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气煞了夏家一众人等。保兴恨不得剁了这小子,“狡辩!当时你明明知道撒钱会引起混乱,还指使着手下的伙计往货栈里撒钱,不止往地上撒,还往柜台后面,货架上撒,引的不少人跳过柜台去捡钱,顺便抢店里的东西,我家东家阻止都阻止不了!这哪里是抢钱,分明是打上门来砸招牌!”
夏景行到的时候,郑府里也得到了消息,派了人过来。
来的人正是二皇子的亲舅舅郑安和,见到郑姓少年,上前去就是一个窝心脚,“混帐东西,跑出来丢人现眼!”
郑姓少年被踹倒在地,却并不服气,“二叔,我怎么丢人现眼了?!”
他原来不是郑安和的儿子。
郑安和在朝为官,前段时间二皇子不断向燕王示好,他也曾时不时往夏景行面前去打招呼,试图与这位大将军打好关系。无奈夏景行软硬不吃,对他的示好示而不见,冷淡而客气的疏远了他,让郑安和引为以恨。
可如今局面不同,他又是二皇子的亲舅舅,一心只盼着这个外甥能够荣登大宝,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只盼着有朝一日能雪此恨。
眼前的少年名唤郑明辉,是郑家族长郑安顺的儿子。
郑安顺是长房长子,并不在朝为官,只担着族中家中事务,而郑安和以及郑贵妃乃是二房所出。郑家在京中原也排不上号,只因郑贵妃自小生的美艳不可方物,郑家二房将他送进宫中承宠,又很顺遂的生下了二皇子,母以子贵,倒让郑家鸡犬升天,很快便跻身于京中上流圈子。
原本郑家族中是郑安顺说了算,郑安和做着个小官,上下打点还得从郑安顺手里讨银子,不知道受了多少窝囊气,但风水轮流转,没几年便凭着妹妹的姿色以及争气的肚皮,他的官位也是节节升高,在族中渐渐有了话语权。
二房发达以后,长房便时不时还要看二房的脸色行事,就连郑安顺也对堂弟忍让许多。
只是郑安和做了官,他又不便做生意。郑家的商铺生意全在长房手里握着,二房只到年末节前分些汤水。他心中原是不忿,只是郑贵妃在宫中需要打点,二皇子渐长需要拉拢人心,财物亦要长房筹备,郑贵妃就算是再记仇,也识时务,长房主动示好,这么些年又在财力上一直支持她与二皇子,待长房也渐渐亲厚起来。
郑家长房下二房竟然在郑贵妃面前平分秋色。
郑明辉能欺到夏家头上,也还是与二皇子有关。
他要与燕王以及夏家送礼,虽然拿着的是二皇子府的帖子,东西却实打实的是郑安顺细心准备的。
燕王府收了东西,还往二皇子府送了回礼,独夏景行将一次次上门送礼的郑家人给拦在门外。
郑安顺不说什么,但郑明辉却气愤不过,只觉得夏家狗眼看人低,竟连皇子府的东西都敢退了回来,这不是打他们家的脸嘛。
恰巧夏家的十方货栈就开在了郑家同一条街上的斜对门,于是郑明辉才策划了这场闹剧。
夏景行与郑安和见过了之后,郑安和当堂向夏景行夫妇不住赔礼道歉,又再三保证十方货栈的损失由郑家赔偿,还押着郑明辉向夏芍药磕头认错。
郑明辉瞧得夏芍药年纪轻轻,哪里肯行如此大礼,被郑安和在屁股上狠踹了几脚,威逼不过这才照做了,心里却恨透了夏家,以及身后的郑安和。
夏景行最气愤的还在郑明辉此举吓着了夏芍药,满面寒霜盯着眼前的少年,“若再有下次,本将军定然不饶!”
“大将军放心,若这孽障再有下次,不须大将军出手,下官就将他的爪子给剁了来向大将军谢罪!”
冯九道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方才生怕夏景行与郑安和在大堂上掐起来。他这里庙小,一个是朝廷重臣,另外一个还是皇亲贵戚,得罪了哪个都不好,他们自行解决倒省了自己的功夫。
夏景行来了之后,夏芍药心就放到了肚里,只临别之时向郑安和留了一句话:“有郑大人的保证,我就放心了。等回头店里的伙计将损失列一份单子,还有这些伙计的汤药费的数字一起送到府上,烦请郑大人给结算了。”
“一定一定!”
郑安和肚里气的直骂娘,虽然钱还是长房出,不用他花一文钱,但二皇子正在前面使力拉拢燕王,郑明辉却在背后拖后腿,拆他的台,要是让二皇子知道了可不得气炸。
夏芍药让榴花拿了银子,陪着保兴以及一众伙计前往医馆包扎诊疗,夫妻俩并肩回家。
路上夏景行牵着她的手心有余悸:“吓着了吧?往后你出来,身边还是带两个护卫的好,财物损失是小,若是伤着了人可怎么得了?”
“人不是伤着了嘛,你看保兴额头都破了,马上要做新郎倌了,这下可是要破相了,可怎么成亲呐?”
夏景行又好气又好笑:“他们本来就应该护着你的,且他们皮糙肉厚,伤着一点休养些日子就好了。我是怕你受了伤。那么多人,又没有吓着?”
夏芍药想想:“当时光想着损失了,气的厉害,还没顾上害怕。这会儿想想,似乎……应该害怕的嘛。”
“你呀,都不知道让我说什么好了?!”
夏景行摸摸她的脑袋:老婆是个守财迷,连自身安危都顾不得了,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夫妻二人回家洗漱,又陪着绮姐儿玩了一会儿,夏芍药才开始后怕:“今儿一大早我还想过要带绮姐儿过去玩呢,后来想着开业诸事繁忙,恐怕顾不上她,想等过两日理出头绪了再带她过去玩,亏得没带她过去。”不然人挤人抢东西的场景,可不得吓坏孩子?
夏景行极度无语:“你最近这是忙昏头了还是变笨了?”事情都过去两个时辰了,她才想起来后悔,这反应也太慢了些,放出去做生意真让人有点担心起来。
当晚保兴便带着伙计统计损失,次日还没统计完,郑安顺就带着儿子亲自上门道歉。
郑安和与大堂兄多年不和,带着郑明辉回去之后就对郑安顺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自己儿子莽撞犯了错,郑安顺不得不咽下这口气,还得打点礼品往夏府里来陪礼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下有人质疑女主智商以及作者阅历,还拿王熙凤来与女主对比,原本是不想回答的,不过见到质疑的人不少,就在这里一并回答一下。
首先,王熙凤的战场在内院,内院才是她的天下,而且她的出身是金陵王家的大家小姐,嫁入贾府深得王夫人与贾母的信任,等于是贾府内院的实际管家,她虽然利用手腕家世背景权势在背底里作奸,收了银子就替别人拿府里的帖子去弄权,甚至不惜弄出人命,确实高端大气上档次。
可惜,拿她跟本文女主比,本身就有谬误。
不说两本书的背景,单把二者拎出来看,也知道二者是截然不同的人物,无论是出身教养家世背景,以及行事为人全然不同。夏芍药出身商家,从小在市井行商,而且夏南天是拿她当做夏家未来实际的家主来培养的。夏南天自己一手一脚将夏家打理,言传身教,夏芍药必然也承继了他的行事方法。
原生家庭以及父母的行事为人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相信大家不言自明。
夏芍药的战场是外面的世界,而不是后院。是夏南天一手将女儿从后院里带了出来,而夏景行也默认了妻子的事业,并且赞成她从家里走出去。从一开始他入赘夏家,就见识过了夏芍药的能力,她能独自打理整个夏家,决非偶然,而是夏南天手把手的教导。
夏景行是另类的丈夫,并不认为妻子就一定要圈在后院里相夫教子,相反,因为其母王氏的遭遇,传统意义上温婉贤淑的女子在遇到家庭危机的时候,不得以选择了自尽来保全他的嫡子名位,但对他来说是毕生之痛。有了夏芍药这样的老婆,他未尝不会想,如果是夏芍药遇上了王氏当年的境况,以她的坚强以及独立,恐怕带着孩子都能过得很好,完全不必走到绝境。因此,就算是在长安遇到挫折,他也不会因为疼惜担心妻子而将她圈起来,而是让她能够展翅飞翔。
夏芍药有一种坚韧,无论面对何种困境都能迎难而上的勇气,无论是父亲病危或者丈夫失去消息这等人生绝境,她也能凭自己的心性走出一条路来。这就是市井人物的坚韧。
试问,王熙凤最后的结局呢?脱离了家族婚姻,她最后也落得个“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的结局。
这就是夏芍药与王熙凤的最大不同。
至于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出入仆从如云,而且夏芍药对自家生意的亲力亲为,试问一个商人不能全盘了解市场,如何去做正确的决策呢?特别是长安城的第一次试水。
她也并没搬搬抬抬,只是去店里做决定,事情还是下面伙计与掌柜在做,但亲自了解市场,亲自运营监督夏家在长安城的第一家货栈,也算掉价?
那试问怎么样才算不掉价呢?隐在背后等着掌柜的一年报一次帐?坐在家里收钱?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她连实际情况都不了解,坐在后院里遥控,与画地为牢也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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