭亲王,萧梓璘视而不见。
今天杀叶玉娇在计划之外,打草惊蛇,肯定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他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被李太贵妃逼得太狠,再为案子和大局忍耐,就懦弱了。
萧梓璘已掌握了叶家和端淑大长公主与废太子勾结、参与谋乱的证据。他本想成亲之后再办叶家的案子,自己心无顾虑,也让某些人多活一些日子。
可他们偏往刀刃上凑,自己不想活了,也带累他不得改变计划。
再说还要考虑叶淑妃和七皇子,他们是否参与谋乱,现在还没找到证据。
斩草不除根,必会受其乱,这是他当务之急必须考虑的问题。
萧梓璘午后进宫,在御书房里和皇上闭门密谈,出来已是早朝时分了。他跟皇上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任谁都知道这场谈话很艰难。
杀了叶玉娇,围了忠顺伯府,连忠顺伯和端淑大长公主都被控制了。这是朝堂的大事,若没有充分的证据,等待萧梓璘的就不只是身败名裂了。
次日早朝之后,皇上下旨查抄忠顺伯府,把忠顺伯和端淑大长公主都打入了天牢。叶淑妃和七皇子受了牵连,都被软禁了,但并未削免他们的封号。
无疑,此番冒险之举以萧梓璘的胜利划上了句号。
叶家上下都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审问了。萧梓璘需要提供大量证据,并不轻松。
李太贵妃受了惊吓,在镶亲王府睡睡醒醒,恶梦连连。镶亲王一府上下给她念了三天经,到了第四天,她总算清醒了,也有了精神。
不用问,她也知道自己被朝野上下喷了口水,戮了脊梁骨。她越想越恨,咽不下这口气,就让明华郡主执笔,代她写奏折,告萧梓璘忤逆不孝。
萧梓璘正为忠顺伯府的案子夜以继日忙碌,听说李太贵妃告了她,他只冷冷一笑,毫不在乎。皇上若因此事处置他,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皇上早恨上他了。
据说皇上看到李太贵妃的折子,拿起来就丢到了镶亲王脸上,他只说了“为老不尊”四个字,就给这件事定了性,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说来说去,李太贵妃也太自以为是了,倚老卖老,拎不清。不管萧梓璘是不是真的忤逆不孝,皇上这么做维护了萧梓璘,打了她的脸。
她丢了脸面,更是气得不轻,躺在床上呵呵咧咧的叫骂哭泣。
陆太后亲自来看她,倒是给她长了脸,可接下来就峰回路转了。
“看妹妹哭得伤心,哀家也难受,转眼我们都已年过花甲,何必自己想不开呢。我这些天每晚都梦到先皇,每次梦里与先皇见面,不是在寺院,就是在佛堂。
哀家觉得先皇托梦应有所指,就找高僧法师解梦。他们都说先皇在点化我们求福泽,多朱经、多拜佛,哀家就想该去西山寺诵经礼佛了。”
“那你就去吧!”李太贵妃知道陆太后来者不善,说话也没好气。
“我去不行,妹妹去才好。”
陆太后笑得温和灿烂,“那叶家姑娘活生生一个人就这么死在妹妹眼前,要不是妹妹非让她在正妃之前过门,会有这事吗?她肯定怨上妹妹了。
她年轻,怨气重,又是横死,若真缠上妹妹可了不得。先皇提示我们诵经礼佛就是因这件事,妹妹还是听先皇的吧!别到时候后悔了,不好收场。”
“先皇给你托梦,又没给我托,凭什么让我去西山寺礼佛?”李太贵妃很清楚若若被送去西山寺礼佛,就与锦衣玉食的日子告别了。
陆太后站起来,沉下脸说:“来人,遵先皇冥旨,送李太贵妃到西山寺礼佛。”
“是,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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