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着公孙兰的样子,沈昕娘的小船也慢慢动了起来。
丹心不笨,能在娘子指点之下,将饭菜做得那般美味的人,必然也是有颗玲珑之心的,摇桨不是难事儿,她不多时便摸索出了窍门,不需沈昕娘动手,她一个人就可将小舟划的平稳快行,而不是只在原地打转了。
沈昕娘的船划入荷塘深处,远远可见片片莲叶向两边倒去,时不时的隐约能瞧见一只细白纤长的手探出荷叶间,采摘饱满的莲蓬。
先行而去的小船,却又从荷塘深处划了出来。公孙兰站在船头,面色狐疑,“沈娘子和紫阳真人上次见面,不是第一次见面么?怎的如今看来倒像是颇为相熟的样子?”
她的丫鬟闻言,低头默不作声,专心将小船向岸边石阶靠了过去。
“她一张黄纸,真的能将我们公孙家都请不来的紫阳真人请过来?”公孙兰话音刚落,便听闻脚步声由远及近,往荷塘这边而来。
她飞身上岸,眯眼望去。
正瞧见紫阳真人步履飞快,竟将公孙家引路的丫鬟都远远的甩在了后头。
公孙兰抽了抽嘴角,朝走近的紫阳真人施了一礼,“紫阳真人这前后反差还真是大?我派人去请真人,真人就有理由推拒,如今倒是如此急不可待的赶来?”
紫阳真人左右看了看,没瞧见沈昕娘,这才将目光落在公孙兰身上,伸手捏出沈昕娘给的那张黄纸,“人呢?”
公孙兰轻哼一声,“道长要见人,我就要告诉道长么?道长还没说,为何我请道长不来,这一张黄纸相邀,道长倒是跑的急?”
紫阳真人将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这……自然是有缘故的!”宏休土划。
“什么缘故?”公孙兰挑了挑眉梢。
紫阳真人迟疑片刻,神秘兮兮的说道:“你哥哥的病,发作起来尤为痛苦,这么多年,我虽能减缓他的疼痛,却无法根治。这位沈娘子,或有办法根治。”
公孙兰闻言,登时愣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紫阳真人。
紫阳真人冲她认真的点了点头,“修行之人,不打诳语。不过得看她乐不乐意。”
公孙兰面上难掩震惊,更不禁上前一步,紧紧攥住紫阳真人的袖角,“你,道长你说真的?她,她能治我哥哥的病?”
紫阳真人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这……如何可能,她不过是,内宅妇人而已……难道还通晓岐黄之术?”公孙兰语气颇有些急切。
紫阳真人却是举目看着荷塘伸出向左右摇晃的荷叶,眯眼细看,抬手说道:“沈娘子就在那荷塘深处吧?她倒是好耐性,这会儿还有心思采莲呢?”
“她果真能医治?”公孙兰已经将紫阳真人的袖角捏的皱巴巴的,却仍不放松,“道长有几分把握?”
“看缘分吧。”紫阳真人说完,从她手中拽出自己的袖角,“贫道要先见见沈娘子。”
公孙兰心中一阵踟蹰,指了指自己的小舟,“道长用我的船吧。”
言语神色都有些急躁,迫切的想要知道,道长说,沈娘子能根治哥哥的病,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在那儿?”紫阳真人指了指荷塘深处。
公孙兰身侧仓促的点了点头。
不待丫鬟伸手扶他上船,紫阳真人已经提气而走,飞身向那荷叶浮动的荷塘深处掠去。
“娘子,咱们也跟过去瞧瞧?”丫鬟见公孙兰神色颇有几分急切,便开口道。
公孙兰点头,转身要上船,一只脚已经踏上小船,却又生生停住,摇头道:“不,不行。她不是会受人胁迫的人。道长也说了,得看缘分。如今她肯在我公孙家,见紫阳真人,她肯要我帮忙,便是我们之间有缘。我若上前打扰,便破坏了这份信任。只怕会耽误了哥哥的病……”
丫鬟闻言,眉头轻蹙,“那娘子待如何?”
“且等等……”公孙兰攥着自己的手,收回了踏上小舟的脚步,“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如果能根治,一时片刻有什么等不了?”
公孙兰深吸了一口气,提步离开石阶。荷塘边上就有一个六角凉亭,她虽心中焦急,面上却力求不骄不躁,让自己耐下心来,等着沈昕娘和紫阳真人谈完归来。
紫阳真人准确无误的落在沈昕娘的船上,将摇桨的丹心吓了一跳。
“沈娘子邀贫道前来,所谓何事?”紫阳真人在小舟中间,拨开采了不少的莲蓬,盘腿坐下。
“想要向道长打听个人。”沈昕娘又采了一只莲蓬,并未放下,白皙纤长的手指,把玩着碧翠饱满的莲蓬,缓声说道。
紫阳真人垂眸,有片刻犹疑,又抬头笑了笑,“娘子要打听谁?”
“黄帅印,黄道士。”沈昕娘说话时,目光一直落在紫阳真人的脸上,不曾错过他丝毫的表情。
紫阳真人花白眉须之间,有片刻的僵硬,眼神也似有些躲闪,“沈娘子打听的人,贫道不认得。”
“他原本是混元派修行之人,如今却入了茅山上清派,道长不认得?”沈昕娘反问道。
紫阳真人连连摇头,“贫道虽是混元派门中人,但长年修行在外,门派之中的人,多数已不认得,这有什么奇怪?”
“道长是真不认得,还是不愿认得?”沈昕娘直视着他的眼睛。
☆、第189章 人怕有执念
紫阳真人蹙眉,“沈娘子何必如此逼人?不认得就是不认得!沈娘子倘若是为此事叫贫道来,那恕贫道不奉陪了!”
“听闻自己门中人背叛师门,转而投到旁人门下,第一反应,不应当是气愤么?就算不会第一时刻想到要清理门户。难道言语神态之中最先流露的不应该是愤愤不平么?”沈昕娘缓缓说道,“为何道长的反应是逃避呢?”
紫阳真人动作一僵。
“道长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着急否认。”沈昕娘说道,“说明在听闻我说起这件事情之前,道长便已经知道了这事儿了。”
紫阳真人皱眉,此时否认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
“想来道长在回来的路上,折返回去寻虞泰的时候,已然发现了这件事。”沈昕娘分析道,“但是道长却没有提及,更没有清理门户的举动。由此——能不能推断。道长其实和那位黄道士,实际关系匪浅呢?”
“沈娘子未免太想当然了!”紫阳真人闷声说道,可脸上的表情已经将他的心绪出卖。
“道长和黄帅印,以及黄帅印如今的师兄张铭之都是相识的,这里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纠葛?”沈昕娘问道。
紫阳真人寒着脸,摇头,“没有。”
“我对道长的私事没有兴趣。”沈昕娘抬手将饱满的莲蓬扔进小舟之中,抬手又拽了一只莲蓬下来。
丹心不紧不慢的摇着船桨,小舟在密匝的荷叶中缓缓划行。柔软的荷叶打在人的头上,脸颊上,一点也不痛,倒是带来些许的荷香和清爽之气。
丹心手痒。拽了朵又圆又大的荷叶下来,倒扣在自己头上,荷叶柔软的叶子垂下来,盖住了她半边的脸。
她是倒坐着摇桨,后头的荷叶抚在她头上,将她头上的荷叶抚掉,荷叶带着小刺的茎恰敲在紫阳真人的头上。
紫阳真人有些气恼的抓过荷叶,抬手投进荷塘里。“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想帮道长一个忙,自然也是让道长帮我一个忙,道长一向强调互利互惠,如此互利的事,想来道长不会拒绝?”沈昕娘缓缓说道。
紫阳真人皱着眉头,“什么忙,说清楚?”
“虞泰身边的五大护法。分别来自两个门派,张铭之和黄帅印如今都是茅山上清派之人。另外三人则是霍山净明派,而霍山净明派又以陆北为首,我想让道长见见陆北。”沈昕娘说话间,仍旧神态悠然的采着莲蓬,好似她说的只是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一般。
紫阳真人闻言,半晌都没有说话。
沈娘子想要做什么,不言自明,自然是希望他能够取信于陆北,从而挑拨虞泰身边五大护法的关系。
可他因何要见陆北?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莫非……沈娘子和齐王爷已经知道了他同黄帅印的关系?知道他内心的纠结与挣扎?
他不由在心底摇头,这件事知道的甚少。若不是再见到黄帅印,他自己怕是都已经忘记了,旁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这于贫道,又有什么好处?”
“紫阳真人难道就不想知道黄帅印为何要背叛师门,转而投入茅山上清派门下么?”沈昕娘看着紫阳真人。
紫阳真人脸上却有些羞恼的神色,“他要师从何门是他自己的事情,同我有什么关系?我便是认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清理门户这种事情,贫道不屑为之!”
“看着曾经自己门派之人,如今口口声声叫着旁人师兄,”沈昕娘语气有些嘲讽的意味,“道长竟一点都不觉得愤懑?道长还真是雅量!”
“休要反复提及这件事!”紫阳真人面上尤为不悦。宏休役号。
“不敢叫人提?是怕事懦弱还是心虚气短?”沈昕娘轻飘飘问道。
紫阳真人闻言已经变了脸色,恼羞成怒,忽然挥掌向沈昕娘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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