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萱点了点头,柳枝青便唤来一小厮让他去告知自己的母亲,说是他请了刘萱到府上,过些时候便去拜见她。
二人边走边说,不多时便来到了后院花园处,花园中间是一座假山,假山四周皆是石子铺成的路,不远处有一方空地,空地上有一方石桌,石桌上放着一把琴。
刘萱瞧见琴便有些明白柳枝青的用意了,柳枝青瞧她看见了便道:“京城几乎每个府上都有其他各府派来的人,明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周全了,待会我父亲会从花园外经过,你抚琴一曲将他引来便是。”
刘萱点头应下,心中暗付这京城果然不比别处,看似平静却处处凶险。
二人在石桌旁坐下,刚刚落座便有丫鬟端着茶水奉上,秋菊冬梅站在刘萱身后,为柳枝青与刘萱倒茶。
柳枝青端了茶饮了一口,而后笑着大声道:“刘妹妹,想我在益州之时与你相交,却不曾想你也到了京城,你我虽男女有别,但这情谊却不是兄妹却胜似兄妹,为兄托大唤你一声妹妹,今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刘萱举杯抿了一口笑道:“能与兄长相交乃是萱的福分。”
二人相视一笑这话虽是客套之言却皆是二人心声,柳枝青放下茶杯看向桌上摆着的琴道:“益州之时听你一曲如闻天音。今日可否再为我抚上一曲?”
刘萱欣然应允,秋菊上前撤了茶具,冬梅将琴移至刘萱面前而后退至一侧,刘萱轻抬素手微微拨弄,琴声便四散开来。
她弹的乃是一曲《潇湘水云》,她琴技超绝此曲由她弹来,飘逸的泛音顿时使人进入碧波荡漾、烟雾缭绕的意境。
一曲终了即便是听过刘萱弹琴的柳枝青也久久未曾回神。正在此时一人抚掌由远及近缓缓而来。此人相貌堂堂身着青衣自有一派儒雅之风,他身上的儒雅之息倒将他的官气隐去不少,刘萱瞧着心下暗付。这便是当朝一品大员柳太傅了。
柳太傅走近瞧着刘萱满目皆是赞赏:“自古闻琴音便知其人,今日闻姑娘琴音实配我儿引为知交。”
柳枝青与刘萱纷纷起身,柳枝青恭敬道了一声:“父亲。”
刘萱故作恍然大悟状,低头面上露出微微羞敛之色。恰到好处的将女子的娇羞展露无遗:“刘氏阿萱见过太傅大人。”
柳太傅在石桌旁坐下,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落座然后对刘萱道:“我正好路过外间。听闻我儿今日带了一女子入府,便驻足停留,未曾想竟听得此天音之曲,实乃幸事。”
刘萱急忙道:“太傅大人谬赞了。”
柳枝青却在一旁道:“我父亲从不轻易赞人。他这般赞你实乃是你的琴音配的上天音二字。”
刘萱闻言做羞敛状,柳枝青却又道:“父亲大人,此女名为刘萱是儿在益州之时相识。虽为女子心胸却似男儿,儿将其引为知交。正欲认其为义妹。”
柳太傅闻言将刘萱打量片刻,而后道:“胡闹,你率性而为本不是坏事,可你如此行事可曾问过这刘姑娘家中长辈?”
柳枝青闻言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刘萱接过话来:“禀太傅大人,小女父母自幼双亡由祖父一手养大,祖父四年之前突染恶疾也去了。”她说到此处已经微微哽咽。
柳太傅长叹一声:“竟是个可怜的。“语声之中已有怜惜:“你与小儿欲结为兄妹,终归还需有长辈作证才好,你族中长辈可在京城?”
刘萱闻言语声更见悲凉:“自祖父生病之后,族中长辈便四散而去,如今已不知踪迹。”
柳太傅闻言重哼一声,脸上有了些微怒气:“岂有此理,百善孝字为先,你族中之人却在你祖父染病之时弃而走之,实乃不忠不孝之人。”他怒声完看向刘萱的眼中便更加怜惜,他轻叹:“可怜你幼女之身侍奉病榻,此番行径至情至孝可感天地。”
刘萱忙道不敢:“祖父一手将萱养大,这些本都是萱的本分,担不得太傅大人夸奖。”
听闻刘萱之言,柳太傅怜惜之色更浓对着柳枝青道:“如此至情至孝的女子,称你为兄着实是你的福分。”
柳枝青闻言微喜:“父亲大人可是允了我与萱妹妹结拜之事?”
柳太傅摇了摇头:“为父不允。”
此言一出柳枝青与刘萱皆是一愣,二人面上均露出失望之色来,柳太傅将二人失望之色瞧在眼里,而后突然面上露笑淡淡道:“刘姑娘只身一人在京,家中也没了长辈,你与她虽是结拜兄妹,但终归男女有别实在不妥。”
他看向刘萱道:“老夫平生最看重至孝之人,闻你琴音便知你心胸开阔,你自幼丧亲仍能如此可见是个温婉良善的,老夫怜你,预收你为义女愿在这京城给你一方庇护,你可愿意?”
刘萱虽知晓这早是安排决定好的,但看着柳太傅那怜惜的眼神,听闻他那一句‘愿给你一方庇护’还是忍不住心下感动。
柳枝青面露喜色催促着刘萱道:“父亲大人预收你为义女,萱妹妹还不快应了。”
刘萱似从感动之中惊醒,面上露出喜极而泣的神色,朝着柳太傅便福身拜了下去,她正要开口却听得柳太傅欣慰道:“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此事已经坐定,但行事却不能如此草率,需正式行了拜礼将你寄上我柳氏族谱。”
柳太傅这话让柳枝青和刘萱彻底愣住了,柳太傅收刘萱为义女的事情是早已商定好了,二人皆以为今日敬茶拜礼这事便成了,却不曾想柳太傅如此重视刘萱,竟要郑重的办了仪式还要将刘萱记在族谱之上。
柳枝青问道:“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为父的意思是挑个好日子,邀上满朝文武与柳氏族中众人,在众人面前认下萱儿。”柳太傅掷地有声:“为父好歹是当朝一品大员,萱儿拜我为义父此事怎能马虎,也好让众人知晓,为父对萱儿的重视,萱儿自此不再是无所倚仗之人,若想欺她也要先问问我柳家。”
刘萱与柳枝青皆是动容,刘萱朝柳太傅又拜:“蒙义父如此厚爱,萱此生足矣。”
柳太傅起身将她扶起,面上一片慈爱之色:“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此后你便是我柳氏之人,自不会让你再受那般委屈。”
刘萱眼中微有湿意低声应下。
柳枝青抚掌大叹:“还是父亲大人深谋远虑,三日之后便是吉日,便定在三日之后行礼,父亲意下如何?”
柳太傅自是应好:“此事便如此说定,为父会将此事告知你母亲,你与萱儿在此叙旧,待午膳之时再与你母亲见过。”
刘萱与柳枝青应下,柳太傅便笑着离去了。
待柳太傅走后,柳枝青低声感叹:“今日之事实出我意料,父亲大人最是重礼,他此番待你实是出自真心。”
刘萱看着柳太傅离去的方向心下感动不已:“得义父如此看重,实乃是萱的福分。”
柳枝青回头看着刘萱笑道:“如此一来这京城很快便会人人得知,当朝柳太傅将有一个义女,而我这京城第一公子将有一义妹,来,先叫声兄长听听。”
他这是打趣之言,却不曾想刘萱竟是端端正正的朝他行了一礼,恭声唤道:“兄长。”
她这般慎重模样倒将柳枝青给吓了一跳,他回喊了一声:“妹妹。”而后凑近刘萱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道:“等你上了柳氏族谱,便真成了柳家之人,不知太子可会唤我一声舅爷?”L
☆、第八十二章:知他甚深
顿时一片红霞便飞上了刘萱的脸颊,她故作平静:“你不妨去让他唤唤看。”
柳枝青闻言连连摆手:“我还没有蠢到要自找苦吃。”
二人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得飞快,没过多久便有丫鬟来通知二人午膳已经备好。
柳枝青引着刘萱朝饭堂而去,刚到饭堂门口便瞧见一贵妇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朝这边张望,柳枝青上前两步扶上那贵妇的胳膊道:“母亲怎的站在门口?”
那贵妇却不理柳枝青,直朝刘萱而来,待走到刘萱面前时握住了她的手,脸上含着慈爱的笑意:“你便是萱儿了吧,真是个可人的。”
刘萱低低唤了声:“柳夫人。”却惹来柳母微有嗔怪的表情:“还唤我柳夫人,萱儿莫不是不想改口?”
刘萱面上一羞急急改口道:“义母。”
柳夫人顿时笑了,拍了拍刘萱的手引着她朝饭堂内走去:“听你义父说了你的事儿,我就在想定是个知心的可人儿,听闻你要一同用饭便没理她们的劝阻在门外等着,果不然让我一见便心生欢喜。”
刘萱得柳夫人夸奖低着头在她身后跟着微有羞色:“多谢义母厚爱。”
柳夫人牵着刘萱进了饭堂,一个女子起身迎了过来:“姐姐可算将刘姑娘给接来了。”她的话含着笑意,刘萱抬眼瞧去便瞧见一个柳眉杏目的妇人正朝她看来。
柳母笑着为刘萱引荐:“这是钱夫人。”
刘萱微微一笑向钱夫人福了一福:“萱儿见过钱夫人。”
钱夫人笑着走上前来将刘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而后道:“先前姐姐非要在门口迎你,我要陪同她却不肯,说是非要第一个瞧见你才行。”
说到此处她从捥上退下一玉镯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架势塞到刘萱手中:“劳你唤我一句钱夫人。今后咱们便是一家人,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玉镯跟了我许多年,今日我将它送给你,你可切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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