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樱垂下眼睫毛,心里也在急速旋转:整件事情看起来,应该是梅夫人不忿五姨娘有娘家势力讨好,眼看要成为自己正室之路上的大敌,所以才不惜伤害自己,陷害五姨娘——可是,小玉咬定是汪嘉惠指使的话,汪嘉惠也很难说得清……
院子里,陈云亭还在继续审问,让小玉说出更多的细节。
谁也没有想到,小玉居然越说越混乱:连谁给她的药,何时指使的她,都颠三倒四起来。
这下,汪嘉惠的脸色才渐渐恢复正常,嘲讽的看看脸色黄黄的梅夫人:“要陷害人,居然连对质都没提前商量好!”
梅夫人依旧握着手绢咳嗽,不说话。
百里稼轩沉默了一下,似乎也有些不解的看看梅夫人,显然,他也怀疑是梅夫人自设圈套,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圈套会漏洞百出。
陈云亭回头,不见百里稼轩说话,就耐心的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个精巧的盒子,打开在小玉面前亮了亮:“这是十根银针,和咱们平日里用的针灸的针差不多,可是呢,要是扎到一些穴位上,可比一般的绣花针扎一下疼多了……”
陈云亭的声音依旧和善,似乎老妈妈闲话家常,却让屋里的含樱等人听的毛骨悚然,更不用说被他踩在脚下的小玉。
“而且,你别看这针细,可是中空的哦,”陈云亭继续笑吟吟的慢条斯理:“小姑娘,我要是扎到你穴道上,就会有一些从东洋传过来的□□钻到你身上,你就是走遍中国,也找不到能解毒的地方,会死的很惨哦!”
说着,他已经捻起一根细细长长的银针,对着阳光,眯着眼仔细看了一下,然后,就低下头,越来越靠近小玉。
“……不要!不要!”小玉终于被那细细尖尖、据说还有□□的银针吓破了胆子,拼命摇着头:“不要扎我!我说!我说!”
“是谁指使你的啊?”陈云亭嘴上问着,手上却并不停,针尖已经碰到了小玉脖颈上血管的位置。
小玉拼命扭着头,想离那银针更远一些,快速喊道:“是连府的庆二爷!是庆二爷让我做的!”
“砰——”
客厅里,含樱依旧端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庆二爷”三个字,像响雷一般,在她脑海里回荡。
百里稼轩一直无喜无怒的神色,已经黑了下来,原本摆在面前的茶碗,早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陈云亭也惴惴不安的停了动作,院子里,只剩下小玉恐惧的哭声。
“问她,为什么给连家办事!”百里稼轩的声音寒冰一样。
这次,不等陈云亭追问,小玉已经哭着求道:“大帅饶命!奴婢三年前乱军之中,被庆二爷救了一命,不得不听他的话……”
几个月前,自己盘问梅子身世时,梅子说的一段话,再次在含樱的脑海里响起——
“……碰到乱军,要抓我爹爹和哥哥去吃军粮,万幸那时候碰到了连府的管家庆二爷,他看我们一家哭的可怜,又知道我们是百里家的家奴,就跟那几个叛军商量,花了些钱把我们买了回来……
后来局势好些了,庆二爷说主子让我们留在曦城,有机会的话,重新回百里家当差……”
庆二爷,正是在五年战乱中,四处为连昊然搜集百里家逃散的奴婢,又在战后,将这些奴婢安插到锦秋湖官邸的人!
☆、下药(三)
在小玉恐惧的哭泣声里,百里稼轩狠狠一拍桌子:“给我问清楚,连庆华现在哪里?!府里还有哪些人是和她一伙的?!”
梅夫人的咳嗽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五姨娘汪嘉惠显然也很意外:没想到她院子里的小丫鬟小玉,会是连昊然命手下安□□来的人。
随即,她下意识的看一眼含樱:毕竟稍微有记性的人,都还记得连昊然在战乱之中收留含樱五年的事。
含樱依旧低头坐着,但是只觉到身上时冷时热——无论之前百里稼轩是怎么想的,无论之前百里稼轩表现出怎样的释怀和大度,但是现在他暴怒的声音都泄露出了真实的情绪:
在他心底里,曾经收留自己五年的连昊然,早已经成为一根刺!一个不能碰触的脓包!
院子里,在六处副处长陈云亭的拷问下,小玉的哭喊声已经越来越嘶哑无力,但是,再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在小玉又一次疼晕过去之后,六处副处长陈云亭终于走进室内,垂首汇报:“禀报大帅,这丫头每次接受任务,都是连府的管家连庆华找她,属下从她嘴里,暂时掏不出新的东西了。”
“废物!”从不轻易骂人的百里稼轩,狠狠的骂了一句。
陈云亭虽然一脸惶惑,声音却还稳定:“是,属下无能。属下以为,目前情况,一是全城通缉连庆华——自从连昊然副部长出洋之后,连庆华就离开了连府,属下等疏忽,以为他无足轻重,竟然让他从监视中脱逃了,这次请大帅给属下三天时间,属下一定率六处的人,将连庆华挖出来。”
百里稼轩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黑白道的力量都可以用,如果他拒捕,就给我当场格杀!反正再过几天他的主子就会回来,我当面问他的主子,也是一样!”
“是!”陈云亭连忙答应。
“第二呢?”百里稼轩接着问一句。
“属下以为,第二点,是将内外院所以家奴都立刻清查一遍。”陈云亭眼中精光一闪:“不能证明自己五年之间做了什么事的,一律带到六处严加审问;战乱中曾脱逃、战乱后只身回到锦秋湖官邸的,重点审讯。”
“云铸,这件事你来处理,”百里稼轩看看标枪一样挺立的高副官:“对于出头举报他人的,重奖;隐瞒不报的,一旦查出来,男丁一律送上前线,女仆都送到徙人庄为奴!”
说完,百里稼轩站起来,深深的看一圈厅中所有的人,目光落到了含樱身上。
感觉到他的目光,含樱抬起头,压抑住心头巨浪,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看着他。
百里稼轩眼神里有恼怒、还有一丝一闪即逝的伤痛,就那么有些恶狠狠的看着含樱。
“咳……咳……”梅夫人轻咳了几声,不怕死的火上浇油:“大帅,文妹妹和连昊然关系非浅,目前情况,是不是也需要她说一下有没有掺和此事?”
含樱身子微微一颤,还是看着百里稼轩——如果,百里稼轩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忽略了梅子和顾妈,也算一件好事。
百里稼轩不再和含樱对视,但是一字一句的开口:“你先回惜春轩吧。”
含樱心里一松,却又一股失望——百里稼轩原本和她渐渐融洽的关系,终究又出现了鸿沟……
但含樱没多说什么,只是福了福身:“妾身遵命。”
说完,含樱就把手搭在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梅子手臂上,梅子的手冰凉冰凉的,含樱微微用力:“梅子,扶我回去。”
“是。”梅子轻轻应了一声,扶着含樱走到客厅门口,看到院子里十指模糊摊在地上的小玉时,梅子突然觉得全身发软,与其说是她扶着含樱走,不如说是含樱借手帕的遮掩,拽住了她的胳膊,才能稳稳的往外走。
“云铸,把塞雪带下去,一块询问!”
“大帅?!”
随着百里稼轩的吩咐,客厅里几个女子的声音同时响起,五姨娘汪嘉惠的声音尤其显得高而意外。
含樱也站住了,随即转过身来,只见汪嘉惠和湘语脸上的惊讶之色都还没有退下去,而塞雪站在原地,身子摇摇欲坠,脸上则一片煞白!
梅夫人柔声开口:“大帅,塞雪这些日子服侍您也算有功,是不是……”
百里稼轩隐含怒意的打断了她的话:“云铸!你没听懂我的话吗?!”
“是!”高云铸条件反射的答应了一声,然后才有些皱眉的走到塞雪身边——毕竟这几天来,百里稼轩晚上都是歇在塞雪屋里,塞雪俨然一幅新宠的模样,谁想到百里稼轩转瞬之间,就翻脸无情。
眼看高云铸一步步走过来,塞雪终于反应过来,她突然闪开高副管,扑到百里稼轩身前跪下,拽着他衣服下摆,抬头时眼泪已经落了满腮:“大帅!奴婢虽然是连公子买回去伺候三姨娘的,可是奴婢自从进了锦秋湖官邸,心里眼里,只有大帅一人啊!”
百里稼轩慢而冷酷的开口:“松开手,你既然全心效忠我,那就乖乖接受调查,你怕什么?”
塞雪呜咽着,还想再恳求,高副官已经走了过去:“雪姑娘,请跟属下出去。”
塞雪忽然回头,满是希冀的目光看向院子里的含樱:“三姨娘!求您给奴婢证明啊!”
含樱站在院子里,一时不知该苦笑还是该说什么——百里稼轩连塞雪这个小丫鬟都迁怒,何况自己?
塞雪看她不语,以为她还记恨自己的背叛,脸色也灰暗下去,再转头看看用手帕捂着嘴的梅夫人,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了悟:“夫人,奴婢没用了吗?”
梅夫人今天一直颇为沉着的表情,终于因为塞雪的询问,漏出了一丝裂痕:“你什么意思?!我刚刚没替你求情吗?!我还没说可能是你下的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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