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还不去追?!”王嬷嬷直勾勾盯着血,“若再让他侥幸逃脱,娘娘定不轻饶。”
“是。”
一群太监蜂拥而出,王嬷嬷凝着脸,冷得渗人。
“嬷嬷……”陶月安试探着叫她一声,唯恐她有了什么糟糕的想法。
王嬷嬷敛去思绪,想问她同楚王暧昧不清之事,但她都给了楚王一刀,应是没什么绮想。若真两情相悦,哪下的去手,便作罢,“娘娘,天也快亮了,您得收拾收拾,过会儿王小姐得给您请安来。您头回接见她们,得小心应付,别给人落下话跟。”
陶月安嘴里应着,心里全是不情愿。她被秦楚暝折腾大半宿,眯会的功夫都没。
秦楚暝……陶月安手里濡湿的血液,残余着滚烫炙热的温度。
右手藏在宽大的袖子底下,隐隐颤抖。
她杀人,她真杀人了……还是小王爷。那匕首深深捅、进去,血瞬间溢出。
陶月安处在余惊中,迟迟缓不过神。
可她杀的,是坏人,是个坏人。陶月安不停告诉自己,借此让自己镇静。
他是个坏人,他想害爹,害陶家,就是想害她。陶月安劝自己坚定,不能动摇和心软。
让他坏了清白不说,他还屡次三番愚弄。
她一想着那整宿的缠绵,浑身冰凉,他将自己当什么,章台里儿的花魁吗?心情好,便趁着夜色作恶,还肆无忌惮,丝毫不替她考虑。
翠竹端着她的皇后朝服进来,微微屈膝,“娘娘,奴婢伺候您换凤袍。”
……
秦楚暝坐在桌边,郎中还睡着熟,被孙书提溜着拎到了府上。
“王爷,您再不包扎,血会流光的。”孙文劝道,“还是让大夫看看。”
秦楚暝淡扫郎中一眼。
他哆嗦着后退两步,那眼里的森寒能将万里河流冻住,寻常人靠近不得。
“王爷……”孙书想接着劝,庄将军不知从哪得的消息,带着马副将踹开门闯进来。看着小腹上的刀时,险些跳起来,“你怎又和她扯上关系了?一开始听刘……听说,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是……哎,不分轻重。”
“我都说了,就是放眼都城,姓陶的人,基恩跟她爹一个鼻孔出气,这刀插得多深。你还愣着学什么痴情,你就是再痴情,人家看也不看你一眼,还不让大夫看?!”庄将军恨恨道。
“大夫,事不宜迟,您先给王爷看看。”
大夫听了马副将的话,才壮着胆子往前跨一步,又两步缩回去。
“你闹什么脾气?你有本事,去椒房殿闹,看你血流干净了,皇后会不会睬你。”庄将军恨不能一巴掌将他扇醒,“你还指望什么?我早说了,人家摆明了和你势不两立,你偏不听。现在落得这样……”
“将军,我想静一会。”秦楚暝仿若无人道。
由于秦楚暝负伤,庄将军打不得,只好吼道,“静?成,先把伤治了,还多少人的未来指着你。你难不成为了个坏女人,连自己身体都不爱惜?”
“知道了。”秦楚暝站起身,五指握着刀柄,一点儿一点儿从小腹抽出,带出一团团四处晕染的血花。
“药。”
郎中忙从药箱里拿出调好的金疮药和布带,孙文打来干净的水。秦楚暝面不改色地用毛巾擦干净血迹,再敷上金疮药,绑好布带。
有条不紊。
“将军,能让我静会吗?”秦楚暝侧头道。
“成。”庄将军一拍桌子,“反正我今儿是将话扔在这里。姑且不说皇后是有夫之妇,就算她待字闺阁,身为奸臣女儿,老王爷的仇人,老王爷和王妃地下有知,定不会接受这个儿媳。你要是再跟她纠缠,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第76章 谋反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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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二年,三月末,帝施新政,以振大郑,旬王、庄侯爷辅之,众民殷殷盼之。
乾元二年,五月初,帝施新政一月余,市集街巷议论纷纷。
王嬷嬷拎着菜篮子,装着是买菜的模样。她一路儿走过去,就听身前两个衣着尚好的妇人说着家常,头上的金步摇都没往日光芒,“可不是?我家相公的钱庄现是一团糟,好端端的,折腾什么新货,还新整这么几个。现流通的货币加起来五种多,换算起麻烦的不得了,偏上面催得厉害,底下伙计忙不过来,新招一批又得再费银子。”
“这五铢钱拿大刀什么换,换得是越来越多,价格却越来越高。我去年攒了几千两银子,今儿用起来,连几百都不值了。”另一妇人叹道,“别想这些不顺心的,往好里念念,我们至少不是最惨的。”
“是啊。皇上说要释放家婢,可这些家婢释放了没活计,又是人牙子买进去的,在京里怎么呆下去?模样俊俏些的,都流落到青楼楚馆去了,长得丑些的去不了,直接饿死在街上,天天都要收掉几具死尸。真是罪孽。”
王嬷嬷跟她们小半路,兼带听了些其余路人的话。
“我当初嫁给相公,就冲他祖传的三亩地。如今全家多少张嘴巴都指着地里的收成养活,忽然说收就收,还说是为了苍生。究竟是个什么道理?”
“嘘,你轻点。这儿人这么多,当心被听着。”
“……成,知道了。”
王嬷嬷微微一笑,又有人悄声道,“往年陶府势大,也就是贪得厉害些,下头饿肚子的不少,可远没如今厉害。”
“是啊。”他叹道,“当初还指着新皇登基,咱们能过好一些,没想着,倒是愈发糟了。”
“说这些做什么,只求能熬一熬,早点熬过去。”
……
王嬷嬷走回陶府,直接进了陶相书房。
“老奴见过相爷。”
“起来。”陶相桌上搁着一本奏折,“你从外头来,可有听着什么?”
“路上议论纷纷,不管是哪个提着皇上的新政,都是一通怨气,如今看来,是觉着您比皇上更好呢。”王嬷嬷喜道,“京儿尚且如此,更别说千里之外的旬王同庄侯爷处。有咱们的人帮衬着,一定会更好。”
“皇上终归年轻,以着那法子可钳制本相,没想,反将自己捆死了。”陶相看着桌上的奏折,心情大好,“都是几百年前宋世祖的改、革律令,皇上连这些常识都没,随意改改就拿来用,那会儿跟如今相差甚远,哪是能再照搬着用的?”
“相爷所说甚是。”王嬷嬷说,“不过这些对咱们没坏处,都是乐见其成,还能顺道子推波助澜。”
“对了,上次安排那回后,娘娘的情形如何?有按时请太医去诊脉吗?”陶相最关心的,莫过子嗣。
“回相爷,小姐们两日前月信方走,怕是没成。”王嬷嬷说楚王之事时,只挑了重要信息,没敢说二人坐实了夫妻之实,更别说她将丞相偷送进宫充作小太监的男子暗中扣下,私藏在别处。
毕竟,楚王已经离京,事儿终归是成了,管那男人是谁,都没大妨碍。人多眼杂,安排人进椒房殿总归冒险。一步出错,就是万劫不复。
“没成?”相爷两道眉毛深深锁起,“近日里,捡皇上不在的时候,再安排一趟。尽早将孩子的事儿处理了,我们好能商榷下一步。”
“是。”
御书房
郑棕英满心期盼地将新政推行下去,派了几个心腹大臣四处考查。
大臣在协商后,由其中一位将眼下问题一一总结,“……陛下,如今民间谣言四起,纷纷议论。有甚者说……”
“说了什么?”郑棕英铁青脸问,“说了什么?”
“说……大郑气数已尽,国之将亡。”
“放肆!”还不等他说完,郑棕英拍着桌子站起身,一群大臣“砰”地跪在地上,“陛下息怒,请陛下息怒。”
他就像个学童,认真、精心准备了夫子布置的功课,结果没得到表扬不说,还收获长长一串批评。当然,比这惨了不知多少倍。
“还说什么?”
“有人说,曹庄若能攻进都城,一定去帮着开城门。还有的……还有的说,希望皇后娘娘早日生个小皇子,哪怕让陶相做摄政王,也没如今日子难受。”
“朕算是明白了。”郑棕英转了一圈,眼里放光,“这些刁民,都是曹庄的内应和陶相的爪牙。目的,就是想祸害朕的江山稳固,还能让他们自个儿大行其道。”
“陛下。”唯一没有跪下的李宗道,“老臣早先就提过,您的新政过于迂腐、陈败,实行着十分困难,趁早收手还为时未晚。”
“大胆。”郑棕英站到他跟前,怒目而视,“朕敬你是三朝元老,才不加限制,许你随意参加议论。没想着,你竟帮着一个奸佞同一个叛贼,一个鼻孔里出气,与朕作对,真是让朕失望透顶。来人啊。”
“奴才在。”钱守德在外间候着,一听到郑棕英的点名,连忙进来,“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将李宗拖出去,不用送大理寺审判,直接到市集之处斩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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