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妃心里念着这件事,回宫就将儿子叫过来。
郁世钊大咧咧往那一坐,宫女上了茶退到一边。王贵妃看了那宫女一眼笑道:“我这段时间光顾得上你父皇,很少关心你,你的侧妃送走了,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你看这丫头如何。跟了我好几年,是个懂事识大体的。”
郁世钊掀开盖碗,划着茶叶,头也不抬就说:“听听。好像过去就多关心我一样,怎么今儿个有空和我唠叨这些,难道是上边有什么意思?”
郁世钊算是很清楚自己亲妈的心,她永远是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自己这个亲儿子需要靠边站的,这会把自己叫来说这些话。那一定是皇帝那有什么话要传达了。
王贵妃只好将皇帝的话大致说了一遍,然后说:“我想啊,万岁说的对,这将来主持后宫的人,必须要能母仪天下的,顾家那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这心胸,实在是不够开阔,容不得人,这个……”
“对!何止不开阔,简直是霸道!无理取闹!气死我了。”郁世钊哐地将手里的茶碗重重放下。
王贵妃被他吓一跳,急忙应道:“你自己也发现了吧,那丫头……”
“可我就只看上她一个,怎么办。”
郁世钊忽然间愁眉苦脸:“她打了我一耳光,骂我对她不尊重,说再也不会理我了。我竟然不生气不发火,只是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扒心扒肺的疼,像是谁把我的心都摘去了,我难受啊。”
说着抱头往桌上一趴一脸的郁闷。
“哎呦……你看看你,丢人不丢人,竟然,她竟然敢打你!”
王贵妃气得上前一巴掌拍在郁世钊后脖梗子。
“一个两个都叫我犯愁,王恒是非要见许家的那丫头,跑许家几次了都被人家赶出来,不够丢人的,你呢,看着多霸道的一个人,为一个丫头神魂颠倒!”王贵妃越说越气。
郁世钊听到王恒、许家,忽地抬起头:“娘娘说许家?”
“是啊,王恒这几天跑许家几次了,听说嘴皮子磨薄了许家也不许他见那丫头。”
郁世钊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当初我还在锦衣卫的时候,听说过宫里的一个传闻,据说秦王的生母萧惠妃当年是极受宠的,许皇后病故后,先帝本想立萧惠妃为中宫,不知怎地,这惠妃忽然就死了,这才迎了现在的许太后入宫。如果这萧惠妃死的不明不白,许家是不是就再也横不起来了?”
王贵妃闻言一愣:“萧惠妃的死我知道,听说是无病无灾无疾而终,宫里那阵子都说惠妃是为人好,被菩萨招去做花仙了,怎么,你认为她的死是另有原因?”
“想叫她有原因就能有。”郁世钊一说到这些事,眼睛里闪动着惊喜:“这些陈年旧案,娘娘可以交给顾提刑来查嘛,查个一年半载的,如果查明了,那许家还能再蹦哒吗?恐怕忙不迭的要把许嫣那臭丫头捧出来献给王恒呢,这才叫狠狠地打他们的脸,到时候我们还未必看得上那丫头呢。”
王贵妃最恨别人瞧不起他们王家的出身,听到郁世钊这番话,自动过滤了他假公济私,要莲生出来查案的小技俩,忍不住眉开眼笑:“好主意,到底是我儿子,就是聪明。”
郁世钊翻翻眼睛,心道我要是随你,那才叫笨死了。你这是一点不操心,却不知道我在背地里为你做了多少事。
“哦,还有一件事,万岁说将柔嫔送到北三所去。”
“哦,终于舍得把她送冷宫了?”郁世钊冷冷一笑:“万岁真仁慈,差点被坑得命都没了,还在这怜香惜玉。”
“瞎说什么,那是你亲爹,还是万岁!”王贵妃的一贯理念,皇帝的话就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这也是她这些年在宫中生活的法宝。
郁世钊没说话,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好好再发挥一下柔嫔的余热。
这天晚上,柔嫔被悄悄送到了北三所的一个小院,她精神时好时坏,这会子还算好,不哭不闹,一个人傻傻地看着院子里四角的天空发呆。
夜深了,伺候她的宫女将她扶到房间就离开了。
柔嫔坐在窗前,看着洒满月光的小院。忽然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柔嫔呀的一声站起身,那人影定定地看着她,低声说:“柔嫔,朕来看你了。”
柔嫔又吓得晕了过去,模模糊糊中听着有人在她耳边低语:“我是萧惠妃,我被许氏害死,灵魂不得轮回,苦不堪言。”
柔嫔醒来时,想起耳边的那句话,低声自言自语道:“我是萧惠妃,我被许氏害死,灵魂不得轮回,苦不堪言。”
伺候她的宫女闻言吓坏了,急忙推搡着问:“娘娘,你怎么了娘娘?”
第三天的时候,北三所闹鬼的消息很快在宫中蔓延开来,传说是秦王的生母萧惠妃被许家害死,附在柔嫔的身上,要讨回公道。
☆、三百二十二 帝王心(八、喜当爹?)
莲生再一次走进北三所,看到了柔嫔。
两个多月前,一个明媚的女孩子带着她去换衣服,那个女孩子当时虽然也是心怀鬼胎,毕竟还有小女孩的娇憨和天真,而现在,不过短短两个多月,她眼神木然,神情枯槁,脸上是青黄的颜色,愣愣地盯着莲生好一会儿,忽然裂开嘴笑了一下:“我错了,顾姐姐,不要生我的气好吗?那个顾姐姐是坏人,我不该拿她的钱来骗你。”她低下头,双手用力绞着衣角:“我只想攒点钱可以逃出齐家,都是我的错,姐姐,我对不起你。”
她看向莲生,眼睛亮闪闪的,是盈盈欲滴的眼泪。
曾经的柔嫔做出这样梨花带雨的样子,是非常迷人的,但现在,搭配这副枯槁的样貌,看着只叫人觉得格外的诡异,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柔嫔娘娘,下官今天来是想了解点情况的。”
“万岁,万岁是不是要来接我回去?我的承乾宫都打扫了吗?我的那棵梨花呢,明年还会开吧?”
莲生点点头,像是哄小孩一样拉着她的手坐下说:“会开的,都会开的,听说你看到萧惠妃了,能和这个哥哥讲讲吗?萧惠妃长什么样子?”
她说的哥哥指的是站在她身后的冷南,后者现在大理寺做一个典吏,主要负责的就是勘察白骨现场和勾画图影拿人这些事。
柔嫔摇摇头说:“我没见过萧惠妃,是万岁对我讲的。”
“万岁?”莲生愣了一下:“万岁对你说了什么?”
“我是萧惠妃,我被许氏害死,灵魂不得轮回,苦不堪言。”柔嫔神情木然,像是背诵一般念道。
“这是万岁说的?”
莲生惊讶极了,皇帝怎么可能对她说这些话!
旁边的宫女急忙解释道:“我们娘娘说的话不能当真,娘娘发病后总说万岁来看她,还说万岁生她的气,掐她的脖子。这怎么可能呢,万岁从没有来过,娘娘这是想万岁想得紧了,这里……”那宫女指指自己的脑袋。
冷南干咳了一声。莲生想到他的特长,拉着他到一边用只能彼此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些是不是你和郁世钊搞的鬼?好好的柔嫔怎么会疯了?”
“这个……”冷南为难地看看周围:“他是亲王,要我做点什么我也没有办法,我能回答你的是他的确找我做过万岁的面具,如果是用来刺激那个女人的。可不赖我。”
莲生非常气愤!仔细一想前因后果就很明白了:郁世钊利用皇帝的面具吓唬柔嫔,精神失常的柔嫔就开始胡言乱语,而这些话被别有用心地人添油加醋,传遍了整个紫禁城,甚至朝堂上也有耳闻,可恶的郁世钊。
莲生心里恼怒,也不打算在询问下去,直接转身就走。
冷南跟在她身后,走了一会小心翼翼地说:“唉,英王要做的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何必这样恼火,这个女人要是总生气,很容易老的,那个皱纹啊,会根据肌肉走向长出来的,眼角嘴角鼻翼……”
“够了!”莲生猛地转过身:“你助纣为虐,我还没找你算账,唠叨个没完了。冷南,我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和他混在一起的?”
“那不是你同意的吗?当初和英王签订的协议,你可是完全赞同的。怎么……”
两个人已经走出了后宫,来到午门外,一些官员侯在这里,等着皇帝召见。
自从顾以芊被送到尼姑庵后。顾尚书受到很大打击,最近身体不好,每天上朝都有长子顾廉永送来,这会父子俩正站在一边,顾廉永扶着顾尚书,看到莲生远远地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想到自己的亲妹妹正在青灯古佛下苦熬,这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扶着顾尚书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莲生和冷南缓缓走近,顾廉永上前一步,怒目而视。
当着这许多官员,莲生还是要好好做做样子的,于是恭敬地走上前,对顾尚书施礼道:”父亲大人身体可好?”
“托你的福,还好。”顾尚书在人前不得不装出正常样子,虽然心里恨不能将眼前的臭丫头撕碎了。“哦,这样女儿就放心了。”莲生笑眯眯地转向顾廉永:“长兄,好久不见了。”
顾廉永的修养自然不能同乃父相比,冷冷地哼了一声,看向一边。
莲生故意装作有点尴尬地笑笑,果然有官员看过来,顾尚书怕被人看出什么,轻轻地拉了顾廉永的袖子一下,顾廉永这才点点头说:“承蒙三妹妹惦记,为兄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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