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声甚是好听,刘萱挑了挑眉并不说话,一旁的红苕却按耐不住正要开口却被自家主子给阻了:“梯子。”
红苕嘟了嘟嘴将灯笼放在一旁,认命的嘿哧嘿哧从墙的这边将梯子提上来,又嘿哧嘿哧的放到了墙的另一边,待梯子放好又从一旁提上一食盒沿梯而下,她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提着食盒却丝毫不费力的从梯子上下来,显然这爬墙的事情已经驾轻就熟。
刘萱从梯上下来,看了看前方没反应的几人,想了想便提步朝他们走去,是了,他们定是没见过像她这般没有礼数的女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
她走上前离他们十步之远站定,这才打量起那几人,她目光一扫便心中一叹,中间那男子好贵气好相貌!
有着这般相貌的主子,难怪孙逊说自己也是尚可了。
但她此行的目的是孙逊,无关的人她也只是目光一扫便掠过了。
刘萱面上带笑轻轻福了福身朝孙逊道:“孙公子,小女子见夜深府中灯火依旧便贸然做了些小粥以供公子解乏。”
她回身从红苕手中接过食盒上前走了两步,却见孙逊并无上前接拿之意便停了步等着,突然中间那男子冷哼一声,周遭空气瞬时冷了一股威压扑面而来,噗通噗通几声顿时周遭跪了一地的人。
刘萱四下看了看,此刻院中只有自己与那男子还站着。
中间那男子冷冷道:“夜弹一曲《凤求凰》,翻梯爬墙你的礼数何在?!”
刘萱看了看地上恭敬跪着的孙逊,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丫鬟红苕,红苕显然有些惧了提着灯笼的手都有些发抖,刘萱心中便有些恼了,她傲然抬头直视那中间男子双眸,微有些挑衅:“公子这话不对,我在自家墙头弹琴与你何干,再者曲便是曲《凤求凰》也好《流水也罢》都只是曲,曲由心生公子心不对奈何责曲?”
她话音一落周遭又是一冷,那跪了一地的人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刘萱的手心莫名开始冒出些许汗渍,她心中微惧,此人只怕是个真真正正的贵人!
奈何她事情做也做了,挑衅也挑衅了,此刻认输只能徒增笑柄,她腰杆挺的更直,目光更是不曾移动分毫,轻启红唇将自己的话说完:“我在自家墙头弹琴与公子无关,这宅子也是小女子的,公子一行不过是借住,这墙我自是想翻便翻想爬就爬,公子未免管的太宽……”
她这番话说完,周遭的人都傻了,尤其是龙一,他冷着一张俊脸莫名有些佩服起站着的这个小女子来,自己主子这威压别说是自己,就是朝中肱骨大臣也难有不惧者,她倒好虽是有惧可腰杆挺的笔直,甚至满口挑衅,龙一总结:这小女子不是瞎就是傻!
“好,好,好!”中间男子不怒反笑:“已有多年不曾有人敢这般同我说过话,你实乃勇气可嘉!”
他嘴里说着勇气可嘉,可那神情显然不是褒奖的意思,刘萱咽了咽口水忽的又是一笑,朝他福了福身行了一礼:“谢贵人夸奖,小女子愧不敢当。”
第六章:何能
更新时间2015-8-12 0:08:41 字数:2033
她这话一出,周遭人都傻了眼,这小女子果然是傻的吧?自家主子哪里是在夸她?
男子显然也没想到她会如此一说,当下眼神更冷几分,刘萱却是不管将食盒往地上一放,朝地上跪着的孙逊道:“小女子原本对孙公子有意,奈何贵人似乎不喜,此事便也作罢,此粥乃是小女子亲手熬制便当是结个善缘。”
她说完便退后两步,一把拉起跪着的红苕半拖半拽的拉着扬长而去。
待到那梯子又回到了那边墙内再也不见,中间那男子放出的威压才微微收回一点,他脸色微青看着跪着的众人冷哼:“还不起来!”
众人心中一凛纷纷起身,起身之后都原地站着,低着头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脸色,只恨为何是自己此时当差,瞧见自己主子被一女子奚落还有火发不得,哎命苦……
孙逊微有自责:“属下办事不利。”
他不说话还好,他这一说中间那男子脸色更青,清冽的声音都带上了磨牙的味道:“走!”
孙逊跟在身后微有不舍的看了一眼地上静静放着的食盒心中叹气,正欲回头却听得自家主子磨牙的声音:“食盒!”
这边……
红苕一路不吭声随着刘萱回到自家院子,待看到隔壁院中灯火微暗,这才拍了拍胸口吐出一长气:“吓死奴婢了,孙逊的主子好吓人!”
刘萱点了点头饮下一杯凉茶压惊:“那人定是真正的贵人,刚才小姐我差点也给他跪了。”
红苕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主子:“小姐那是差点,奴婢我可是一开始就吓跪了。”她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脸色说的有些小心翼翼:“那孙公子……”
“算了。”刘萱摆了摆手:“有着这样的主子,孙公子定然也非池中之物,不是良配。此事就此作罢,以后遇到他们能避则避。”
红苕点了点头,只可惜那孙公子可是小姐第一个能入眼的人。
刘萱想起先前自己那句‘公子管的太宽……’微微有些羞敛,她本不是咄咄逼人之人,只是年幼之时由祖父抚养,祖父乃一族之长刘氏又正值鼎盛,对她百般纵容万般顺从,再加上她本身聪慧什么事情均是一点就明,于是便有些骄纵。
她这骄纵与别家女子骄纵不同,她是那种发自骨子里的骄傲,这种骄傲与家境无关,与礼教无关。她虽骄傲但不是目中无人,她的纵也只是一种随心而动,并不放纵。相反她一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需要什么。
她的骄纵是理性的,并非盲目而为。
今日里她也有些气的狠了,在墙头之上那贵人一句‘不明’已经让她心中火起,自己虽是于理不合,但也是堂堂正正当着他们的面翻了墙,若是他们不出自己定然不会,可那贵人开口便毫不留情咄咄逼人,倘若那贵人不愿又何必非要等到她翻了墙,走到面前说了话才那般奚落?
那贵人是故意的!
想到此处刘萱嘴角向下撇了撇,亏的一副好相貌!
不过……刘萱转身对红苕道:“明日一早去太守府,让柳太守悄悄来一趟。”
红苕点头应了,夜色已深沐浴后的刘萱将先前的不快抛之脑后,吹熄了灯盏安然入睡。
想到柳枝青的可不止刘萱一人。
柳枝青本来在家中睡的好好的,可突然被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他有些苦笑的看着自己被来人夹在腋窝之下一路狂奔:“龙一,龙一,咱打个商量好不好?你这样我快要吐了。”
龙一看也不看他只冷冷道:“你见了主子只会恨自己来的慢了。”
柳枝青一惊:“少爷怎么了?”
龙一并不回答只脚下生风,没多久便将柳枝青丢在了书房里,自己禀告了一声然后便关上书房门走了。
可怜的柳枝青一身中衣,胃里是翻江倒海,还未等他平复一抬头便看见自家主子铁青的脸,他微微讶异,自己主子一向喜怒不行于色,难道发生什么不好的大事?边关告急还是……
“柳枝青。”
“臣在。”
“三年前刘氏的案子可是你办的?”
“是。”柳枝青有些疑惑了,三年前他正考上状元,第一件被安排的事情便是找出刘氏贪污的证据,顺便安排了那场好戏不是么?怎么时隔三年主子又问起来了?
“孤觉得当年那案子办的太轻。”清冽的声音之中又有些磨牙的味道了:“你与那刘氏六小姐关系如何?”
孤这种称呼都出来了,柳枝青立马端端正正跪好,不再如之前在一品香那般嬉皮笑脸,认真答道:“臣与六小姐乃是好友。”
“何时之事?”
“自那日臣被暗算之后心中不服,几番下手却总是无功而返。”说到此处柳枝青微有敛色,承认老是败在一个闺阁女子手中这滋味确实不好:“一来二往便熟识了。”
“她有何能竟让你引为好友?”
“六小姐琴技一绝,棋艺一绝,厨艺一绝,诗词歌赋也精,心胸开阔不似女儿。”柳枝青抬头见自家主子脸色微有好转,又补了一句:“六小姐有经商之能。”
“经商之能?”
柳枝青点头:“她只是不愿,臣见识过其手段,虽略逊于肖公但也只是经验不足罢了。”
“照你这般说来,此女是有大才?”
“仅是微臣之见,但其终究仅是一女子,虽是有才但不能大用。”柳枝青这话便是谋臣之言了,他虽对刘萱有欣赏之意,只是可惜她终究是一名女子,若是男子他定会向主上举荐。
“今日之事不可对人言,下去吧。”
“是。”
柳枝青莫名其妙的又退出了书房,自家主子先前的脸色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问起刘家六小姐来了?题匾之事不已经过去了么?
待柳枝青走后房中又恢复了平静,房中仅留下男子在书桌之后若有所思,他一手敲了敲桌面一张俊脸看不清表情,半响之后忽然道:“来人,将那食盒呈上。”
外间有声音传来:“主上可是要用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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