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子的故事令人感动,可弥生过往的世界里并没有妖怪的存在。
人妖疏途,但正如呼子所说,相爱的两个人也不一定能够在一起。
正如夏目静和西园寺光治。
Chapter.10 看见与看不见之间
“夏目,你在看什么?”正在和夏目贵志下将棋的田沼要发现他的目光瞥向一边,以为夏目在庭院里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夏目贵志忙转过头来,随意笑了笑,“不,没什么。”
庭院里有个水池。
但是这是个普通人看不到的水池,他察觉到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也就不打算告诉田沼要,免得他无端地担心。
田沼要起身从一边拿过茶壶,给夏目贵志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哎,夏目,你妹妹她——看得到妖怪吧?”
虽然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情,但和夏目贵志一起走的时候,有时候他们兄妹的眼神会飘到同一个地方,而他看过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
因为自小受到妖怪的困扰,田沼要比西村、北本,甚至比多轨透这个女生在这方面都要敏感细心的多。
“是。”既然田沼要这么问出来,说明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以后也不好隐瞒,所以夏目贵志干脆就说了出来。
可是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那天送完呼子从山上回来后的事情。
夏目贵志神色一暗,接着又摇摇头,勉强笑道:“不过弥生的妖力大概没那么强,应该只是偶尔会看到吧。”
话说到这里,田沼要已经察觉到夏目贵志不太想说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了,他把双手放到腿上,笑着说道:“以前都没听夏目提过还有个妹妹的事情,不过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是挺替夏目高兴的。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妹妹,而且……我总觉得夏目妹妹有种大小姐的气质,呃……反正是有这种感觉……”
夏目弥生比一般女生要高挑一些,就显得没那么娇小玲珑。她的性格还很难看透,但也能初步体会到她虽然不是个外在强势的人,行事也潇洒大方,但总不会很容易就让人有亲密的感觉。
如果她不是夏目的妹妹,他对这个女生大概也只会有疏离的欣赏而已。她和多轨透一样都属于漂亮的女生,但明显要更难接近一点。
田沼要用手掐住下巴,“总觉得夏目妹妹好像什么都很厉害的样子。”
夏目贵志尴尬地笑着摆摆手,至少在家务上她和小姨夏目静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天赋。
夏目贵志只能期待在塔子阿姨的教导下,弥生不要做出小时候钟点工生病时,夏目静给他们做的那种“黑暗料理”就好了。
田沼要一直把夏目贵志送到门口,离开时笑着朝他挥挥手,“虽然夏目妹妹和你十年没见了,不过感觉你们好像一直都在一起,夏目,有这个妹妹还真是幸运呢。”
夏目贵志把围巾整好,也笑了笑跟田沼要告别,刚一说话就在冬日里喷出一股白雾来,“借你吉言,再见,田沼。”
一路走回家并没有碰到妖怪,可夏目贵志还是想起了那天从山上下来时碰上的仓皇失色的中级。
那天他去送呼子,弥生和多轨还有笹田在八原附近熟悉地形。据中级所说,他们在森林边缘碰到了弥生一行人,弥生完全无视他们从身边走了过去,而在弥生她们走远之后,那种可怕的压抑感才逐渐消失。
他回去问弥生,她也说在路上没遇到过任何妖怪。
这个情况有些复杂。
虽然他跟田沼要解释说可能是因为弥生的妖力不强的缘故,可是田沼要本人就是属于那种有妖力但不足以看清妖怪的类型,他大多数情况下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可弥生那天分明看得很清楚,还顺口说了句丙身上的和服花纹是很古老的样式。而且这两只中级的妖力他也是清楚的,当时田沼的父亲以法力净化森林,两只中级也没有受到过这么大的波及。
——弥生身上的力量应该还是很强大的。
问题的关键在哪里?
夏目贵志感到到这件事情真的十分伤脑筋,一直都抓不到问题的关键。和猫咪老师也商量不出结果来,老师总是说他太信任弥生了,或许弥生在外面只是装作看不到妖怪而已。
还说弥生如果是初次看到妖怪,未免也太镇定了,她本人也未对此作出任何解释。
不可能,不可能。
夏目贵志猛烈地摇摇头,他和弥生的确已经十年没见了,也不知道弥生在这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成了什么样的人,是否真的表里如一。但他就算是怀疑他自己,也不愿意去怀疑弥生。
自己——自己——自己——
夏目贵志觉得自己在一片混沌中抓住了什么。
和他在一起时,弥生看得到妖怪,并且力量不具有除妖性。
不和他在一起时,弥生看不到妖怪,力量对妖怪具有很强的杀伤性。
虽然好像理清了一些思绪,但以夏目贵志目前对妖怪的了解来说,他自己还完全没法解释。在自己都无法确定弥生力量的吉凶的状况下,他实在无法就这么说出自己的疑虑,这样也许会让弥生也感到困扰。
不管其他如何,至少他不想再度失去这个妹妹。
夏目贵志的脑子里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直到第二日在附近的小祭典上收到那份写满妖怪文字的传单。
真是乱上加乱。
“又出去鬼混了……”
房间的窗户半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夏目贵志叹了一口气想去关门,他只能安慰自己猫咪老师是接受了他的委托,去找一些靠谱的妖怪打听关于弥生的事情,虽然他自己知道这只伪招财猫很可能只是出去喝酒了。
一晃神门外突然丢进来一只看起来很普通的玻璃瓶子,等到一直有些恍惚的夏目贵志发现异常的时候,他已经被吸进这只古怪的瓶子里去了。
真是跪惨了绝对是欲哭无泪……
最忧桑的是他还有一个奇葩的队友。
猫咪老师自以为他变得“夏目”完美无缺,可夏目贵志觉得自己的词汇量已经无法形容这个怎么看都不对劲的“自己”。幸好塔子和藤原滋都只能看到一个空瓶子,而“贵志”就好端端地坐在桌前吃晚饭,就算是觉得有点古怪但也没法多想到哪里。
贵志是到了青春期了吧真的好可爱呢。
好在弥生能看到瓶子里的他,也多亏了她那种第一次看到妖怪也能不动声色的镇定,夏目贵志只能用自己最大的声音朝弥生喊道:“他是猫咪老师,先帮忙遮掩一下,弥生!”
仿佛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唤,塔子首先就将话题扯到了弥生身上,“这几天下午放学,弥生和贵志怎么都不一起回来了呢?”
弥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回答道:“我参加了一个社团,有一些部活,所以结束后才会回来。”
“咦?是什么社团呢?”
“是剑道部。”
“啊呀,真是没看出来呢,弥生看起来和贵志一样瘦弱,居然会参加剑道部……”塔子想到自己以前的经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当年读女校的时候也参加过剑道部,不过因为被打到太痛了所以放弃了,说起来真是没有毅力呢……”
被当成女孩子绝对是夏目贵志的痛脚,但瓶子里的他现在满脑子都在乞求这灾难性的晚饭时间赶快结束……
吃得心满意足的猫咪老师变回了原样,满脸幸福地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弥生拉开门进来的时候,猫咪老师只瞥了她一眼,幸灾乐祸地说道:“哟!小丫头,快来问问你的笨蛋哥哥又惹了什么笨蛋麻烦吧!”
“我记得有些人好像是保镖吧。”
面对弥生的质疑,猫咪老师愤怒地捶地,“笨蛋!就算是我这种大妖怪,也没办法时刻都保护这种到处乱跑的小鬼吧!”
“我记得有些人好像是保镖吧。”
“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嘛!小丫头!我可是非常高贵美丽的你这个没见识的土包子!”
“我记得有些人好像是保镖吧。”
“你为什么一直重复这句话!给我停下!停下!”
“我记得有些人好像是保镖吧。”
“都叫你不要说了!你是笨蛋嘛,臭丫头!”
“我记得有些人好像是保镖吧。”
“……我不是人!”
总算把事情跟弥生讲清楚了,但是目前为止,也只能相信猫咪老师所谓的“我自有对策”了。因为明天还要上课,夏目贵志只能安慰弥生说不会有太大危险,劝她回屋睡觉。弥生走后,夏目贵志脱下制服,只能把它当做被子来聊以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