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眼微抬,看着江梅,又道:“想必这位便是名满天下的妙手神医江姑娘吧!湛对姑娘的风姿倾心佩服!”说罢又拱手行礼。
“耳闻先生精通音律,今日先生能猜中‘昔情难追’,可见造诣至深!”江梅也不示弱,
“不及姑娘智艺双全!”
“先生过谦了….”江梅莞尔一笑。
萧墨珩瞅着他二人的样子,颇有些想笑,怎么看都像是两人在相互较量呢!
他一直淡笑地望着江梅,见她一身清雅打扮,微风中衣袂清扬,看着看着心里不由有一丝酸涩之意。
“夜已深,我们都早些回去休息吧!江姑娘身体纤弱,要多多注意才是。”萧墨珩朝着江梅使了一个别样的眼色,说完便与东方湛施施然走了。
那句话是故意的,萧墨琤脸色很不好看,“我的人凭什么要你关心!”他心里暗暗道。他不是没看到萧墨珩刚刚看江梅那眼神,简直就是想吃了她!
江梅哪里注意到这两个男人的暗中较量,还朝萧墨珩施了一礼,只是她一个没注意,却被萧墨琤一手拉住她,往马车里钻去。
“殿….殿下…”江梅被他拽得有些疼,
“我送你回去!”萧墨琤冷冷道,语气明显僵硬不少。
说罢,便拉着江梅进了马车,江梅虽然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却也不推辞,便随他坐上马车。
“待会儿你怎么回宫,现在这么晚了。”江梅坐稳后,正色问道,恐怕现下宫门已毕,他今晚准备去哪呢。
“不用回去了,明日我想跟太子一起受罚。”长长的眼睫盖住他的眼神。
江梅轻笑一声,九皇子就是九皇子,做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这样的人不好对付呢。
萧墨琤躺在马车内,闭目养神,江梅也靠着车窗小憩,两人就这样静默了许久,
“梅儿….离七哥远点….”忽然,萧墨琤低低的声音传来。
江梅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见他依旧闭着眼,她没说话,面色黯淡了一些,她终究是对不起他!
过一会马车到了江府,江梅下车后,马车便调转方向渐渐远去。
这时,一直跟着江梅身后的若云与九竹也回来了,江梅脸色转为严肃,带着两人进府。
主屋外边已经候了几个人。
江梅进屋后,先喝了一口水,才微怒道:“六皇子好手段,真够狠的!”江梅冷冷地语气中含着一丝愤怒。
“后三曲,先是用‘东山高卧’引诱他,再用‘广陵散’激励他,最后用‘凤求凰’让他当场高歌示爱,恐怕没中‘千嶂’,也能得手吧!”她嘴角有一丝嘲笑。
众人见主子有些发怒,都不敢言语,半晌,江梅叹了口气,“你们有什么事都说说吧!”
“主子,沐世子上次派无陵打探了裴府,被裴府的几名高手围攻而伤。”容与说道。
“什么?他为什么去裴府?”江梅颇为惊讶,转身看着容与。
“据峥乐台探子的回报,沐世子与华缨姑娘来往颇为密切!”容与回道。
“原来如此,恐怕他们是在查询当年云家的命案。”江梅闭了闭目,吐了一口气,向后靠去。
“小姐,还有一个重要发现,华缨姑娘和沐世子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他们在雅间交谈,听得不是很真切。”九竹接着说道。
江梅一惊,心里盘想着:如果是去裴府找人,那还能找谁呢,难道是….裴风晚?对呀,裴相就算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也不会要了她的性命,如此便好,那么她很有可能还活着,而只要活着就好!
忽然,她目光一闪,看向若云,“若云,我让你去看的地方去过没有?”她渐渐平复内心的激动。
“当年的云将军府址上已经建了一座寺庙,名为宣陵寺,正是长公主的封号!”若云答道。
“这应该是陛下的手笔,救不了她的命,给云府超度超度也是好的,容与,你派人前去查探下,看寺中住了什么人。”她有丝怅惘。
“是,我立即安排人去。”
“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江梅神色疲倦,身上似压着千斤重。
她身子往里边挪了挪,竟是在榻上歇息起来。
第三十二章 风雨欲来(一)
更新时间2015-7-16 21:01:24 字数:2649
第二日清晨,建康宫的太极东堂内,萧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跪着的一众皇子。他一早醒来便听到内侍来报,说太子彻夜未归以及他昨晚在峥乐台的放浪举动。他想起自己这几个儿子,突然觉得很疲惫,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几位皇子均跪在第一排,一众大臣也纷纷列在后面,均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大臣们暗暗瞧了瞧萧帝的神色,均为太子捏了一把汗。
跪在正中的太子倒是相当平静,内心也相当平和,憋在心里多年的话说出来后,居然是一种放松,似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以前藏着掖着,不如像现在一样坦坦荡荡地承认。
萧帝一直不出声,倒是让底下的人更加心惊胆战,焦灼不安。
“朕养的几个好儿子啊!都迷上青楼、官匠女子了。”萧帝声音低沉,隐隐地忍住心中那口怒气。
“娄强!”
“臣在!”
“你给朕去查查这几个女子,都是什么来历?竟然敢蛊惑太子!”萧帝终于发怒。
太子闻言,心下一惊,急道:“娄大人且慢!”
众人闻言均是屏气凝神,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太子又逞什么能。
“父皇,昨晚是峥乐台一年一度的峥乐盛会,本是听音赏乐的好事,几位女子也都是京城有才艺的女子,声名远播,是儿臣酒后失礼,请父皇责罚,切莫伤及他人!”太子一片诚恳。
“好一个酒后失礼!‘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这也是失言吗?”萧帝怒极,一掌拍在案台上,忽的站起,竟是有些站不稳,萧帝身边的中常侍徐怀远赶忙上去扶着。
太子已经声泪俱下,叩倒在地:“父皇……儿臣不孝,枉费父皇教导多年,并予以储君之位,然而儿臣确实有心无力,恐做不好这大桓太子啊!”说罢伏地不起。
太子一语既出,满堂公卿大臣无不侧头相望,惊恐连连,皇储乃国之根本,一国太子说出这样的话,也真是不得不让人汗流浃背了。
“你….你说什么?”萧帝浑身打颤,已经气得气息不稳,难以置信太子竟然说出这种话,“你个逆子!”萧帝随手拿起一堆奏折朝他砸去,说罢双手撑在案台上,不停地喘气。
这一举动可吓坏了下面的皇子,纷纷欲上前扶他。
“父皇,父皇,儿等不孝,可父皇要保重身子啊!”萧墨琤连忙跪着移向前,去扶住萧帝的手。
“还有你小九,你昨晚也未回宫是吗?”萧帝偏过头厉声问道。
“是,是….父皇,昨晚儿子贪杯,怕醉醺醺的样子扰的母妃担忧,再想宫门已毕,便睡在了外祖父家。”萧墨琤声音断断续续地回道,似有些恐惧,又夹杂着温驯。
“朕看你是仗着朕宠你,便无法无天起来!”
“是,是,儿臣不孝,还请父皇不要动怒,小心伤了身子!”
“来人,把九皇子带回去,面壁思过!”萧帝一手把他甩开,怒道。
萧墨琤无法,只得连忙行礼:“儿臣遵命,儿臣告退!”说罢担心地看了一眼太子,只得随内侍退了出去。
“娄强,你把太子带回东宫,不许他外出一步,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见他!”萧帝终于站稳,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诺!”娄强遂领命将太子带了下去。
萧帝看了一眼其他几位皇子,“你们都给朕回去思过!”
“儿臣遵命!”
几位皇子出殿之后,朝堂上安静了下来,许多大臣都微微有些发抖,唯独几位见过大风大浪的宰执镇定地立在一旁。
“你们说说,太子此举意欲何为?”萧帝无力地问道。
“陛下,太子是一时糊涂,陛下切莫动大气啊!”说话者正是国子监祭酒江希若。
“陛下,太子是嫡长子,不可动国本哪!何况太子心善仁孝,肯定是下人蛊惑所致。”中书侍郎傅嘏也出列道。
萧帝闻言瞳孔一缩,沉思了半晌,说道:“来人,把太子身边的几名内侍大打五十大板,逐出宫去,太子中庶子潘阳仲督教太子不力,即日迁出,贬为松阳县令。”
众臣闻言也只得默默不出声,看来东宫又要人要遭殃了。
萧帝叹了一口气,“众卿退下吧!朕累了。”见萧帝放言,众大臣均松了一口气,随即鱼贯而出。
“华瑔呢,让他陪朕走走。”萧帝边起身边说道,
“是,”徐怀远回道,偏头朝一内侍使个眼色,内侍领命而去,过一小会,光禄勋华瑔便来到了萧帝面前。
“给陛下请安!”华瑔声音敦厚洪亮。
“陪朕去华林苑走走。”
“是。”华瑔上前与徐怀远一左一右的扶着萧帝往华林苑的方向走去。
“华瑔啊,太子是朕从小一手带大的,当时朕的四个皇子均早夭,他出生的时候,朕是高兴得都睡不着觉雅,更何况,他还是朕的嫡子,他也是皇后的心头肉啊,朕本想委江山于他,可他现在….竟是让朕如此失望。”萧帝语气几近失望和无奈,他步履阑珊,颤颤巍巍道,五十五岁的帝王终究抵不住岁月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