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氏凶狠的神情,梅墨往后退了一退,周氏才对她抬抬手指,说道:
“你起来吧。这些天你依旧在她那儿看着,不用说什么,做什么,一切如常,等到时机成熟,我自会让柳萍吩咐你的。”
梅墨站起了身,应声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这些天一定看着四姑娘。”
周氏点点头,安抚说道:“你只管安心替我做事,等到解决了这个麻烦,你就到我房里来伺候,我给你升做一等丫鬟,另外还有赏赐。”
梅墨一听,欣喜若狂,连忙跪下给周氏磕头,说道:“多谢三夫人,梅墨今生能够得三夫人赏识,那是祖上积德,祖坟冒青烟的,谢谢三夫人。”
周氏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面上却是故作平静,说道:
“回去吧。别让人瞧出来破绽。”
“是。奴婢告退。”
梅墨走了之后,柳萍对三夫人问道:“表婶儿,您真要升那丫头做一等啊?”
倒不是柳萍心眼儿小,可她是三夫人的远方表亲,尚且拼了这么多年才得到三夫人的赏识和信任,做了一等丫鬟,可梅墨不过是个粗使丫头,难道上来就和她比肩?这论是谁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的。
三夫人因为心里有了计较,所以心情好了许多,听柳萍这么问,这才戳了戳她的脑壳,说道:
“你个榆木脑袋,枉你跟了我这么久,你以为一等丫鬟是这么好做的?她不过是条狗,我不这么说,她怎么会死心塌地的给我做事?可一旦她做了那件事,又有谁能够保她呢?”
柳萍听了这些话,心里就跟被熨帖了一番,舒服的要命,扶着三夫人去了内间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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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那天,因为初十就要比赛了,有些较远些的闺秀就提前来了纪家,纪家有很多富余客房,足以应对这些小姐夫人的到来。
所以从早上开始,府前府后就热闹起来了,车水马龙的,直到下午才稍微平静些。
来的全都是宛平附近的大家小姐,纪家这花会办了好几个年头,如今俨然已经形成规律,每年都有很多闺阁千金来参加,一来这是个很好的扬名机会,毕竟名流荟萃,能够参加的都不是那种寒门小户,就算不来夺冠,但显示一番才华也好,二来,每年这宛平纪家比赛的前三甲,到了明年春天,会由老太君亲自带着一同前往京城,而众所周知,京城的纪家花会才是重中之重的重头戏,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可不是宛平这地方可比的,得到的机会更是大到惊人,族凭女贵,身价百倍,那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所以,对于宛平大兴附近的官宦人家,有些头脸的都愿意带姑娘前来。
纪琬琰从老太君的院子请安回来,经过花园,被里面的欢声笑语拉住了脚步,花园之中一下子多了好些莺燕,热闹极了。
她不想和这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多说话,便想回头绕路去玲珑阁,却不想还是被人看见,叫住了脚步。
“四妹妹。”
喊她的是纪婉清,纪琬琰回头,就看见她身边围着好几个美丽的小姑娘,一个个全都穿着华美的衣物,略施粉黛,香粉四溢,纪琬琰年纪最小,给她们行礼过后,纪婉清右边的一个姑娘就开口问道:
“清姐姐,这是谁啊?”
纪婉清勾唇一笑,婉转动人,她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的蝶戏水仙裙衫,肩上披着一条染黄色的貂氅,这是老太君之前就为姑娘们量身定做的,全都是猎户们猎来的新鲜皮子制成,纪琬琰因出现的晚,所以并没有准备她的,可府里其他姑娘都有,以纪婉宁的纯白最为尊贵,纪婉清的这件黄貂也不是凡品。只见她梳着凌云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银花卉绞丝小发簪。整个人容光焕发,艳压群芳。
不过这也就是大家没瞧见纪琬琰的时候。
今日的纪琬琰穿的是一袭蜜合色的白玉兰散花袄裙,肩头披着一块小鹿皮子做成的披肩,梳着简易的瑶台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铜模印花鸟争艳的金簪,脚上穿一双凤纹绣鞋,白玉兰的散花袄裙将她纯洁无暇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叫人瞧着她仿佛是瞧见了落入空谷的仙子,纯净的不染尘色,一双波澜不惊的黑眸中透着丝丝冷意,又凭添不少疏离,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纪琬琰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那便如寒冬白雪遇到了融融朝阳般,一瞬间就春回大地般,如果说不笑的纪琬琰是美色,那么笑若春花的纪琬琰就是绝色了,叫人心中涌起波涛,世间竟有如此美貌女子。
只听她声若黄莺般,空谷幽静,福了福身,回道:
“三姐姐。”
纪婉清身边的姑娘们全都是常来纪家的,虽然知道纪家有个大房的嫡女在,可一直未曾见过,有两个之前老太君寿宴出席的认识纪琬琰,可是那日的纪琬琰不过一身旧红衫,虽然漂亮灵动,可却没有今日这般风采,不禁心中惊疑,不过这短短几日的时间,她怎么就变得这样漂亮了。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四妹妹,大房的嫡女,从前一直养在后院,没有出来过,不过她也是孝敬的很,成天里在老太君面前出没,老太君怜惜她的身世,便将她接到身边教养,别看我四妹妹年纪小,可是手段可高明着呢。”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众姑娘都是深宅后院出来的,哪里会听不懂纪婉清的话,不过就是说纪琬琰是凭着讨好老太君出头的,是个谄媚阿谀之人。
原本女孩儿们对纪琬琰这样容貌出众的就带着敌意,因为她们把纪家的花会名次看的太重了,以至于瞧见一个比自己出色的姑娘都暗自嫉妒,卯着劲儿要看她倒霉,更何况又不用她们出头,自有纪家三姑娘说话,她们只需要附和两声也就行了。
“模样倒是很单纯,没想到居然是个有手段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附和说道。
纪婉清勾起唇瓣,犹嫌不够,打定了主意要让纪琬琰难堪,又继续说道:“唉,也不能怪她,俗话说的好,有其母必有其女,四妹妹的母亲原不就是这样一个女子?”
随着纪婉清的这句话说出来,直指纪琬琰的出身,身旁的姑娘们全都来了兴致,有人问道:
“哦?怎么说?”
纪婉清冷着目光瞥向了纪琬琰,只见纪琬琰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纪婉清开口之前,纪琬琰就焦急的上前一步,说道:
“三姐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说那些陈年旧事挖苦我呢?”
纪婉清白了她一眼,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娘当初行为不端,是不争的事实,怎的你还怕人说不成?今日我只是在园子说,等明日你若拔得头筹,我可就不止在园子说了……”
其实纪婉清在乎的倒不是明日谁夺头筹,因为不管谁拔得头筹,她今年都会被老太君带去京城,而她之所以会说这些话,完全是母亲授意,她母亲似乎很不情愿纪琬琰出风头,有心要杀杀她的威风,这件事,纪婉清自然是要鼎力相助的。
纪婉清毫不掩藏的威胁之言让纪琬琰的小脸红了个透,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好一会儿,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低下头不再和她们说话,飞快的从她们那些讥笑的眼神中穿过,疾步离开,而她身后,纪婉清得意的笑声继续传来:
“哈哈哈,四妹妹这是不好意思了。是啊,有个那样不知检点的淫、妇母亲,要我,我也不好意思的,还是早早的回房,躲进被子里哭吧。哈哈哈哈。”
纪婉清对了纪琬琰飞快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勾唇冷笑,转过头来继续对众姑娘说道:
“看什么看?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她娘当年不检点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也是为了这事儿,我们纪家四房才分了家,要不然整个家族的姑娘,可都要受她们娘儿俩连累了。”纪家四房的确是分了家,不过那是因为二房袭爵,可其他人不清楚缘由,自然就听信她说的了。
姑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话题。当年的事情她们不知道,可饶是如此,也不妨碍她们八卦,反正纪婉清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件事来,为的不就是打击那美若天仙的小姑娘,让她明日不敢露面参赛吗?她们自然乐见其成,不介意再往这件事上添一把火,加一点油。
于是乎,一个下午的时间,这件事就传遍了府中上下。
纪琬琰在房间里拨弄琴弦,绿丸捧着一瓶梅花走进来,放在纪琬琰琴台的案上,看了一眼纪琬琰,欲言又止的,纪琬琰正在对着琴谱研究,察觉到绿丸的不对,抬眼看了看她,平淡如斯的问道:
“怎么了?想说什么呀?”
绿丸才被问了一句,眼眶就红了,纪琬琰放下琴谱,看着她,她就跪了下来,哭泣说道:“姑娘,她们也太欺负人了,您都不知道三姑娘都在那些小姐面前说了您什么。她们把从前夫人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打定了主意不让您明天有出头的机会。”
纪琬琰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走出琴台,将绿丸给扶了起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