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姝 (锦瑟瑟)

放到往常，张大牛早就急眼了，可是这次他听完韩瑞雪的话，仍然很是气定神闲。
“瑞雪妹子，咱们两个早就住在了一起，你是不是清白我最清楚了。你说多少都没用。”张大牛语出惊人，接着又扔下了个重磅炸弹，“我也不是口说无凭，我是有证人的。”
他轻轻一抬手，就站出来好几个街坊邻居，这些人韩瑞雪看着都挺眼熟。即便是没怎么说过话，也是没少打过照面。
有两个妇人，是以前到过丽人坊，希望将她们家的孩子送到丽人坊来做工的。
韩瑞雪抱臂看着，想要看看他们能说出什么新花样的东西来。她也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惹了她们，就要这样组团来污蔑自己。
一个胖乎乎的妇人站了出来，大声道：“我可以给大牛的话作证。有一段时间，大牛天天在韩瑞雪的小院里。不仅吃饭，还成晚上成晚上的住着。”
她一说完，另几个人也很是赞同。
小娇娘终于忍不住了，道：“哪里是住着了？是张大牛的娘去了张府伺候老爷们，张大牛没有饭吃，就到瑞雪姐那里吃饭。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大门敞开的。难道你们看不到啊?再说，褚大夫已经说过瑞雪姐还是个姑娘家，你们就来这样污蔑她！”
胖妇人身边的一个年纪很轻的妇人道：“褚玉也是人，怎么就不会说假话了？你要说是什么朝廷的官员站出来说韩瑞雪是清白的，我们没准会相信。”
朝廷官员还管别人清不清白？这不是开玩笑呢么！
莲花镇一年看到的官员也就是县衙里那几个芝麻小官了。
韩瑞雪都有些无奈了，她这两辈子都在跟“清白”两个字较劲了。
上辈子一开始就因为失了清白才跟了刘德福，然后一辈子都是活在阴影中。
这辈子清白倒是还在，只不过每天因为这个清白，受流言之苦。
微微叹了口气，韩瑞雪感觉十分的疲累。
“我有办法来证明此事。”一个很是清越的声音响了起来。
韩瑞雪一脸惊喜的朝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陈廷焯，正站在人群的后面。
他的身边跟着好几个人。除了黑衣，还有几个穿着古怪官服面白无须的官府中人。
众人很是自觉地给让出来了一条路。
陈廷焯带着身边的人，一步步的朝着韩瑞雪走了过来。
韩瑞雪看着陈廷焯沉静的眼睛，心里安定了下来。这么长时间，她是第一次觉得踏实。
她笑着跟陈廷焯打招呼：“陈公子。”
陈廷焯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几不可见的眨了眨眼睛。
韩瑞雪退了一步，站到了陈廷焯的身后。
张大牛对陈廷焯没什么印象，可是看到这么一个偏偏贵公子跟韩瑞雪这么亲密，心里的不舒服已经达到了凤凰。
他今天可是抱着要将韩瑞雪带回家的决心来的。张三娘给他出的主意，应该是是万无一失的才对。
“我跟瑞雪的事情别人不能插手，我劝你这个小白脸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张大牛气势汹汹的道。
陈廷焯嗤笑一声，不急不缓的道：“我就是看不惯你个八尺高的汉子，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还说出那么恬不知耻的话来，找出这么多个为虎作伥的歹人来。我可告诉你们，你们要是说的是真的也就罢了，若是假的，可是犯了东瑞国的律例。要蹲大牢的。”
张大牛才不相信陈廷焯有什么好法子呢，不过是又找个大夫来把把脉。总不能让韩瑞雪在众人面前脱了衣服证明清白吧？
看张大牛自信的样子，陈廷焯笑了笑，转过身来。对身边的面白无须着官府的老者道：“杨公公，还请你帮我这一个忙。”
一听陈廷焯称呼此人为“公公”，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很是微妙。
公公这种人，在市井可是很不常见。毕竟是宫里才有的，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是很难接触的到的。另一个。大家都知道公公已经不是完人，所以见到活生生的公公出现在自己面前，都觉得很是新奇。
对周围的目光视而不见，杨公公轻笑了一声，尖声尖气的道：“小公子实在是客气了。老身还要感谢小公子这一路的照顾，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还不得点吧碎了啊。不过话说到前头，我们可是给皇帝办事的人，最讲求准确无误了。老身几十年来奉命选秀，从来没有出过一次差错。所以这位瑞雪姑娘是什么样，可就只能是什么样。”
听了杨公公的话。围观的众人都吸了口凉气。
这几位公公居然是给皇帝办事的人。这样的人最是刚正不阿倒是绝对值得信服。
陈廷焯点了点头，感激的道：“杨公公公正不阿是必须的，陈某感激不尽。”
杨公公他们这一行来莲花镇，是为了选秀事宜。
东瑞国每五年一次大选，就是讲十四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出身清白、品行端正的姑娘选到京城去。
然后再由皇室出面，将这些姑娘指派给皇帝皇子，还有些勋贵之家。
杨公公本来第一站来的不是莲花镇，而是莲花镇旁边的镇子。
不过是出城不就，就遇到陈廷焯的车队。
要说陈家。在京城也算是比较有名的。因为陈家几代，都是皇商，皇宫里需要的东西，很多都是陈家供应的。
陈廷焯一路上。对杨公公一行人，照顾有加。不仅将自己商队里最舒服的马车让给了几位公公，还每天都是好菜好饭的伺候着。
更让杨公公等人感动的是，陈廷焯怕他们一路奔波弄坏了面皮，专门送给他们很多京城丽人坊的护肤品。
所以到了莲花镇，陈廷焯说有求于杨公公的时候。杨公公很是痛快就答应了下来。
“各位也许不认识我。”杨公公的声音尖细，一开口，围观的众人就都静了下来，他满意的颔首，继续道，“可是我在的地方，大家也许都听过，那就是咱们东瑞国的京城中的最中心—皇宫！”
看着大家呆掉的样子，杨公公很满意，他继续道：“老身今天来，就是要帮皇帝排忧解难，选出合格的秀女。当然，现在还不是选秀女的时候，老身不过是要帮小友一个忙。”
说完他就笑着对韩瑞雪道：“瑞雪姑娘，跟老身走吧。”
看了一眼这个杨公公，韩瑞雪赶忙低下了头来。要说杨公公这把年纪，仍然唇红齿白的，身量苗条也没有发福，也算是难得的老美男子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阴仄仄的样子，韩瑞雪就觉得浑身发冷。
陈廷焯冲着韩瑞雪点了点头，韩瑞雪无奈的跟着杨公公一步一步的挪进了丽人坊。
剩下的一个小太监清了清嗓子，道：“一会儿我师父出来，大家心中的疑惑就都解了。我们宫中的人，做事最讲究公正了。”
看着韩瑞雪进去，陈廷焯有些不放心，稍后也跟着进去了。
韩瑞雪在丽人坊的房子中，很有些手足无措。
“瑞雪姑娘，还请把衣服除了。”杨公公面无表情的道。
韩瑞雪为难的看着一屋子的太监，这衣服怎么能够说脱就脱呢？
“瑞雪姑娘不用为难，屋子里没有男人。”杨公公有些不耐烦。
还是有些下不去手，韩瑞雪看了看杨公公有些阴沉的脸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瑞雪，杨公公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大家还都在外面呢。”陈廷焯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了起来。怕韩瑞雪放不下心来，陈廷焯又温柔的道：“瑞雪，不用怕杨公公，他们都是好人。”
陈廷焯的话让韩瑞雪放下心来，她弱弱的答应了一声，就开始一件件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那弱弱的一声“嗯”，让陈廷焯的心里像是被羽毛抚了一下，痒痒的。
丽人坊中的客人已经被小娇娘清了出去。
店里的伙计都在屏气凝神。
陈廷焯觉得自己都听到了韩瑞雪的喘气声。
检查完了韩瑞雪的身体，杨公公拿出了个小盒子，对韩瑞雪道：“瑞雪姑娘，我给你做个信物吧，这样在谁也别想污蔑你。”
看着胳膊上的守宫砂，韩瑞雪使劲的叹了口气。
她怎么就那么蠢，早想出这个办法来，还至于为难成那个样子？
在韩瑞雪乃至丽人坊头顶上盘旋了这么久的乌云，因为陈廷焯的到来烟消云散了。不过大家又开始担心另一件事情，那就是京城的选秀。
莲花镇离京城实在是太远，皇宫对他们来说更是遥不可及。
所以对于选秀这件事情，众人的看法很是不一致。
有的人觉得若是能被选中，可是光宗耀祖的一件事情，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妃或是皇子妃的。
可有的人却觉得皇宫就是龙潭虎穴一般的存在，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只适合过小打小闹的日子。
所以一时间，莲花镇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八味酒楼里，韩瑞雪正在宴请陈廷焯跟杨公公几人。
饭菜都是可着杨公公几位的口味点的。
对着杨公公，韩瑞雪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跟刚才阴仄仄的样子不同，杨公公现在笑呵呵的，看着很是慈爱。
他伸手摸了摸韩瑞雪的脑袋，笑着道：“你这个小丫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身什么没见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