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儿,打扮好了吗?”
一名少女穿着鹅黄衣衫掀帘出来,瓜子脸白里透红,好似一朵不胜娇羞的白莲花,亭亭玉立。
苏牧满意地点点头。他有五个女儿,苏枚年岁最长,刚满十四。原本他还想与西平王结亲,结果被安阳王那只老狐狸近水楼台捷足先登了,他不得已退而求其次选择势力第二强大的东山王。
西平王一族被诛,连带将安阳王这个儿女亲家也灭了满门,单是想到这一点,苏牧就胆颤心惊冷汗直冒。
幸好当日没有跟西平王结亲,幸好苏枚也还未跟东山王世子正式拜堂。景帝势必会去灭东山,他不先人一招投诚跟东山王撇清关系,其后果不堪设想。
王妃徐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看了又看,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酸楚。
欢喜的是今日能让女儿攀上龙枝,他们一家便能成为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而自己的地位也将更加稳固。酸楚的是,女儿这一去,若真被选入宫中,要见面可就难了。
唯独苏枚与东山王世子的婚约这对父母完全没有考虑过,连苏枚自己也一脸神采奕奕地说,“爹、娘,女儿这样打扮,可入得圣上御眼?”
以前她只听说过景帝的暴虐,父母想将自己献给景帝时,她还哭闹了好些时日。可今日一见赵毅的风姿,比她见过的最俊美的男人还要俊美,比她见过的最威武的男人还要威武,一颗少女心砰然而动,恨不得马上飞到他身边去。
徐氏凑过来低头在苏枚颈间嗅了一下,确定是“长相思”的气味这才满意地放苏枚离去。
“爱妃这么有信心枚儿能迷住皇上?”
徐氏眼波柔情似水,即便是三十好几的妇人却带着少女的娇羞姿态,“王爷不信奴家?”
湘南王赶紧握住徐氏的柔弱无骨的手,“信!怎么不信!”他迷恋徐氏十余载,不是没有缘由的。徐氏温柔美丽,善解人意,那方面功夫更是了得,别人不做的事情她都能做,别人能做的事情她能做得更好,几乎满足了男人所有欲求。
徐氏亲手调.教的女儿,容貌比徐氏当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柔弱女子,能激起所有男人铁骨柔情怜惜之心。何况景帝在外征战数月,尝遍腥风血雨,哪里有开荤的时候,此刻送上美女,岂不是如久旱遇甘霖,饿汉遇珍馐。
湘南王正为自己这个女儿洋洋自得,却不知他最看不上眼的“儿子”此刻正躲在景帝榻下。
苏陌听见外堂还有大臣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掀开榻板,确定房内没人才钻出来,抖落了一下身上的尘土。
王府各院落下面有很多密道,应该是关键时刻逃命用的。这样的机密苏陌这颗废子湘南王当然不可能告诉她,甚至连如今的王妃徐氏也未必知晓。苏陌是在儿时躲猫猫无意中发现的。在王府生活这十几载,她早就将密道各条通道查探得仔仔细细,万一那一日湘南被藩王或者皇权荡平,她还能有一个逃命的机会。所以她不费吹灰之力就从自己的芷兰院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戒备深严的清和园。
苏陌抖了抖衣袍,直接跪在地上,思索着景帝出现应该行什么大礼才能表现得诚恳一点。
她这边姿势都摆好了,却迟迟不见景帝回房。这种事情,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赵毅还有一丝仁念,或许就能对她网开一面。
“如果湘南王是假意臣服,让我们放松警惕借机给附近藩王围攻争取时间,我现在就把他九族灭了!”莽夫的声音,震得苏陌心肝儿一颤,差点软在地上。
她很想跑过去告诉那位将军,除了美色和享乐,她父亲是真没这贼胆密谋造反,最多跟风做做皇帝梦。
最后还是暴君说了一句公道话:“湘南王只是一个贪财好色见利忘义有贼心没贼胆的无耻之徒……”
呃……这话吧,很实诚,可怎么听着都有点不舒服呢。毕竟那是自己的父亲啊,虽然如今自己这种险境七成是母亲的“功劳”,那三成还是拜这个所谓的“无耻之徒”所赐。
苏陌诚惶诚恐地跪在谁都看不见的地方表忠心,直等到外间人散了。她想这下赵毅总该过来了吧?
苏陌心肝儿都提到嗓子眼了,头都叩在地上了,却突然听得靠近的脚步声陡然一转越走越远。
苏陌抬头环顾一眼,只见偏殿纱幔拂动,赶紧跟了过去。
可这一看,大事不妙,暴君衣服一脱,露出精壮上身——这是要沐浴呢。
苏陌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大概是她慌了神,慌不择路,弄出一点动静,赵毅警觉地看了过来。
“谁?”
苏陌腿都吓软了。欺君加上偷窥龙体,这岂不是要罪加一等?
第三章
额头的冷汗扑簌簌地滑下来。苏陌稳住心神,敛起慌张,早死晚死都是死,心一横,就往前踏了一步。
“再不滚出来,休怪朕手下无情!”
苏陌吓得又是一缩。这一缩,刚好听见另一个声音婉转地飘过来。
“皇上,是民女,苏枚。”
暗香浮动,帘幔被掀开,果然是打扮得风姿绰约的苏枚。
苏陌下意识地收回脚,将身子藏得更深一些。
那方赵毅目光如炬,锁住苏枚。
“苏小姐怎么来了?”
苏枚敛眉垂眸,翩翩行至君前,伏地跪请,“家父思虑皇上身边没个贴身侍女伺候,甚是忧心,便谴奴家来侍奉君前,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苏陌绝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这般无耻。苏枚明明已经许配给东山王世子冯奕,就算东山王现在没有归顺,可明面上好歹跟赵毅也是君臣。父亲将苏枚献给赵毅,让赵毅夺臣下之妻,这若传出去,岂不是惹天下人耻笑?
苏陌的想法也正是赵毅的想法,“……回去转告湘南王,他的心意朕心领了。除法制之外,世俗伦常还是应该遵守的。”
苏枚俏生生的小脸一下就白了。相信苏枚这辈子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恨与冯奕的婚事。
“奴家断不敢亵渎圣体,待伺候完陛下梳洗更衣,奴家便回去复命。”
这样一说,倒显得赵毅心里不干不净了。
“那好。替朕打些热水来。”
赵毅征战沙场多年,还不至于怕了一个柔弱无骨的小女子。
苏枚一呆,打水?这还真当自己是粗使丫头吗?
但君命在上,她哪里敢违逆,提了罗裳,便出了门。苏枚一走,赵毅便将自己泡进浴池里,舒舒服服地洗着冷水澡。
苏枚半晌转回,提了木桶,掩下眼底阴郁,看向赵毅冷水泡得如此自在的赵毅,“皇上要这热水来干嘛?”
赵毅指了指,“倒进来。”
苏枚看着那么大的浴池,小脸儿又苍白了几分,这累死她,她也倒不满啊?
苏陌在远处案底看得好笑,忍不住想看看赵毅最后到底会怎么整治苏枚。
结果,苏枚只提了三桶就软成了泥,一个不小心直接栽进了赵毅的浴池里。
这个浴池不算小,足够两人在里面鸳鸯戏水。苏陌敢肯定,苏枚绝对是故意的。这个妹妹的心思可比那个弟弟要复杂得多。
最可笑的是,苏枚掉进去,赵毅竟然连爪子都没伸一下,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枚在水里扑腾。苏枚估计是觉得赵毅绝对不会来扶她,这才站起来。
浸湿的衣衫勾勒出少女玲珑曲线,虽然还不甚完美,却已是含苞待放,令人遐想。
苏枚委屈地站在哪里,还可怜巴巴地说道:“皇上,奴家失仪了。”
赵毅非常大方地免了她的罪,“苏小姐,回去歇息吧。”
苏枚在水里微微屈膝一礼,淌着齐腰的水准备爬上岸,却不小心绊住了脚,摔到赵毅身上。
绵软的身体入怀,幽香扑鼻,赵毅只觉有什么东西侵蚀进血液,血液的温度以他可感的速度迅速上升。
赵毅暗道不好。
躲在案底的苏陌也皱了一下眉头。
这香味被热气一蒸一酿,竟比平素味道重了几倍。
苏陌知道这种香,应该说全王府的人大都知道这种香。这是平日里王妃徐氏喜欢用的,非常淡,不近身根本闻不到,悠悠淡淡,比那些庸俗的脂粉味儿清幽淡雅。
很多人都以为那是徐氏的体香。苏陌也以为这是徐氏的熏香,如今看来,其实不然。
苏枚自然也闻到了。
“长相思”本不是什么春.药,但的确可以增加那方面的兴致。只需沐浴时滴入两滴,慢慢渗透进肌肤,香气经久不绝,这种若有似无才最是撩人。
什么药都讲究量,量少不足以显示药效,量过良药也会成□□。
苏枚不但用此香沐浴,还在衣服和身上涂抹。干时不觉得怎样,被水一泡,尤其是热水,那香气便被熏蒸出来,一时浓郁得她心肝儿都在颤。
看到赵毅的脸色陡变,苏枚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干脆趴在赵毅身上,抬头露出可怜的眼神,看着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赵毅身上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