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转身就走,拿了两只野鸡腿,给山洞里的金香送了过去。
秦冉看着她的背影,眼睛微眯,拳头半晌都未放松。
有了金香的事情,旁人皆不敢再大意,这山里头的虫豸还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次日一早,秦家有人起来,沈昕娘便翻身下树,向她一直未踏足的方向行去。
山洞里却走出一人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头。
“你不是不去么?”沈昕娘头也没回的说道。低呆狂弟。
“既然来了,总要明白些什么,总要清楚,我究竟错过了什么。”秦冉语气低沉,却已经比昨日好了许多。
沈昕娘脚步微顿,“我们这些侥幸活下来的,都应该庆幸,感念他的恩情。”
“以往我最期待他来,接我走。如今却要感激他没有再出现,没有将我带走,人生,还真是讽刺。”秦冉嘲讽道。
沈昕娘闻言,没有理会他,快步在林间穿梭,翻过一个小小的山坳,她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向前走去。
秦冉眯起眼睛,向她行走的方向看去。依稀可以想见当初这里没有被大火焚烧过的样子。
接连成片的木屋,修习的道场。遍植的各式花木……
如今却只剩下一片废墟,烧得黑黢黢的残垣断壁,破败的废墟之中时不时蹿过一只野兔,野狐。荒凉萧索。
他紧走两步,距离沈昕娘更近了些,见她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平静,握紧的拳头却是在微微的颤抖,白皙的手上可以看见青筋暴露,连脚步都不复平日里的稳健。
“何必故作一副坚强的模样?”秦冉忽而说道,“就算哭一场,也没有人笑话你。”
沈昕娘转过脸来,淡淡看他,轻哼一声。
她更加快脚步,围着这片废墟走了一圈,在有些地方停下脚步,飞身上树,在不显眼的地方贴上符箓。
“我说真的,这里又没有旁人,你哭吧,顶多我不看就是。”秦冉说道,“将情绪都闷在心里,不好受吧?”
沈昕娘飞身下树,又向别处走去。
秦冉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这里是内门弟子修行的地方,你若当初来了,必然也能在这里修行。”沈昕娘忽而开口说道。
秦冉顺着她纤长的手指看去。如果他来了,那么这接连成片的小木屋里,也会有他的一所么?
“这里的小木屋都是给刚进入内门的小弟子们准备的,师父并不亲自教习,你若入得师门,必定是跟随师父身边,可自己在山中选择自己喜欢的地方居住,不必挤在这里。”沈昕娘说道,“搭木屋也好,树屋也好,嫌麻烦,直接占个山洞,布下自己的结界,让外人知道山洞有主就成。是不是很肆意?”
似乎就是他一直向往的生活该有的样子。在她的描述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一起期待的师门。
可如今……却只有眼前一片废墟,错过的,再也找不回来了。也许来了灵山会后悔,也许面对那一场厮杀会后悔,可起码,不会有遗憾……是谁说,人生可以后悔,但不能留遗憾的?
这话,真是有道理。
☆、第167章 闯入者
秦冉抬眼,沈昕娘已经飞身走远。他眯眼看向她纤细的背影,忍不住冷哼,她故意向他描述他再也见不到的生活,就是为了报复他说,她想哭就哭。情绪闷在心里不好受的话吧?
还真是小肚鸡肠!
见她四下里布下不少的符箓,秦冉蹙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布阵。”沈昕娘说。
“布阵?什么阵?攻击的阵法?”秦冉瞪大眼睛。
“说书的听多了吧?什么都没有,怎么布下攻击的阵法?”沈昕娘白他一眼,“布下阵法,只要已有人闯入阵中,不管我身在何处,都能立即知道。”
秦冉哦了一声,垂眸想了想,跟上她的脚步,“你觉得,虞泰会亲自前来?”
沈昕娘没有回答。但态度明显是默认。
“你说要祭拜,莫非真的是要用虞泰的命来祭拜?”秦冉神色郑重起来。
两人之间,良久都是沉默。只有山林间的虫鸣鸟语声声不歇。偶有枯枝腐叶上偶有动物经过。发出哗啦声响,惊的人汗毛倒竖。
秦冉看着她敏捷的身姿在树林上穿梭,将符篆一张张拍在树上。动作竟有几分帅气之感,他微眯的眼睛里溢出些艳羡来。
倘若当初他也进入师门,能够跟着太爷爷修习,这时候,他也能像他这般,想布下什么阵法,就能布下什么阵法了吧?
虽然在他看来,沈昕娘不过是没有选择的乱走,但倘若他懂的话,一定能看出来她布下符篆的规律吧?倘若他用功。是不是比如今的她更厉害?也能用一柄看似钝拙的桃木剑,顷刻之间要人性命,驱赶家畜野兽?也能在危机时刻,救下将药沉没的大船,救得船上所有人性命,受人崇敬?或者可以四处游走,一柄桃木剑就可行走天下。行侠仗义,受人膜拜?
秦冉越想越觉得心潮澎湃。
却见沈昕娘忽而从高高的枝头一跃而下,像是飞鸟一般轻松敏捷。
她拍了拍手,“好了。”
他抬头去看,却见她贴下的符篆,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他揉了揉眼睛,瞪眼看去。
那原本十分明眼的黄纸红字。贴在高高的枝头上,如今却哪里可见?
“去哪儿了?”秦冉指着枝头问道。
沈昕娘看他一眼,“组成阵法了。”
“那黄纸呢?”秦冉瞪眼好奇。
“还在那儿。”沈昕娘认真说道。
“你当我瞎吗?”
沈昕娘看他一眼,眼中颇有鄙夷的味道,“眼不瞎,心也盲。符篆形成阵法,自然就肉眼不可见了。”
她提步往回走去,秦冉再抬头细看了看,甚至奔回先前她贴下符篆的地方,竟真的一个都看不到。他不死心,跳上树梢摸了摸。
分明记得符篆就在他手底下的位置贴着的,可他手上的感觉却只是摸到了粗糙的树皮,哪里有那黄纸的触觉?
他爬下树,飞快的追在沈昕娘后头,“沈娘子!沈娘子!”
沈昕娘脚步略慢了些。
“你先前说的话还算数么?”秦冉嘴角微微上翘。
沈昕娘侧脸看他,“什么话?”
“师祖!”秦冉忽而拱手,挡在她前头。
沈昕娘蹙眉看他,“什么意思?”
“从太爷爷那儿论,沈娘子是太爷爷的徒弟,自然就是我的师祖了!”秦冉勾着嘴角说道。
沈昕娘上下打量秦冉,缓缓开口,“你想让我教你道法修习?”
秦冉点头。
沈昕娘绕过他就走,“免谈。”
秦冉大步追在她后头,“为什么?你也知道,当年若不是我母亲阻拦,太爷爷就带我走了,如今我们也是同门中人,因着一些缘故错过了,如今你身为灵山唯一传人,教我,有什么不对?”
沈昕娘眉头微蹙,“我不能教你什么。”
“为什么?”秦冉却是不屈不挠。
沈昕娘停下脚步,“因为我道法不精。”
秦冉摇头,“我不在意!能学些东西就好,沈娘子在我眼中,已经非同常人了!”
沈昕娘却板着脸,“我在意,我自知没有到能够教导旁人的水平,不会给灵山派丢人,更不能给师父抹黑。”
“这如何是抹黑呢?”
“你不必说了!”
秦冉追在沈昕娘后头,却发现她脚步越来越快,他提气跟着,竟有些吃力,“一声师祖可不是白喊的!”
“我又没有逼你喊!”沈昕娘回到山洞处,转身就进了山洞,探望金香。
秦冉到了自家随从面前,没有再疾步跟着,稳了稳身形,清了清嗓子,端正脸色。
“娘子,婢子已经好多了。”金香坐起身道。
沈昕娘检查了她的脚踝,肿已褪去,只是蝎毒未清,蝎毒是百毒之中最难以肃清的。不过有灵泉水,如今金香应无大碍,日后方便,慢慢肃清才是。
“尽快好了,我们还有要事要做。”沈昕娘说道。
金香连连点头,“娘子放心,婢子一定尽快好起来。”
沈昕娘点头出来,看了秦冉一眼,让他召集秦家众人,同众人商量日后待虞泰带人前来的应对措施,各方面部署。
虞泰为人谨慎,此次出门,虽说是被她引来,悄悄出京,动静不会太大,但所带人手定然也不会太少。
沈昕娘看了看秦家这二十来人,神色十分郑重的吩咐众人,无论到什么时候,一定要以令行事。
一日夜里。
正阖目安睡的沈昕娘忽而睁开了眼睛。她飞身下树。
山洞口值夜的秦家人也立时惊醒,低声道:“娘子可有吩咐?”
沈昕娘摇了摇头,“警醒些,不要妄动,守好山洞,我去看看。”
秦家人连连点头,看着沈昕娘的身影在夜里昏暗不轻的林间,恍如鬼魅一般,飞快飘忽远去。
有人闯入了她布下的阵法。
沈昕娘靠近阵法,向里窥视。远远望去,似是有十几人,相互之间离得并不远,并未拿火把,摸黑,试探前行。
沈昕娘眯眼,静静看着。虞泰出门,定然不会只带这么少的人。且灵山他不熟,按理,不该夜间着急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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