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
“湘南王世子苏陌,你想说什么?”
所有眼睛齐刷刷地扫过来,苏陌背脊一僵,硬着头皮上前两步,低眉垂首道:“今日之事纯属意外。想来是朗世子岭西烈马不适应京城气候,发起狂来,冲撞了我们的马匹,才让马车失控撞了德胜门。我们的马已经被射杀,罪有应得,但朗世子的马却活得好好的,问罪当问祸首,难道皇上不应该先处置了那匹烈马吗?微臣等都是无辜的啊!”
说罢,还一膝盖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整个宣政殿顿时静悄悄的,不知谁率先“噗”了一声,就如一块石头砸进了水里,平静的湖面立刻泛起了波澜,这波澜还夹着风声,好不劲道。
站在苏陌面前的宰相大人笑得最大声,这位大概觉得自己笑得太过销.魂,干咳了两声将之前的笑声压住,这才一本正经地,以诡异的语气说道:“苏世子说得极是!若是因为畜生而累及忠臣,这可是大正的损失啊!皇上明见!”
这忠臣的说法不就是湘南王率先臣服赵毅,连带地让岭西失了后盾,岭西只得降,岭西一降,跟岭西有裙带关系的江淮哪里撑得下去……
所以,给苏家一个“忠臣”之名一点不为过。至于那畜生,到底是指人还是马就不需要细究了。
别人都在笑,唯独景帝脸上一派冷清,扫过苏陌的视线还泛着一股莫名地怨气,仿佛那一脚没踹下去,最终让他如此辉煌的一顿施暴没能画上圆满的句号。
苏陌能从赵毅的视线中看出,他是诚心诚意地想揍她的……
景帝负手而立,开始总结陈词,“正因为藩王子弟不懂大正君臣礼数,朕才要他们进京接受教化。朕便是他们的老师,以后他们行为有何不端,朕自当亲自责罚,还请各位爱卿替朕多留个心,别让他们辱没了朕的一番苦心。”
说罢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几乎断气的朗豪,“送朗世子回岭西进奏院,派太医为他养伤,伤好之前不得踏出进奏院半步。”
视线再次落在苏誉和苏陌身上,“今日之事,你们虽然受了连累,但自己也有过失,先禁闭三日,继续接受教导……”
苏誉跪地谢恩。
这场原本应该歌舞升平的百官宴,就因为这个意外没能举行。
苏陌亦步亦趋地跟着苏誉出宫,小脸儿有点泛白,“弟弟,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让张兄先替你看看。”
苏誉不答。
苏陌又道:“弟弟,你平日都那么能装腔作势的,今日怎么就能被朗豪挑衅呢?”
苏誉脚下一滞,转头道:“你能不聒噪吗?”
当然不能!苏陌反而语重心长地道:“为兄也是为你好,凡事能忍则忍……”
谁知苏誉冷哼一声,“像你一样,被人夺了世子位,被一干奴才看低,也能笑嘻嘻地忍个十余载?”
这下连苏陌的气息都不好了,娘的,那还不是拜你们一家子所赐,好像夺了我世子位的不是你一样!
苏誉看苏陌气红的脸,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过了,只好缓和了语气,补充道:“从战略上看,这是一件好事。朗豪太过莽撞,肯定会咬着我们不妨,不如先给他来个下马威。这样一来,施荣修也少了最好用的棋子,没人给他当挡箭牌,或许他会知道收敛。”
作为兄长,弟弟既然示好,苏陌自然应该大度一点,于是她又接道:“你就不怕暴君把你给废了……”
就算不死,像朗豪一样,也很凄惨。
苏誉摇头,“他绝对不会杀我们,若真受伤,正好禁足,也免了我们被他当棋子摆布。”
苏陌这才明白苏誉这次冒险跟朗豪较量的目的。以质子治质子,这绝对是最好的手段。不过可惜,景帝似乎早料到他的想法,所以就给了两脚表示表示。
回到湘南进奏院时,进奏官李骥已经在等了。
看到两位世子走得满头大汗,李骥搓了搓手,“大公子、二公子,马车呢?”
苏誉瞥了他一眼,“烂成渣了。”
李骥显然是早听说了德胜门的事,才故意在这里等他们。但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表面上的文章还知道做一下,他搓着手,摆出一副苦瓜脸,还佯装关心地问道:“你们没受伤吧?”
苏誉看不惯他那奴才样儿,“有事儿说事儿!”
李骥挺了挺腰板,“就是,那个,每年户部拨发给进奏院的银两都很有限,到年底还会核算一翻,如今少了一辆马车,我、我这,不太好交差……”他这个进奏官就是管理进奏院这些杂事,进奏院的所有物什都是登记造册的。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意思太过直白,李骥又委婉地补充道:“就算破一点也好,总比没有强!”
“我是一个清官,从来不贪一分钱,实在填补不了这个漏洞……”
这最后一句话,苏家兄弟还真信,李骥这么胆小,连个侍妾都伺候得小心翼翼,敢贪钱才怪。苏陌突然像是找到了知己,换做是她,她也不敢啊!有那么一刹那,她对这位怜悯之心飙升,但要她把母妃留下的家当来填补这种漏洞,她还真不乐意。
苏誉瞥了一眼这个意欲置身事外的兄长,丢给李骥一锭银子,“剩下的钱给西厢置办点东西。”
苏陌拍拍比苏誉的肩膀,“好弟弟。”
苏誉:“……”
两人刚走进院子,就听见一名女子抽泣的声音,徐爱莲也不看看苏誉的脸色,风风火火地扑过来,期期艾艾地哭道:“爷,您怎么样啊?有没有受伤……”
苏誉的眉头一下锁起来了,扭头就往西厢走。
徐爱莲眼角刚挤出一滴猫尿,硬生生地被吓了回去。
到西厢时,吴巧玉已经备好了酒菜,正跟晓月在低头说着什么,这场面看起来分外和谐。
见他们回来,吴巧玉过来道:“爷怎么来了?我以为今天爷会去徐姐姐那里用饭,就没回去准备。”
苏誉冲她摆摆手,“在这里吃一样。”
吴巧玉抿了抿嘴,脸上的喜悦很含蓄。
苏誉见她还站着,便说了一句,“坐下吧。你跟兄长又不是外人,不用避嫌。”
晚饭吃完,晓月神秘兮兮地拉住苏陌,“你知道今日表小姐跟我说什么吗?”
苏陌看晓月那贼亮的眼,很是淡定问,“什么?”
晓月附耳过去道:“表小姐教我如何伺候男人……”
苏陌的脸一下黑了。
晓月笑了起来,“爷,今晚就让晓月好好伺候你吧?”
吴妈弹了一下晓月的额头,“没大没小,别把爷带坏了。”
当晚晓月“侍寝”的消息就传到了苏誉的耳里,苏誉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搂着张巧玉,拉了红纱帐,熄了西窗烛。
独守了空房的徐氏非常气愤,摔了茶盏,冲着西面骂道:“小贱人,有你的!”
第三十四章
苏陌觉得最近的苏誉就像一只发/春的公猫,她好几次撞见他跟吴巧玉在花园里卿卿我我,一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亲昵姿态。
这不,在花园里秀得不过瘾,还到她西厢来刷存在感。
吴巧玉炖了补品,亲自端到苏陌手上,“表哥趁热喝,您身体寒凉,眼看入秋了,应该好好补补。”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是照张大夫给的药膳方子炖的。”
当然,这后一句绝对是唬人的,这分明是壮阳汤。苏陌身子那么弱,能经得起年轻力壮的晓月的需索,不补补肾只怕他被一个通房丫头就给掏空了身子。
苏陌却丝毫未觉这汤有什么不妥,只觉得味道还不错,“辛苦表妹了。”
“只要表哥身体安泰,巧玉我就放心了。”吴巧玉笑容嫣然,甚是娇俏可人。
苏誉心情甚好地在葡萄架下喝着茶,吴巧玉做事越来越合他心意了。该温柔的时候绝对温柔,该火热的时候也绝对火热,不像徐爱莲还端什么大家闺秀的架子。
当然,重点是,他想不到或者顾忌不过来的,吴巧玉都能代他做全了。
其实,吴巧玉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别说进奏院了,就说整个京城,她家爷在乎的恐怕也只有苏陌这个兄长,女人对苏誉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的附带品,并不具备实际价值,她只想让自己的价值能比别人更大一些,即便是附带品,她也要成为最好的其他成为那个不可替代的存在。
以前在湘南的时候,她就瞧苏誉对苏陌特别的关心,虽然苏誉为人高冷连这样的感情都表现很隐秘。只是那时碍于人多眼杂,也畏忌王妃徐氏的淫威,她自是不敢用这种法子来讨好苏誉的,现在山高皇帝远,王妃徐氏要管也是鞭长莫及,更何况,她的父亲武平侯还亲自交代她,尽量拉拢跟苏陌的关系。
吴巧玉看着苏陌开始喝汤,又给苏誉盛上一碗,刻意压低腰身凑过去,丰满的胸部几乎蹭到苏誉身上。是男人都会对这两坨浑圆的东西感兴趣,苏誉透过她的领口瞥了一眼,再看这壮阳汤,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这是嫌爷不够威猛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