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孤失算,中了晋王圈套。”赵庭起身,负手立在一边,眉心深锁道,“正如你所说,东宫内,孤的亲信,该是有晋王府的人。”负在腰后的手渐渐攥紧了些,沉默片刻,继而又道,“不管如何,这件事情,已是孤败了。有些时候,输了一局,便是满盘皆输,但愿孤不是。”
王良娣道:“殿下,那公子忠,殿下打算作何处置?”
“此事与他无关,既然宗顺与他交情不错,就让他继续伴在宗顺身边吧。”赵庭转身来,望向王良娣道,“孤明白你的意思,想与公子忠来引诱中山郡王现出身来。但是你别忘了,此事你能够想得到,晋王不会想不到,他既是想得到,便已是做好了安排。只要孤一动赵忠,晋王怕是有会设下圈套来让孤进去。”
“殿下说得对,是妾身欠考虑了。”王良娣低头,轻轻咬了咬唇。
“你可还记得,秦王的母妃,姜氏?”赵庭黑眸定在妻子脸上。
“妾身记得。”王良娣应声,继而道,“殿下的意思是……”
☆、233|大结局倒计时
第274章
“良娣可还记得,当初姜氏姐妹是如何失宠的?”赵庭幽幽目光落在王良娣脸上,俊逸的脸上渐渐浮现一丝笑意,但见王良娣秀眉轻蹙,而后似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嘴角轻轻挑起,道,“没有错,当时出了那样的事情,孤也觉得奇怪得很。这事情,未免也太凑巧了些,当时的确怀疑,不过,想着若是姜氏姐妹走了,于母后于孤是有利的,自当不会揭穿。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他稍稍顿了顿,又道,“现在孤的最大敌人乃是晋王,若是查出当年姜氏姐妹淫乱王府事情的真相,怕是……”
“殿下说得对。”王良娣笑着道,“听得殿下这么一说,妾身倒是想起来了。”笑了会儿,又犹豫起来,“只是,这事情过去已经五六年了,如今再想着手去查,怕是不容易。”
“那姜氏姐妹如今就在仪州城外的尼姑庵里面带发修行,此事寻个稳妥的人去,暗中查清楚就是。”赵庭道,“到时候,只需要带着姜氏姐妹进宫去在父皇与皇祖母跟前和晋王妃当面对质,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又说,“顺便一并将郝贵妃给解决掉,当初那事情,她也脱不了干系。”
“妾身明白殿下的意思了。”王良娣浅浅笑着,继而顺着太子的目光望去,瞧见窗外正抱着大姑娘款款而来的宣良娣,王良娣朝太子俯身道,“宣妹妹带着姑娘来给殿下请安了,那妾身告退。”
“嗯……”赵庭点头。
宣良娣抱着女儿来给太子请安,在门外遇到了王良娣,两人相互见了礼后,宣良娣抱着女儿走了进来。
“倩儿,快,让父亲抱抱你。”赵庭十分喜欢女儿,以前喜欢朝阳,后来宣良娣生得闺女后,他便三天两头会去宣良娣那里坐坐,抱着大胖闺女半天。
赵倩一岁多了,长得不像母亲像父亲,皮肤白皙得很,身子圆鼓鼓的,整个粉雕玉琢。
“爹爹……”见到父亲,赵倩开心地笑,那双手早够了出去,缠着要爹爹抱。
“妾身知道殿下政务缠身,轻易不敢过来打搅。不过,倩儿说,她都好长时间没有见到爹爹了,想得很,所以妾身就抱着她来了。”说罢,伸出手去轻轻捻了捻闺女粉嫩的嘴唇,面上笑容更多了些,“殿下你瞧,倩儿长得多好看。”
“是啊,孤是个有福气的,儿女双全。”说着,又抱着闺女颠了颠,享受着天伦之乐。
王良娣走得远了,却依旧听得到那屋子里面的欢笑声,脚下步子顿住,回头望了眼,然后笑了。
那笑容,有些凄凉……
虽则说,有儿子伴身,殿下待她终究是不一样的。可是,那到底是瞧在儿子的份上。回不去了,从前那份纯真而美好的感情,终究是不再有了。
*
太子派人去仪州接姜氏姐妹,直到姜氏姐妹快要到上京城的时候,赵邕的人才得知消息。一听说太子暗中秘密接了姜氏姐妹进京,林琬便晓得,东宫怕是要翻旧账。当年的事情,的确是她跟郝贵妃合谋,施计陷害的姜芙,此番太子既然带了姜氏姐妹进京,想来必然是有把握的。
晋王夫妻听了徐方带回来的消息后,都沉默片刻,半饷,赵邕道:“琬琬,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恨姜氏姐妹,乃是因为前世的时候,是她们害了你。”虽则赵邕一直不怎么相信有前世今生的说法,可是妻子曾经亲口与他说过,他便相信。
林琬点头道:“前世……那个时候还在仪州,父皇还是仪王的时候,你领兵迎战突厥,姜氏姐妹合计林玥陷害我。之后,我便被先皇后关在了王府西侧的一个破旧小院落里,没有多久,就染了病。我没有等得到你,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
“什么?”赵邕忽而挑眉笑起来,他心中明白,妻子肯定是想说告白的话。
林琬及时反应过来,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晋王爷,有人要进宫去告发你的王妃,到时候,你也难逃其咎。”
“我知道。”赵邕应一声,轻轻将妻子抱在怀中来,亲吻她脸颊道,“你要相信你的丈夫,你的丈夫不作为也就罢了,若是真想作为的话,太子再如何,也是扳不倒我的。你我已经走出了第一步,胜算更大了些,原先不想太子如何,不过,前世就算姜氏姐妹有心陷害,若是太子当初真正尽到了责任的话,也是不会允许先皇后胡作非为的。前世你我未能白头偕老,他有责任,所以……”
“你打算如何做?”林琬见丈夫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好奇起来。
赵邕道:“那姜氏姐妹,不管是不是有罪在身,怎么都是父皇的女人。如今未有经得父皇准许,太子便私自将人带到京城来,这罪名怕是不小。此二人身份特殊,此刻对太子来说,也是手中很大的筹码,想来太子会暗中会见。我就等着这个时候,到时候,直接杀了姜氏姐妹,再带着姜氏姐妹的尸体,一并押着太子进宫去见父皇。”
林琬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愣愣看了丈夫好几眼,最后才说:“姜氏姐妹,死不足惜。不过,皇祖母肯定不愿意瞧见你们兄弟真正兵刃相见,为着皇祖母,想来你也不会动太子。”
“这回你错了。”赵邕深深吸一口气,垂眸道,“本王要废了他双腿。”
*
赵庭得到姜氏姐妹即将进城的消息后,暗中亲自出城相迎,却不料,在接到人后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埋伏。这些埋伏左右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晋王府的府兵。太子赵庭的人力敌不过,死伤无数,就连太子,也是在慌乱中被坐骑踩到了双腿。
一场厮杀过后,赵庭半躺在地上,原本清润的一双眼眸此刻布满血丝。
这个时候,赵邕打马上前来,他坐在高头大马上,俯瞰着躺在地上的太子赵庭,怒道:“大哥,这姜氏姐妹乃是父皇的妃子,便是有罪,那也是父皇的女人。此二人原该是在仪州城外的尼姑庵中带发修行,只因大哥觊觎姜氏姐妹二人的美色,便暗中将此二人带进宫来……”
“赵邕!”赵庭忍着双腿的剧痛,朝赵邕怒吼一声,“孤带姜氏姐妹进京来,所为何事,你可以回去问你的王妃!”
赵邕黑眸渐冷,只紧抿薄唇道:“大哥,你输了……”
赵庭却是笑起来,他使劲挣扎着想站起身子来,可是却使不上丝毫力气。
他不相信,明明已经胜利在望了,为何会输?他只一心想着,要如何才能够避开晋王府的眼线,将姜氏姐妹接入京城,而后立即在父皇及群臣面前揭露晋王夫妻的真面目。却是没有想到,晋王会半路杀出来,并且毫不犹豫地杀了姜氏,还反过来给他安了一个私通妃子的罪名。
功败垂成!他眼瞧着就要胜利了,却……输了。
他承认,论行军打仗,比不过晋王。论军事才能,比不过晋王。论得民心,比不过晋王。甚至……连娶的妻子的身份,都比不过晋王!他自认为从来都是有好好守着本分做事,对长辈恭敬仁孝,对兄弟也是尽量做到仁义友爱,他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双腿没了,连唯一能够扳倒晋王的机会也没了,此番怕是连姓名也是难保了。
赵庭仰头朝天狂吼一声,继而抬手捶打着双腿,整个人都是崩溃。他自认为算是个好太子,将来也会尽力去做一个好帝王,若不是晋王率先耍计谋要了母后的命,他也是不会这般想着陷害晋王。他没有错,他真的不知道,为何老天对他如此不公!
赵邕跳下马来,举步走到赵庭跟前,蹲下身子道:“大哥,我不会取你性命。”
“赵邕,你不杀我,你会后悔的!”赵庭与他怒目而视。
赵邕静静看了自己这位兄长一会儿,而后冷冷道:“我既能留得你性命,便就有本事叫你伤害不到我,也伤害不到我的家人。”
元盛五年夏,泰帝贬太子赵庭为蜀王,之后又立晋王赵邕为太子,入主东宫。
元盛五年深秋,泰帝驾崩于勤政殿,太子赵邕登基为帝,改元贞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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