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随意动子，没有任何条件，只要可以难住对方即可。”皇甫曜说着，又问：“陛下要白子还是黑子”
挞拔睿看了看那冒着寒气的黑子，又看了看散发着温热的白子，“黑的吧。”
皇甫曜手一顿，以为她会选白子，只是微微挑眉，将黑子递给她。
挞拔睿伸手接过，然后看向皇甫曜早已摆好的棋局，一眼所见与想象中的差异有点大，只是平淡无奇的一局棋局，但再细细一看却又不那么尽然。
“珍珑棋局果真名不虚传，处处玄机，好像九连环一般，环环相扣，看来开创此棋局的那位大师一定是个旷世奇才。”挞拔睿忍不住赞叹道。
“嗯。”皇甫曜点点头，不置可否。
挞拔睿随手将一黑子移开，但皇甫曜却动一颗白子，便将被打散的棋局还原，看着挞拔睿微变的神情，他嘴角微弯，“陛下，该你了。”
挞拔睿怒，这棋局这般精妙，随意一动也可还原，看来她不能走寻常路。
想着，她纤细的手指竟然将自己最重要的一子移到了对方设下的死局中，置之死地而后生，她赌一把 皇甫曜诧异地看着她，即便她的棋艺不怎么样，也该知道那里是死路，深邃的眸光多了一丝玩味，如玉的手指夹起一颗白子，顷刻间将她的那一子彻底围死。
挞拔睿咬牙，又动了一颗黑子将玲珑棋局顷刻间又换了个风貌，只是那一子就这么牺牲在那里了，她现在完全处于下风。
皇甫曜停顿片刻，本想放于死角的一子转换了方向，放到了珍珑棋局的一个空缺中。
挞拔睿深吸了一口气，一双漂亮的眼珠在棋盘上滴溜溜地转着，忽然，她嘴角一弯，伸手将一个棋子放在了最中间的位置，得意地道：“定国公若是不动，只有输，若是动了，那么就陷入了困境，这下，还有招吗”
皇甫曜微微一笑，“是啊，真可惜动不了了。不过陛下似乎忘记了，臣的这里还有一子呢。”皇甫曜拿起最无用的一颗棋子也放在了最中间的位置，出声询问，“陛下看，这样如何”
挞拔睿怒了
说他一颗心多生了十个八个窍是小瞧他了，这妖孽根本就不是人。
哼，大不了不要那三百龙魂卫好了，她想也不想地随意动了一个子，心道，珍珑棋局不是由本心而走吗她便试试本心走是如何走。
“到你了。”她收回手来，无趣道。
“臣输了。”皇甫曜看着棋盘，不由一叹。
“朕赢了”挞拔睿压根没想到这随意一动就赢了，赶紧仔细看向棋局，原来她刚刚动的那一子与最先埋入皇甫曜死局中的一子相呼应，将皇甫曜的后退完全截住，皇甫曜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皆是死路一条。
“恭喜陛下。”皇甫曜含笑，但眉眼却是微微动了一下，指尖将棋局打乱，唇角微微抿起，这举止，真是说不出的雅致，道不尽的尊贵。
挞拔睿看着这样的皇甫曜，脑海里有点飘飘然的，半晌后，回神来，不由暗骂这厮真是个妖精。
“哈哈哈，朕的三百龙魂卫到手了。”挞拔睿不顾形象地大笑，“大燕第一奇才，输在朕手上，看来朕的运气确实不错。”
“陛下说得很对，陛下的运气，着实不错。”皇甫曜点头，眯着好看的眸子看着早已被打散的棋盘，眸光微凝，久久不动。
一步死棋，为最后的大胜埋下了伏笔，也是最后的一招死棋，彻底勘破珍珑棋局。
是运气，但也是机缘。
“当初定国公赢了浮屠僧才得到这暖玉寒棋，如今珍珑棋局已破，不知定国公是否愿意把这暖玉寒棋转赠给朕啊”挞拔睿如今心情极好，三百龙魂卫，足够了，但是，若能把暖玉寒棋拿回去孝敬师父，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陛下恕罪，臣不愿意。”皇甫曜面色淡淡，声音更是温润得让人侧目。
“不愿”她诧异，她一直以为皇甫曜是个大方的人来着，秀眉微蹙，恼怒道：“定国公怎的这般小气”
“臣不愿转赠，不过陛下可以买”陡然听到皇甫曜这话，挞拔睿身子一抖，彻底无语了。
第50章 小气狐狸
原来，皇甫曜这么贪财啊
她调整好心态，不与这贪财之人争论，挞拔睿拂着袖子，淡淡问道：“定国公打算卖多少钱啊”
“陛下能给多少钱”皇甫曜温润地反问道。
“一两银子。”挞拔睿挑眉道，爱卖不卖，大不了不去讨好师父。
本以为会听到“不行”两个字，没想到入耳的却是皇甫曜音调略高的“成交。”
“好，别反悔哦。”挞拔睿不知皇甫曜为何会卖她这个面子，不过这人倒是不错，或许，可以试试。
想着，挞拔睿小心地将暖玉寒棋收进棋盒里，假装不在意地提道：“朕听闻定国公最近与江湖上千阙宫的宫主玄落走得比较近，不知这是为何”
“陛下竟然听过这事儿”皇甫曜眼中露出一抹惊讶，疑惑地看着挞拔睿，然后浅浅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见她好玩罢了，说起来臣现在还没看过她的容貌呢，每次见面都是面纱遮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丑的无法见人。”
挞拔睿袖中的手捏得越来越紧，但面上却一点儿怒意也不显，只是心中对于皇甫曜这厮的毒舌越来越敬佩了，好一个丑的无法见人，说得好啊皇甫曜。
“既然没有见过，定国公何必这样说话伤人呢”挞拔睿盖上棋盒玉盖，见他神情依旧是那副欠扁的样子，她继续道：“且不说玄落的容貌如何，只看她的本事，能够成为千阙宫宫主，灵阙楼主人，还能与定国公出生入死，倒也是个奇女子。”
“陛下的消息真是灵通，连这些都知道，不过臣与玄落的情分确实不是泛泛，如今想起她，再看着陛下，猛然觉得她的眼睛似乎与陛下的眼睛很是相似啊。”皇甫曜撑着如玉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深邃的眸子里不知闪着怎样的光芒。
挞拔睿心中猛然一震，神态却十分泰然，“天下之大相似之人何其多，玄落与朕眼睛相似也算是她与朕的缘分，定国公莫不是以为，玄落是我挞拔皇族的血脉”
她将话锋转换到玄落的血脉身份之上，不管皇甫曜这只狐狸多精明，也断断不会以为她就是玄落的。
皇甫曜显然没料到挞拔睿会这样说话，眼中的笑意突然凝住，嘴角的那一抹弯起也凝在了唇边，看在挞拔睿眼中，像是一只呆萌的傻狐狸，与他第一奇才的名号一点儿也不搭。
“陛下说得对，臣也是这么猜测的，可挞拔皇族并未有多余的公主，估计是臣想多了。不过那女人的性子一点儿也不温柔，暴躁暴力，简直就是一母老虎，几次都差点儿伤了臣。”皇甫曜对于挞拔睿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恍若未察，兀自说着：“陛下后宫中的美人妃嫔想来都是温柔似水的，即便有些性子活泼，肯定也没有这样泼辣的，不知陛下想不想去见识一下那暴力女，若看得上，也可招到宫中来陪伴陛下。”
一番话说得，真是滴水不漏，却也伤人伤得体无完肤。
挞拔睿咬牙，还得努力微笑：“朕的事不用定国公操心，后宫自有淑妃打理，朕对她也甚是喜爱，不过转念一想，定国公一向不怎么喜爱美人，就连订了亲的几个未婚妻都莫名其妙死亡，想来也是不打算成亲了，朕只怕皇甫一脉怕是要在你这一代断了，唉，可如何对老国公交待啊。”
她敛下眸子，目光看向别处，神情忧郁。
皇甫曜稍愣，“陛下多虑了，臣虽不喜爱女人，但为了传宗接代，还是会娶妻的。话又说回来，陛下真的不想去见见玄落吗”
挞拔睿沉眸，笑道：“见她干嘛，她是朕的人。”
一言激起千层浪，说的就是这句话。
“她是陛下的人”皇甫曜眼中露出一抹讶异，但嘴角却是微微弯起一个莫名的弧度。
“定国公不是早就这样猜测了么，现在朕都已经承认了，还惊讶什么”挞拔睿白了他一眼，靠在椅子上，慵懒道：“他是朕特地培养出来的人，是当世八大高手之一的凤乾的弟子，想必你也看过她的轻功了，是不是与你差不多再者，千阙宫虽在江湖，却是朕的眼睛和手，朕也不再和定国公拐弯子，玄落是朕的人没错，朕要拿回应有的东西没错，定国公当年不愿参与朝政，如今便也好好保持这良好的习惯吧。”
“早就猜到陛下不是一般人，能够在圣德太后的压制之下建立这样的势力，看来贤王回宫、宁王和圣德太后两个狗咬狗也是陛下的计谋了”皇甫曜敛下眼底的幽光，看着一脸泰然的挞拔睿，忽觉小皇帝是越来越好玩了，不由继续道：“刚刚不知玄落是陛下的人，无意间损了她几句，还请陛下大人大量，不要告诉她才是。”
“放心，朕一定不会告诉她的。”挞拔睿咬牙道，心中暗道：因为她已经全都听到了，你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多谢陛下了。”皇甫曜十分优雅地点头，“时候也不早了，现在圣德太后估计要去寻臣了，臣就先行告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