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姝 (锦瑟瑟)

大伯母后来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孙壮都已经记不住了。
他觉得他一辈子受的屈辱都没今天这么多。
后来还是邻居王大娘看不过去，接了他家几斤米。
可现在他的大伯母，正围在自己娘身边，各种阿谀奉承的话，不要钱似得从嘴里蹦了出来。
“你打算怎么办？”韩瑞雪低声问孙壮。
这个问题问的孙壮很是为难。他对家里的这些亲戚，很是厌恶。可是又觉得，即使他们过分，也仍然是亲戚，做得过于绝情了不好。
所以有亲戚求到他面前，他仍然尽量帮忙。
看着他的样子，韩瑞雪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来帮帮你吧，跟着我演戏啊！”
知道自家的老板是个鬼点子多的人，孙壮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韩瑞雪要做什么。反正不会害自己。除了自家娘亲，对他最好的就是韩瑞雪了。
今天韩瑞雪去拜年，穿得是一件宝蓝色的丝绸裙子，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的斗篷。因为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为了讨个好彩头，韩瑞雪很是俗气的带了个大金镯子，镯子什么纹刻都没有，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裸镯，戴到韩瑞雪的手上。反而更显得富贵。
清了清嗓子，韩瑞雪板着脸就往屋里走。
孙壮不知道韩瑞雪要干什么，赶忙紧紧的跟上。
这在外人看来，就是韩瑞雪趾高气扬，孙壮则显得很是着急。
孙壮娘看到韩瑞雪，连忙从“包围”圈中站起身来，高兴地迎了上了。
“婶子过年好！”韩瑞雪给孙壮娘拜年。孙壮娘一脸笑容的点头，拿出早就装好的红包，塞到了韩瑞雪的手上。
“好，好。这是婶子给你的压岁钱，不要嫌少啊！”
韩瑞雪笑着接过，然后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道：“压岁钱我怎么嫌少！”
这么一说，让孙壮娘很是开心，她细细的端量韩瑞雪，越看越是觉得这个姑娘好看。不仅模样好，秉性也是那么好。
正端详着，突然看到韩瑞雪水汪汪的眼睛正冲着自己使劲的眨。
她虽然不解，可是仍然不动声色。又看了看孙壮，孙壮娘发现自家儿子也在猛冲自己使眼色。
“婶子，我今天来也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韩瑞雪敛了笑容，道
孙壮娘心里咯噔一下。可是一想到刚才韩瑞雪和自家儿子的暗示，她又安心了一些。不过她还是一脸惊讶的道：“什么事儿啊，瑞雪姑娘。”
孙壮家的众亲戚也都伸长了脖子，等着韩瑞雪说接下来说的话。
“婶儿你是知道的，孙壮在我这里干活，向来是最勤快、最能干的。”韩瑞雪道说道。没等孙壮娘谦虚。韩瑞雪继续道：“可是婶子你不知道，最近孙壮总是犯错。”
“犯错？”孙壮娘一脸疑惑的问。
看着一本正经在忽悠的韩瑞雪，孙壮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瑞雪姐姐实在是太会演戏了，要是韩瑞雪没有提前跟他说，他没准会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韩瑞雪继续道：“我们丽人坊现在发展的规模越来越大，名气也越来越大。所以京城有个富商就业再京城开了一家丽人坊。我们隔段时间就要给京城送货。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我发现货款出了问题。银钱是孙壮管的，出了问题，就是他的差错。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算差，反正是少了这么一笔钱。”
孙壮娘一听韩瑞雪的话，就知道韩瑞雪这是在骗人了，若说孙壮犯了别的错她相信，可若是偷用别人的银钱，她是不会相信的。当年孙壮在酒楼做伙计，她眼睛瞎了急需用钱，可是孙壮也从来没有从酒楼偷一个铜板。现在韩瑞雪这样说，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很是配合的做出了震惊的表情，孙壮娘道：“可是我没有见到那笔钱啊！这可如何是好！”
韩瑞雪一脸冷酷的道：“既然是孙壮犯了错，就应该将差的那些银钱补上。总共是差了三百一十一两银子，婶子你赶紧给我筹筹吧，都说欠的外债不过正月，您就赶紧还给我吧!”
孙壮娘很是为难的道：“唉，我知道瑞雪姑娘一向是公正的。孙壮也准是犯了错。可是这三百多两银子我们可真没有。”
韩瑞雪冷笑了一声，大声道：“这有什么为难的啊！你看看你们家，今天来了这么多亲戚，一家拿出十两银子来，差不多就够了啊！这样他还能继续在丽人坊做工，若是不再犯错，不就能够像是以前一样了吗？”
这回孙壮明白韩瑞雪的意图了。
他很快入戏，慢慢愁容的道：“娘，这账我是算错了，我还想在丽人坊做活，就让亲戚们帮帮我吧！”
孙壮娘也不是个笨的，若是真笨，怎么能生出孙壮这样一个表面憨厚，内心玲珑的儿子来。
“大家看看，怎么帮帮我们孤儿寡母吧！”孙壮娘一点都不停顿，张口就求起人来。
她的话一说完，屋子里就鸦雀无声，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L

☆、第一百零五章 戏耍

屋子里的亲戚们都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好像喘气的声音大一些，孙壮娘就会找到他们一样。
实在是没人搭腔，孙壮娘盯着孙壮的大伯母道：“大嫂，你看看能不能帮帮我们？”
孙壮大伯母今天来，就是想要跟孙壮娘搞好关系，到时候好把自己的女儿送进丽人坊去卖货。
她虽然没进去过丽人放，可是每次站到店门口，看到的就是镇上的那些富人带着下人进进出出的。她可是听说，丽人坊的东西贵得吓死个人。
她还听说，在丽人坊做工，工钱可是其他作坊的好几倍。
让她的女儿过去，可真是美事一件。一方面可以多赚些银钱，趁着女儿还没有嫁人，让她多赚些钱交给自己才是正经。另一方面则是，丽人坊中来来往往的都是贵人，她自认自家闺女长得还不错，到时候若是得了贵人的青眼，不就直接麻雀成凤凰了么。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的如意算怕都是落了空。孙壮犯了这么大的错，欠下这么多的钱，还怎么能够有翻身的那天啊！再说，让她拿十两的银子，那不是从她的身上割肉啊!
孙壮大伯母尖声道：“十两银子？我们到哪里去弄十两银子来啊？别说十两银子，就是一个铜子我家都没有！”
这番话说得跟几年前孙壮去借米的时候一样恶毒，孙壮的脸由红变白，他紧紧握着拳头，一字一顿的问大伯母：“大伯母你不知道我，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是处，连二斤米都要借的穷小子了。”孙壮还是想要给自家亲戚最后一点机会。
大伯母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尖声道：“你不是穷小子了？你欠了那么多银子，还不是穷小子？我早就看透了，你们一家人就是天生受穷的命！”
其他的亲戚看到大伯母这样硬气。也都站起身来，提着自己带来的东西，纷纷要走。
孙壮娘看着突然变成这样的亲戚，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这回面对着这些亲戚彻底的绝望了。亏她还想着，忘掉以前那些龌龊，好好地跟亲戚相处。
孙壮往前几步堵住大门，问道：“大家真不肯帮我们吗？”
“帮你们什么？你么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我们也都是瞎了眼了。”另一个亲戚也是牙尖嘴利的。
“可若我将来发达了呢？”孙壮梗着脖子问。
冷笑几声。孙壮大伯母道：“就你，还发达？回了丽人坊你还不定犯什么错呢？可千万别拖累了我们才好！你说是不是啊，瑞雪姑娘？”
前半句话一脸鄙夷的对着孙壮母子说，后半句话则是一脸谄媚的对着韩瑞雪说，孙壮大伯母这变脸的功夫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
韩瑞雪笑笑不开口，一点情绪都没有显示。
孙壮则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要再往来了。借了我们钱的 ，将借的钱还给我们，拿了我们东西的，将东西还给我们。然后咱们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再也不要往来！”
“还什么钱还钱！老死不要往来才是正经！”又有亲戚跳着脚道。
韩瑞雪抱臂看着这些人，仿佛看到了一种动物—白眼狼。
孙壮摇了摇头：“老死不相往来这事儿我实在是不相信。等到我真有一天发达了，你们一定会像是苍蝇一样围上来，不管别人怎么讨厌，都赶不走。不如咱们签个协议，协议内容就是，你们都不跟我家来往，若是说一句话，登一次门，就要蹲大牢。怎么样？”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孙壮的亲戚都很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孙壮不会写字，就去请了陈三叹。
这回孙壮家的亲戚反而不走了，站在孙壮家的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当然大多说的是孙壮母子的坏话了。
韩瑞雪不能跟孙壮走，也不能跟孙壮娘太亲近，毕竟戏还没有演完，她找了张凳子，挑靠近火盆的地方坐了下来。
孙壮去请陈三叹回来的路上。就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三叹哭笑不得：“这个瑞雪，真是个精灵古怪的，哪里想出来这样的办法啊！这事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样写。”这样的事情他又不是第一次做，以前张大牛总是为难韩瑞雪，韩瑞雪就写过这样的协议，后来只要拿出协议来，说是要去县衙告人，他们就都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