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浓也不在意,将眼前的糕点盒子朝青沙推了推,道,“我并无大碍,你睡了三日,必定是饿坏了,先吃些东西充饥。否则一会儿便要体力不支了。”
青沙愣愣地应下了,伸手去拿盘子中的糕点。
温绪在一边感叹道,“你对侍女倒是心疼得紧。”
秋景浓不置可否,“青沙与我一同长大,情同姐妹。”
不过这些,又怎么是你这样谋划人心的人所能明白的呢?
温绪也的的确确没对她的话持什么肯定态度,只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情同姐妹?呵。”
也不知道是在嘲讽秋景浓,还是在嘲讽自己。
☆、第74章 两难抉择
今年的北疆,冷得似乎比往年要早些。
不过是九月中下旬,竟然已经飘过一场小雪。
铁甲银盔的将士面无表情的忙着抬伤员,清理战场,穿梭在搅天风雪里,更显北疆边地的寒冷肃杀。
薄薄的雪掩盖不住猩红的血迹,因着气候的严寒,就连鲜血也凝结成了暗紫的斑驳印记。
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一众将士刚刚松下一口起来。
明德皇后的噩耗和进位雁国公的圣旨一同到达,军中一片哗然。
北征军里许多都是叶域或者叶瑾的旧部,得知这个消息内心本就是不痛快的,加上北戎来犯,难免将心中不快发泄在战场。
若不是北戎此时跟着凑热闹,或许他们不被从赶去东陲支援的途中突然调离,叶大将军也不会……重伤不治……
北戎倒是没想到大兴的北征军如此气势汹汹,猝不及防连连败退。
大有再也无力反击之势,此番一场恶战过后,近几年来,北戎但当是不敢再造次。
营地主帐里,叶瑾面无表情的坐在案前看着飞鸽传来的消息,一声不吭。
杨授和书逝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没吱声。
帐内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压抑。
这是才收到的从长宁传来的消息,可能是信鸽中途迷了路,耽搁了几天才到北疆。
他们自然是不知道字条上写了什么了,可看叶瑾这神情,想必不是什么喜讯。
顾卿言见他们二人是指望不上的,只好自己开口了,“子瑜兄……”
叶瑾抬眸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继续盯着那纸条发呆,只是放在身侧的手早就握成了拳,骨节泛白。
“叫凌飒进来。”声音毫无感情基调,叫人捉摸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近传来的噩耗实在太多了。
顾卿言知道,叶瑾如今越是镇定,心里便越难受。他不想看见这个冷血无情的叶瑾,那个会偶尔失神,会表现喜怒哀乐的叶瑾,才是真的叶瑾。
刚才那一抬头的轻瞥,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犹如深渊。
凌飒本就是叶瑾的暗卫,如今在战场上也负责叶瑾主帐的安危,听见叶瑾沉声叫他,立刻掀开帘幕走了进来,跪倒在地。
叶瑾没说话,抿着嘴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凌飒,眼神清冷无情。
“到底怎么了?”书逝再也忍受不了叶瑾没来由的不悦,嚷道。
帐内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叶瑾。
叶瑾将手中的纸条折好放在袖中,没理会书逝,慢慢走到凌飒身边,俯下身来与他平视,道,“阿浓离京了。”
他已经击退了北戎,北戎元气大伤,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已经搅不起什么风浪,凯旋之期近在眼前。
可她却离开了长宁,孤身一人来寻他。
如何寻到,若皇命令他班师回朝,她如何能寻到他?
他多想快马加鞭赶回去见她,这个厉害的小姑娘,他的小妻子,他有些思念。
凌飒,你说过什么来着?
凌飒听言也是变了变脸色,不过很快将其掩盖了过去,道,“夫人身边自有……”
“报……营外有一姑娘,自称青流,求见将军。”帐外的传讯兵的声音打断了凌飒的话,后者听见这个消息,竟然一时间忘了继续说下去。
叶瑾甚至没听完传讯兵的话便已经掀开帘子闪了出去,徒留一室静默。
书逝长叹了一口气,他一早便和何煦说过,秋景浓这女人,总有一天要成为叶瑾的劫难。
瞧瞧他现在,消息还没确认,便这样着急地冲了出去,若是别人使诈,要想伤他,恐怕也是易如反掌。
他若是清醒,此时便应该抽身离去,回到潋滟山不问世事,就像潋滟山历任的山主,就像他师哥书邀。
叶瑾转眼便到了军营门口,层层把守外却只见一个灰衣小厮,身上脸上都有些脏,想必是经过一番颠沛流离。
这是青流,秋景浓身边最心忠的侍女,舞得一手好剑。
为什么只有她一个?
门口的守卫见竟然是叶瑾亲自出门查看,好不惊讶,立刻让开一条路。
“阿浓呢?”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阿浓呢,我的阿浓呢?
青流一见叶瑾,“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贯坚强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哭腔,“小姐被劫了!”
五个字犹如五雷轰顶,叶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声在耳中翻滚,叫他几乎站立不稳,险些摔倒,朝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你说什么?”
什么叫被劫了?
“小姐在华州被云国驸马温绪劫走了,还请……公子快些去救她!”青流已是一脸的泪水,却顾不得抹一下,“奴婢逃走时小姐还没醒,想必马车是朝着华都去了。”
青流清楚地知道,秋景浓之所以会被劫走,必然是被拿来威胁叶瑾的,她虽恨叶瑾叫她家小姐遭了此劫,可能救小姐的,也就只有叶瑾了。
“你进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叶瑾做了个“进来”的手势,扭头往主帐走,却脚步凌乱,一点没有了平日里的运筹帷幄。
刚一进主帐,叶瑾就发现帐内的气氛有些不对。
杨授书逝都是紧锁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甚至连叶瑾进来都没什么大反应,想是陷进了思考里,唯独顾卿言一人,支着额角若有所思,一见叶瑾,便叹了口气。
“何事?”今日的事仿佛皆不是喜讯。
顾卿言扬了扬手上的信,道,“刚接到密报,长宁城变天了,宁王带禁军围了皇城。”
什么?
青流只觉得腿下一软。
“长宁附近可还有可用兵力?”叶瑾蹙起眉毛来,慕子寒是蓄谋已久,正寻了这么个他们皆在边境的时机。
只怕不调兵回去,仅凭何煦一人之力,和朝中文官,并不能够镇压下去。
顾卿言摇摇头。
慕子寒在朝中本就有势力,当初太子薨逝,慕子宸能够即位,可以说全凭太子旧部的功劳,如今太子旧部皆在边境,叶瑾若不此刻回京,慕子宸的皇帝位怕是坐到头了。
“秋景浓呢?”书逝仿佛才缓过神来,朝叶瑾身后看了看,只看得一个灰头土脸的侍女,却不见那个娇弱的秋景浓。
怎么这样巧……
紫色战袍边的手慢慢握成拳,叶瑾沉声道,“阿浓被温绪劫了去。”
他说过要好好地将她放在手心里,护她一世长宁。
那时他没有做到,这一次,不会了。
那是他的阿浓……
在场的几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温绪?
就是那个和兆王里应外合篡了帝位的嘉信长公主的驸马,温绪?
事情这样凑巧,叫人很难不想,这是云国和慕子寒内外勾结的。
夫人和皇帝,爱人和忠君,岌岌可危,却只能选择一个。
书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若是从前的叶瑾,何至于陷入为难,必定是以大局为重。
就连当年亦师亦友的太子出事,他也能够做到临危不乱,将情感压抑在理智之后。
只是这另一边换了秋景浓……看看他方才走进来时凌乱的脚步吧。
“子瑜兄……”顾卿言再次开口。
叶瑾沉默了一小会儿,平静地开口道,“去东陲。”
一颗心落在地上。
去东陲啊。
幸好他和她,还没有站在对立的双方……
顾卿言低头去看袖口的一圈狐裘。
等我再回长宁,是不是我们就更远了……
阿裳……
“给慕子寒传个信儿,我帮他平定东陲之乱,只求阿璇的孩子毫发无损。”叶瑾冷淡的口吻似乎并没有将当今的性命放在心上,“我雁国公府,宁朔候府,杨将军府,顾府,须安然无恙。”
肃冷的语气一转,叶瑾转过身来,冷声道,“他若是不答应,大可以试试看。”
一室寂静。
大兴几百年的历史中迎来了皇权更迭最频繁的一段时期,在这个时期中的每一个人都身不由己,跟随着时局跌宕不安。
唯有那几个站在风口浪尖的弄潮儿,随波将浪潮玩弄于股掌之间,不曾被波及伤害。
史书将怎样撰写那一夜青石长街上的血流成河,叶瑾不会去在意,他或许有过济世救民的理想,却随着太子慕子宴的离去一同早早的飘向了远方。
从那时起,这天下便已经再也不是他的理想,他还在继续战斗,却只是为了所爱之人,所珍惜之人和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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