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虽然凉薄得没有情绪,可却还是叫他心中激动一番。
这是连续一个多月来,她第一次,正眼看他,她能看他,即便是带着恨意,他心中也喜不自禁。
“洛洛……”他唤她的名字,他知道,她不喜欢聂倾城那个名字。
殷洛看向他,情绪没有波动,只是神色淡淡道:“把灯熄了吧。”
慕长情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思,将灯熄掉之后,便褪去鞋袜上了榻。
黑暗中,他犹豫了片刻,这才伸出手来,抱住了她的腰,殷洛没有拒绝,这让他顿时欣喜若狂。
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缓缓扳过她的身子。
黑暗中,殷洛眸光抬起,凝着他的脸,声音如水:“既然你我已成夫妻,王爷是不是应该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真容?”
窗外月光洒入,房间里的光线十分昏暗,却隐隐约约,还是能看见一些。
慕长情眸光一缩,盯着她,语气暗沉:“你不会想看到的。”
“为什么?就因为毁容了吗?”
慕长情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良久道:“你不怕?”
殷洛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意来:“王爷是人,不是鬼,我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你是我的夫君,身为妻子,却不知丈夫是何面貌,又怎么能算是夫妻?”
慕长情眸光一动,因为她口中的“夫君”两个字,眸色有些发亮,他盯着殷洛,伸出手来触碰上她的脸,凝着她淡如秋水的视线,虽然不知她说这话有几分真心,可他还是忍不住沦陷。
他就是这么容易心软,他可以在全天下人的面前保持理智,保持狠辣,可在面对她时,这些理智全部丧失。折磨她一分,他便痛一分,那天晚上的伤害,他悔恨到了今天,可是他知道,这些根本不足以弥补对她的伤害,只怪他当时一时太过愤怒,竟失了理智。
如果,她不是那么强势,如果,她肯跟他说一句软化,对他说一句求饶,他决不计较她的离开,可是,她却偏偏要用那样的态度,与他剑拔弩张。
他是主宰天下的王者,却主宰不了一个女人,是以,愤怒才会吞噬理智,那样重重地伤了她。
慕长情柔下眸光,看着她道:“好,全天下,我只给你一人看。”
他伸出手来,缓缓扣上那张狰狞地面具,眸色始终注视着她的神情,然后缓缓,将面具取了下来。
殷洛始终用那双清冷的眸光看他,直至,面具摘落的那一刻,那双始终清冷的眸子忽然之间就凝滞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他,说不出话。
那是怎样一张脸,前世今生,饶是她活了两世,也找不出比这更俊美的脸来。
肤色如玉,俊眉修长斜飞入鬓,眸是狭长的凤眸,带着几分凛然之色,鼻梁高蜓,比雕塑还要完美,面部轮廓很深,配一双薄凉的唇,整张脸只能用“完美”两个字来形容。
看殷洛不说话,慕长情沉下眸来,他的睫毛很长,垂眸的时候,在眼睑落下一片阴影:“怎么?”
殷洛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伸手抚上他的眉眼,道:“为什么世人说你面目狰狞如鬼?”
慕长情眸光一黯道:“你现在看到的脸,是经过十一的手医治过的,只可惜,这算不得我的本来面容,那张狰狞不堪,面丑如鬼,才算是真的我,如今的我,只不过是带着一张面具活着的行尸走肉罢了。”
殷洛眸光凝住,慕长情看了她半响,忽而便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
殷洛身子一僵,抬目看他,慕长情旋即道:“你说了,我是你的夫君,不论你是有心还是无心,本王都把它当真了,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夫君,而你,将会是我慕长情此生的妻子,没有之一。”
殷洛垂下眸光来,半响道:“我想要一个师父。”
慕长情盯着她的双瞳:“教什么的?”
“武功。”殷洛毫不避讳。
慕长情眸光轻闪,盯着她的脸半响,应道:“好,明日我就安排下去。”
“我还有一个要求,只要你应承我,以后,我便一心一意,做你的妻子,替你守住这晋王府后院。”
慕长情的眸光顿时亮丽如星辰,可是片刻之后,他又沉眸下来:“若是离开,绝不可能!”
殷洛勾起唇角一笑,忽而便倾过身来,一下子翻到他的身上,两人的距离近到一低头,她便能吻上他的唇,然后只听得她的声音低低道:“算不得离开,我只是想要一个清静点的地方,专心学武功,三年,我只需要三年的时间,只要你应承我三年,我的后半生,便都只属于你。”
“你可以找人监视我,地点也可以由你来安排,师父也由你选,我只是希望,这三年,你我不要见面,给我绝对的清静。”
慕长情眸光一缩:“不见面?”
殷洛眸光不动,静静地看着他:“对,给我三年,让我重新面对你,让我们俩人重新开始。”
慕长情眸色微动,这个条件与他而言,的确具有极致的*力,可是,他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他已经被她摆过一道,如今,他已经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她?
题外话:
三年之后,就彻底强大了。求月票!半夜还有一更
☆、V098:入宫
三年,要在没有她的日夜度过,简直度日如年,可是,一想到,三年之后,她就可以呆在自己身边,成为他的妻子,他又觉得,再难的条件,他都会答应。
沉默半响,他看着她道:“那你拿出你的诚意,你拿得出,我就答应你。”
殷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就低下头来,准确无误地印上他的唇。
***
他不是未经人事之人,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迷恋一个人的身体。
天亮之后,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来,慕长情破天荒的晚起,而且让人去给他请了假,剩余的这几天,他都不去早朝了。
他抛开一切朝务,专心致志的陪起殷洛,而殷洛的脸上也开始渐渐有了笑容。
他安排人找到了一个地方,是一处绝佳的避世之所,位于离都两百里开外的云雾山,不远不近的距离,可以让他觉得她近在咫尺。
殷洛欣然接受。
三年的时间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他不知道这段时间要怎么熬过去,但只要一想到,三年之后她归来之日,便是自己全心全意地妻子,他又觉得,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
慕长情给她找的老师,虽然并不逊色,但对于一个期望达到高境界的殷洛来说,自然是不足的,不过,她知道之后,也没说半个不字,慕长情见她如此,他这才放下心来。
他其实存了私心,如果,她武功高到连自己都掌控不了,他如何相信以后的日子,他能乖乖待在晋王府,做自己的晋王妃?
出发那日,风和日丽,是绝佳的出行之日。
一行人行了大半日便到了云雾山,那里,一切设施齐全,慕长情早准备好了一切,包括修筑的住房。
因为时间紧迫,他兴师动众用了三百多人,不出半月,一座殿宇便修建成功。
为了殷洛的安全,他安排了不少人在那里,不止这些,那位老师也是他的人。
当晚,慕长情宿在了云雾山,只是次日一早,他便不得不下山,朝廷事务繁多,他已经袖手了那么久,再不能耽搁下去。
一大早,殷洛起得早,特意准备了一顿别致的早餐给他。
慕长情不知道,她竟会这一手,对她如此独特的早餐,很是欢愉。
其实,她不过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份面包,还有一些豆浆,可是,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临近分别,慕长情到底是不舍,拥着她,只希望时间能就此定格。
殷洛偎在他怀里,眸色不变,只是看着山中风光,静静的环着他的腰。
慕长情寻到她的唇,索了一个深吻,殷洛并不拒绝,反而回应着他,一时之间,竟难舍难分起来。
贺心在远处看着天色,等得已经焦虑,不得已,唯有上前来唤。
慕长情听到动静,这才不得不放开殷洛,凝视着她道:“真的不许我来看你?”
殷洛看着他:“如果你来看我,那我刻意离开王府便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想静静的,洗涤心情,你若能遵守约定,我自然能信守诺言。”
慕长情看了她半响,最终应了一声,“好,三年,我等你回来的那天!”
殷洛点了点头,他再次深凝了她一眼,这才松开她,往山下而去。
他走出几步回过头来,殷洛还站在那里看着她,早起的阳光将她周身都镀上了一层红色,她穿着一件素净的淡紫色长裙,衬得肤若凝脂,楚楚动人。
他半垂眸光,抿紧了唇,再不回头,一路往山下扬长而去。
好在,这山中到处都是他的人,他只要想她了,就可以安排人告诉自己她的近况,如此一来,足矣。
送完了慕长情,殷洛在山口站了许久,直至秦流鸢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轻轻道:“公主会不舍得吗?”
殷洛又看了山下一会儿,这才回过头来,看向秦流鸢,眸光不变:“我可以相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