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很有意思的。
羡慕嫉妒还有点说不出的东西,是迷茫吗?
“千万不能和太子走的太近,也不要吃皇后给的东西。”
萧惠妃这样教育儿子。
“太子不是我的哥哥吗?”年幼的秦王不理解为什么。
“我的傻儿子,皇家还讲什么哥哥弟弟的。他和皇后恨咱们母子那都是牙根痒呢,你要想找人玩,就找你哥哥。”
她指的是养在自己宫里的孙采女的儿子。
“他?一点都不好玩,跟个奴才秧子似的,干什么都让着我。没劲。”
秦王摇头表示不满。
“那你要是没意思,就召你小舅舅进宫来,和小舅舅玩总可以吧。”听到儿子对那个宫人之子的评价,萧惠妃并不在意。她养着那个孩子不过当是个小猫小狗,给自己捞点好名声罢了,省得被人说她专宠,眼睛里揉不下砂子,也叫大家看看。这可是我宫里的宫人生的儿子,看我这不好好地养着吗?从不短了吃穿,你们谁有这份慈悲心肠?
母子二人说着悄悄话,全然没看到那个卑贱的宫人之子,躲在灌木背后,咬着手指,眼神暗沉。一双温暖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王宫女俯下身子,低声在他耳边说:“您一定要忍耐,总有一天咱们会过上好日子的。”
三皇子点点头。想着人家的母慈子孝,眼泪一串串地落到草地上。
后来秦王也模仿着用毛笔写着:父皇来的日子是很有意思的,母妃会精心打扮着,还不住地问我,看母妃的口脂好不好看。世间女子都是如此吗?书上说女为悦己者容,真是有意思。
那时他并不知道,君王的宠爱就像天下的云彩,云彩多了终于要聚在一起,化成雨落下来;云彩薄了,又被风吹吹就散了。萧惠妃是最受宠的妃子。风头甚至压住了许皇后;子以母贵,秦王自然成了最受宠的儿子,萧家也一跃成为和曹国公许家并驾齐驱的外戚。
只是好景不长,有一天许皇后忽然死了。
许皇后的死和萧惠妃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说有,那也能扯得上,宠妃和皇后本来就是敌对的关系,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许皇后身体本来看着还挺好谁知道有一天会忽然暴卒呢。秦王要是那时就认识顾莲生,她一定会告诉他。许皇后很可能是先天性的心脏病之类的疾病,可是当时,舆论将萧惠妃推到了风口浪尖。为了显示自己明君的形象,皇帝渐渐疏远了萧惠妃,很快许家送进来第二位皇后,虽然还没有正式册封,但随着她的到来,更多更年轻的美人们又被填充进来,后宫一时间花红柳绿,格外热闹,专宠十年的萧惠妃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依然如原来一样飞扬跋扈,甚至认为许皇后死了,自己的儿子就有更大的可能被推上太子的宝座。她明里暗里的举动激怒了太子,为了维护她和太子的平衡,皇帝费尽心思,可是处于矛盾两端的人怎么可能握手言和?因为萧惠妃步步逼近,太子和皇帝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当年能有多爱,现在就能有多怨恨!未来的小许皇后拉拢其他嫔妃吹的枕头风也开始有了效果,皇帝开始怀疑许皇后的死因,怀疑的种子在皇帝的心里生根发芽,长出茂密的根系,将过去的恩情挤得四分五裂。终于,备受打击的萧惠妃病倒了,太医院的人去了几次后,她的病始终不见好最后竟然香消玉殒。
皇帝此时对这位曾经的宠妃早已没有一点感情,稀里糊涂就这样下葬。
六岁的秦王彷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他搬出了母亲的宫殿,和其他的皇子们住在个大院子,一起读书,他甚至开始向那个宫人之子挥舞橄榄枝,叫他三哥,有什么好东西想着和他分享,经常会不经意的提起母妃对他的抚养之恩,对孙采女的照顾。
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他和他的三哥一起被赐了婚,他的三哥愁眉苦脸,因为他喜欢的是当年重华宫里的一个姓王的宫女,那个宫女比他年长好多,秦王看不出有什么好。
“三哥,没事,等成亲了我们就能开府了,会有自己的宅子,自己的长史门人。还能领到差事。”
他当初是这样劝他三哥的。
他没有想到,自己早就是许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许家如何能让萧惠妃的儿子在京城开府?成婚不久他就被封为秦王,并且命令马上出京就藩没有皇命不得回京。而他的三哥,因为是宫人之子,又没有外戚支持,是众多皇子中最卑微最不起眼的那个,谁会在乎这样的皇子,这才得以留在京城,继续自己的小透明的皇子生涯。
造化弄人。当年的许家如何能想得到,自己家支持的隐太子最后会功亏一篑,成了李建成,他们更没想到,渔翁得利的竟然是最不起眼的三皇子。
秦王得知三哥登基后,在王府嚎啕大哭。
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在眼泪中得到了宣泄,哭完,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起东西。
我本不该是这样的!
如今,靠着冰冷的墙坐着,秦王看着自己那个稻草做的枕头,忽然想起了《枕草子》。
记得当年还问母妃“枕草子是什么意思啊,枕着草子睡觉吗?”
“指的是随意放在枕边可以翻阅的笔记,随笔,你以后也可以写这样的随笔给母妃看啊。”
萧惠妃看着儿子,格外欣慰:“这样的话,你父皇不来的时候,母妃也不会寂寞了。”
原来是随笔笔记这些东西啊,不是真的枕着草去睡觉。
这些倭人,真是古怪。
年幼的秦王当是这样想着。
秦王回忆着往事,一阵倦意袭来,他慢慢躺下,头部的稻草沙沙作响,刺得耳朵脖子麻麻痒痒。
原来我这才叫一枕黄粱啊。
有心地很坏的乳母所养育的小孩,也是不中意的。虽然是这样说,可不是那小孩有什么不好,只是叫这样的人养育,能够成得什么呢?所以旁人就不客气的说:
“在许多小孩中间,主人不很看重这位小孩儿吧,所以也被别人所讨厌了。”
睡着的时候秦王想,小时候读过这段的,怎么竟然会忘记了呢?
☆、四百三十一 同命鸟(九 起锚出发!)
牢房的门,哐当一声开了。秦王背对着门坐在稻草堆上,头也没回。
“是我。”萧子辉走到他面前,秦王闭着眼睛听到他的声音,也不睁眼,问道:“怎么,小舅舅来给我送行?”
“青鸾,你这是何苦呢?”萧子辉叹气道。
“何苦?不苦。我这命本不该是这样,可惜,在我母妃去世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我是真不甘心啊。”
秦王苦笑着,转过身来:“三哥还挺大度竟然没有迁怒于你,我那侄儿却是个睚眦必报的,你以后怕是要小心了。恐怕我死了,他会找你的麻烦。”萧子辉一愣“人死万事休,太子为什么要找我麻烦?唉,青鸾,我不是咒你,是你犯下的这事,真是只有一死了。你放心,现在太子和我关系还可以吧,你的后事我会帮你料理好。“
“现在可以,等我死了就难说了,恐怕会有池鱼之殃。只是,我也的顾不得你们了。”秦王的话中有无限伤心,萧子辉越听也觉得奇怪。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死了太子一定会治我罪?”
“呵呵,不妨告诉小舅舅,我和顾莲生的命是绑在一起的,我死她也不能活,你说,就我那侄儿那护短的性子,我这一死不打紧,他估计会疯狂报复吧。”
萧子辉闻言,一身冷汗,暗自庆幸真是来对了,若真是这样,自己全家被诛九族也不能扑灭郁世钊的怒火啊,那个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想到这,萧子辉笑道:“青鸾你就别说气话了,这些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舅舅,这些年我何曾说过气话?母妃死的时候我没说过,皇位被人夺走我也没说过,现在,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觉得我会说气话吗?”
秦王哈哈大笑:“同命咒。小舅舅可知道?我和顾莲生的命捆在一起,我很想看看我那好侄儿失去所爱的样子,小舅舅,你来探我我感你的情。大家好自为之吧。”
话说到这份上,萧子辉只能灰溜溜离去,将同命咒这事悄悄告诉了莲生。
他不敢直接告诉郁世钊,怕惹的这位杀神大发雷霆,自己全家不保。儿子马上遇赦就能回来了,他可不能在这节骨眼添乱。
“同命咒?一个咒语就能让人的命捆绑在一起?这也太神奇了吧。”
莲生听完,眨巴着眼睛表示不信。
“真的,青鸾不会骗我,他那性子,若不是有这样的事你觉得他会这样吗,竟然至今还活着?我最清楚他性子,高傲着呢,怎么能忍着做阶下囚,很可能这种同命咒是不承认自杀身亡的。只承认他杀,他是等着你们杀了他,这招真毒啊。”萧子辉说起来一阵心寒,秦王这样做,整个萧家都要为他陪葬。
“那他为何会告诉你呢?等着被杀然后我也跟着一起死不就完了?”
莲生还是觉得事情奇怪。
“顾大人,这人啊都是过一天盼一天。他若当初自杀了,死了也就死了,可他活了下来,就会更加怕死,一旦怕死就想着能长长久久好好地活下去。”萧子辉摇晃着脑袋:“人都这么一回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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