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厨房,将盆子放到角落里,问了厨房里的大娘还有没有其他事情做,现在是中午,主子刚吃过东西,所以大娘就躺在厨房外的小床上,准备打个盹儿,自然没有什么活计给碧柔做了,碧柔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前院房间里。
等了一会儿后,纪婉清也就回来了,见了碧柔就问道:
“东西呢?”
碧柔从衣袖里将那小纸包拿出来,纪婉清捏在手里,手腕似乎都有些抖,碧柔瞧她紧张,不禁说道:“小姐,四小姐心善,肯收留咱们,咱们又何必害她呢?”
纪婉清瞥了一眼碧柔,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不害她,死的就是我。你没听见老太君那天和我说的话吗?若是我不做,她就把我改名换姓,卖到窑子里去。我就是害了宋玉汐,她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可我要是不害她,老太君的手段,势必会说到做到,所以,要怪就怪宋玉汐倒霉。”
纪婉清看着手里的纸包,心里也是不安打鼓的,这一切其实都是她骗宋玉汐的,当初宋玉汐让她揭发了田福洲之后,纪瑜给抓进了牢房,老太君就开始彻查那件事,她很快就给找了出来,她为了活命,把宋玉汐给供了出来,老太君听了之后,倒是一改要打死她的意思,反过来让她配合演一场戏。
她的确是被关起来,被打了,不过,这一切都是老太君的计谋,她故意让婆子把纪婉清打伤,然后身下的裙子上擦了加水的朱砂,看着和血差不多,碧柔也是知情的人,故意到宋玉汐面前,把她说的很惨,为的就是让宋玉汐去废屋子里救她,然后为了增加可信度,老太君还让碧柔说马三玷污她的事。谁也不会想到,她们为了取信宋玉汐,会说出这样损伤名节的事情来。
纪婉清虽然不愿,可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她今后就算是保住一条命,也不可能在京城里待着了,名声到了外地,谁还会知道呢。
“奴婢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四小姐,当初四小姐还说要把咱们送到外地去,奴婢说句逾越的话,其实,四小姐的话,比老太君要可靠许多,而且四小姐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她是县主,手里又有赚钱的铺子,她送咱们出去,也不会什么都不给,可是老太君那儿就不好说了……”
碧柔虽然跟着纪婉清做了这事儿,但到底良心未泯,而且在纪家待久了,自然也知道老太君纪宁氏的性格脾气,所以才会对纪婉清说出这样的话来。
纪婉清瞪了她一眼,碧柔就吓得低下头去,只听纪婉清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给老太君做了这事儿,她也未必会将我送出去,更别说给我钱度日了,可是我不做的话,就连京城都出不去,私房银子,多少我还藏了些,已经托人送到京城外去了,到时候我只要帮老太君做成了这事儿,再偷偷溜走,我再自己出城去,这样老太君就算不满,也该念在我替她做了这事儿的份上,不和我计较。可若是我不做,让宋玉汐给我送走,万一今后老太君的人在外面找到我了,我又该怎么办?这样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躲躲藏藏,没有好日子过了吗?”
其实是宋玉汐天真,以为她真的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她心里多少是知道的,只不过一直没有去求证,不是她不想,而是怕求证了打草惊蛇,让三夫人意识到这个问题,转过来对付她,这样她一味的装傻,三夫人就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对自己掉以轻心,所以,她才能在纪家那样的环境里,藏下一笔足以安身的私房钱。
而这一次,原本她也不想跟纪家翻脸,可是老太君做的太过分,居然真的想把她嫁给田福洲那个老头子,她这才听信了宋玉汐的话,安排好一切揭发的证据,包括后来田福洲被判罪时,用来作证的庚帖,婚书,这些全都是她一样样的偷出来的,也是自救罢了,原本想搞定了田福洲之后,她就远走高飞,可谁知道老太君查的太快了,在她还没走的时候,就把她给抓住了,她就只好把一切都推到宋玉汐的身上,说是宋玉汐安排的这一切,原本也就是她安排的,纪婉清觉得自己不算是诬告。
然后老太君就让她配合,说是要趁此机会,将她安插到宋玉汐的身边,她们早就听说林氏怀了身孕,算算时日,应该就是最近生产了,老太君对这件事十分耿耿于怀,觉得林氏生下了一个宋玉汐,对纪家来说,已经是奇耻大辱了,若是再让她生下第二个,那么纪家今后就真的一点颜面都没有了。
所以,老太君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就是想让她混到宋玉汐的身边来,取得她们的信任,然后找个机会,在林氏生产之前,让她吃下她们事先准备好的滑胎药。
碧柔还是有点担心,她实在是太愧疚了,还试图说服纪婉清:
“那药包里也不知道什么药,若是药量大了,不仅害了孩子,还害了姨娘该怎么办啊?这几天以来,她对咱们真的挺好,不是吗?”说着,就把纪婉清手里的药包抢了过去,说道:“要不然还是算了吧,这事儿做了的话,就是损阴德了,将来是要遭报应的。”
纪婉清一个巴掌打在了碧柔脸上,冷冷说道:
“损什么阴德?我们这是为民除害,林氏那个女人不守妇道!我们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孽子就是天理,再说了,这药说是滑胎的,最多就是害她的孩子,哪可能把她也给害死了,就算真的她给死了,那也和咱们没有关系,你别在这里犹犹豫豫的了,已经说好的事情,哪里就能变卦了,你难道想看着我被老太君卖到窑子里去吗?我告诉你,我若是不得好,你也休想跑掉,到时候,把你第一个推出去!”
恶狠狠说完这些之后,就一把抢过了碧柔手里的纸包,转身去了内间。碧柔捂着脸,咬着唇,终究还是没敢再说些什么。因为她的确不想和三小姐一起被卖掉。
两人在屋里隐秘的说话,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外房梁之上,一道黑影自此闪过,翻身上了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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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秋云把自己听来的墙角告诉了宋玉汐,宋玉汐倒是很淡定,拿着个商铺的建造图看着,秋云见她没太大反应,接着说道:“老刘已经去跟着那给药的人,后门的婆子亲眼看见碧柔拿了纸包,里面应该是毒药了,秋彤那儿暂时还没有异样的情况。”
宋玉汐嗯了一声,问道:“是什么毒药,能偷出来吗?”
秋云想了想后,回道:“偷出来不是难事,可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换一包给她不就得了,毒药那东西还是掌握在我们手里比较好,拿包田七粉去换吧。”宋玉汐这样吩咐道。
秋云拱手称是:“奴婢知道了。今晚便行动。”
宋玉汐又问:“对了,我让你查的事情都差不多了吧?”
“是,都差不多了!可以确定平阳候府确实有一个马夫叫马三,不过碧柔可能没打听清楚就说了,那个马三前几天就回乡去了,这两天平阳候府里的马车基本上都是另一个马夫出的,而上回那大夫,后来我也去问过了,他说三小姐就是有些皮外伤,受到些许惊吓,其他并没有什么异样,所以三小姐说的那件事……也许并没有发生过,小姐一开始就猜的不错,纪家三小姐的确说谎了。”
秋云说完之后,宋玉汐才叹了口气,把建造图放了下来,说道:“让秋彤和厨房盯紧了,务必抓住现行!老刘那里不会出问题吧。”
“是,小姐放心吧,老刘从前是北镇抚司退下来的,功夫和本事都比我们姐妹强多了,若不是能手,主子不会派来给小姐用的。”
秋云的话里透着暧昧,连宋玉汐也不禁闹了个脸红,瞪了一眼那丫头挪揄的目光,然后才说道:
“别掉以轻心,让秋彤寸步不离姨娘身边,你现在就去和大娘盯着厨房。”
宋玉汐说完这话之后,秋云也不敢耽搁,这就下去了。
宋玉汐呼出一口气,她当然猜的到,纪婉清的后面是谁,纪宁氏已经黔驴技穷了,想要用这种法子来伤人,若不是她多了心眼,让秋彤去跟着碧柔,看见碧柔蹲在角落里烧纪婉清的血衣,鬼鬼祟祟的,她还真不敢相信,纪婉清居然会用自己的名节来博取同情,她倒是看的分明,看穿了纪宁氏的凶狠,可是她却不知道,宋玉汐的心善和不忍,全都是对善良的人,若是有人打上门来,想要害她亲娘和兄弟姐妹,连她娘肚子里八个月大的孩子都不放过,这样还指望她善心大发,是不是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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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婉清在厨房里待了半天,亲自守着一锅乌鸡汤,说是要亲自给林氏炖一碗鲜汤,被厨房大娘打趣了几句,也是腼腆笑了,大娘和她说了话之后,也就出去了,因为马上就要饭点了,厨房里的小工都在外面洗菜捡菜,热热闹闹的说着话,纪婉清也是观察了不少时候,才确定这个时辰是厨房里最空的时辰,所以才会选在这个时候下手。
将身子转过去,挡着锅,然后将袖袋里的纸包拿了出来,飞快的打开,将里面的粉末全部倒入了汤里,将废纸丢入火炉,烧了干净。将不就是下毒嘛,只要让林氏喝下去,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不要怪她心狠,实在是跟宋玉汐没那交情,她当初上门求救,那是因为走投无路了,宋玉汐虽给她出了主意,可说到底也没有帮她什么,纪家是可恶,但是她宋玉汐也不是什么真好人,害她,纪婉清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