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骑尉温不同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举步向前走去,校尉黄万里见状,忙也举步跟上,紧跟着,又有几名士兵纷纷走了出来。
这些人进了氤氲碘,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才一一退了出来。外面的官兵都眼巴巴地看着,见他们的神色都有些轻松,顿时也都放下心来。
内侍小海引着温不同、黄万里等人退出氤氲碘的时候,田七娘已面沉似水。
穆夫人委屈地道:阿娘,女儿所言如何?遥儿断然不会参与谋反的,孙花花虽然死了,但是从这些军校们的供词,足可证明遥儿与孙花花没有勾结。如今只有一面之辞,阿娘可调遥儿到御前对质,一问便知。
田七娘沉吟片刻,对裴纨道:小纨,你觉得老妇可以这样做么?
裴纨深知田七娘的性格,尤其是她渐渐年老之后,变得敏感而执拗,以前喜怒不形与色,现在则有些喜怒无常,所以没有直接为穆夫人帮腔,而是故意思索了一下。缓缓说道:照理说呢,法者,天子所与天下公共也,法典既定,自有法官依法执行,虽天子亦不可干涉,否则以天子一人之好恶宽严,决天下之法,法纪荡然无存矣!
田七娘欣然道:还是裴纨明白老妇的心意。是啊,这《大齐律》是老妇钦定的,如今老妇若破坏了它,这不是坏了老妇自己的规矩么。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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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女王听审
见田七娘隐隐有些被说动,裴纨又道:不过,裴纨觉得,刑狱之事,实关于天。典刑者,惟一所循便是天理之公。如今既然证明法官有可能枉法,大王乃天子。天子即法,法即天子,也不可一味拘泥于成法,而致生冤狱。
裴纨先站在田七娘的角度,完全为她的权威和利益考虑。做出一番解释,随即话风一转,又来了句法理不外乎人情,田七娘便不甚抵触了,可她想了想,还是不愿意坏了自己亲手制定的规矩。那无疑是亲手否定了自己的权威,不禁迟疑道:你是说,老妇可以亲自过问此案?
裴纨乖巧地道:裴纨怎敢怂恿大王自毁法纪呢。不过,在裴纨想来,大王若是想微服私访,到上卿院后堂去听听审,目的只在于考察一下官吏嘛,便不算干涉成法了。如果法官有不公之处,相信有大王看在眼中,纵不干涉,他们也会予以纠正。
田七娘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思索片刻,微笑道:小纨你老成谋国,若非我离不开你,老妇定提擢你为朝中宰相!
田七娘起身道:老妇已经很久没有出宫了,正觉有些烦闷,那……咱们就去御史台走走。
穆夫人道:女儿也去!
田七娘把脸一板,说道:不成!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儿,你是一位公主,随为娘去御史台,算是个什么名头!
穆夫人不悦地退开。
天子要出行,虽说是要微服私访,也要好一番准备,整个宫里顿时忙碌起来,大将军田攸宜急急密调百骑中的精锐护驾。一律换穿了便服,暗藏利刃,准备伴驾出宫。
田七娘回寝宫换穿了一身男服,端端正正地戴好软脚幞头,对着一人多高的铜镜一看,俨然一位风度翩翩的老年文士,只是颌下少了一部胡须。略减了几分风韵。田七娘吁叹道:老妇可有不少年头不曾穿过男服了。
团儿笑道:大王这一装扮,风度翩翩,若是走到坊市间去。可要迷倒不少怀春少女了。
田七娘听得噗哧一笑,点了她一指,嗔道:就你会说话,长了一张巧嘴儿。
不一会儿。装扮完毕,田七娘持了一柄折肩。轻轻摇着步出寝宫,这时候裴纨和田攸宜也都换了便装,裴纨一身文士袍、头戴纱巾,玉面朱唇。明眸皓齿,俨然一位丰神如玉的美少年,田攸宜则穿着一身襕袍。魁梧雄壮,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枝鲜花傍着一棵大树。
田七娘闪目一看,疑惑地问道:离姜呢?
裴纨回答道:公主饮了几杯醴酒,便说此处闷热,到丽景台泛舟去了。
田七娘可不大相信她这个女儿会这么安份,那遥儿既然是她的人,她能不用心么,自己不带她去,说不定她要准备自己溜出宫去,田七娘摇摇头,又向裴纨问道:临安府的‘过书’备底和公主府的契书过书都拿来了么?
裴纨道:一应物件俱都取来了,大王现在要看么?
田七娘摇头道:你且带着,老妇在车上看。
一行人出了宫门,田攸宜已经安排在宫门口安排好了车子,众人侍候田七娘上了车,便护拥着车驾向御史台赶去。
其实御史台台狱就设在宫城西侧的丽景门,就在宫城范围之内,寻常百姓除非是举行类同请愿、劝进那样的大规模行动,否则根本不会在这一带闲逛,田七娘就算大摆鸾驾赶去御史台,也不虞被百姓们看见,这番微服装束,却是为了掩在宫城各处办事的各司各衙人员耳目。
氤氲殿在城东侧,他们就近出了宫门,在宫城东侧启行,绕皇城半周,便能到达台狱。田七娘坐在车中,把临安府取来的过书备底打开,又打开从公主府取来的一应契约反复验看。
遥儿那份过书上原来的店主叫沈赐福,御史台曾经认真查找过这个人,结果依着上面的记载,却根本找不到这个人,仿佛这个人压根就不曾存在过,现在公主府却拿出了市籍(营业执照)、房契、还有过书,上面的主人正是那个所谓的沈赐福。
所有这一切,都证明那数家店铺的神秘原主人,就是穆夫人。市籍、过书和契约上的时间自然没有问题,临安府司户衙门的大印也确凿无误,接受过户一方的文件上还有遥儿的亲笔签字画押,田七娘不禁长长地吁了口气,对于遥儿谋反的看法更加动摇了。
大王,台狱到了!
车子忽然停下了,窗口传来小海低低的声音。田七娘抬起头,对裴纨道:小纨,你和攸宜进去,唤俊下臣出来见老妇,不许声张!
裴纨答应一声,起身走下车子,对田攸宜低语几句,两人便并肩向台狱走去。台狱门前一处拴马桩旁,有个马夫模样的人正在梳洗着马匹,裴纨向他看了一眼,那人轻轻点了点头,裴纨脸上略显紧张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
门前有奉宸卫的官兵认真检查着进入御史台的一切人员,裴纨和田攸宜旁若无人,迈步便进,几个士兵赶紧上来拦截,这时田攸宜麾下几个便衣侍卫已经冲上去,亮出了自己的鱼符。
奉宸卫士兵一看是羽林禁卫,不禁呆了一呆,那便衣侍卫低声道:羽林卫办事,闪开了!把他们推到一边,便护着裴纨和田攸宜往衙中走去。
过了不大的功夫,俊下臣便陪着裴纨和田攸宜匆匆走出来,一脸紧张地赶到牛车前。
上来吧!
车中传来一个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俊下臣身形一震,急忙答应一声,举步登车。又过了片刻,俊下臣从车中走出来,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紧跟着田七娘也缓缓地迈步出来,小海连忙上前扶了一把。
俊下臣因为已经得了田七娘的吩咐,不敢走在她的后面叫人看来诡异。只好与她并肩而行,仿佛是陪着一位知交好友,前衙后衙府中各处都有些来来去去的差人,见此情景,只当是俊下臣的一位贵客,却绝对不会想到这位轻摇折扇的老年文士居然就是当今大王。
大王怎么到台狱来了?
俊下臣把田七娘让到自己的押衙,请她上坐了。这才隆而重之地给她行了一个自创的五体投地大礼。
田七娘淡淡地道:没甚么。老妇在宫里有些闷了,出来转转。这天气,上哪儿都嫌热。近来国事繁忙,又不能抽身去龙门避暑。这三法司中,如今以你俊下臣执掌的御史台最为出色,执法严明。断案公正,从无一案积压。老妇想着,就到你这来走走吧,顺道儿,听一堂审。看看你这御史台究竟有何独到之处,来日也可推广于寇卿宫、上卿院!
果然来者不善!
俊下臣心中一紧,忙强作笑容道:大王谬赞了。大王想听审的话,那……臣这就去安排一下。看看正有哪桩案子在审理之中……
田七娘打断了他的话,问道:那遥儿谋反一案,是由谁负责审理的?
俊下臣暗自一惊,赶紧欠身道:此案由俊无双全权负责。
田七娘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个遥儿,辜负了老妇的信任啊,老妇每每想起,都觉得痛心,那……就审审她吧,你让俊无双提审遥儿、欧阳衷和李游道!老妇在后堂,好好听听,看看那遥儿待要怎么狡辩!
俊下臣脱口就想说出:此案已经审结,无法再审人犯,可是话都到了嘴边儿,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大王驾临御史台,点名要听审一件案子,这是前所未有之事,其中必有重大缘故。
他这御史台何止是粗暴执法,简直是执法犯法,毫无规矩。遥儿一案处理的太草率了,虽然这位女王不曾习过律法,也不了解司法的详细程序,可是以她的精明,难保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俊下臣现在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有所行动的好,动作越多,漏洞越大。想到这里,俊下臣便恭谨地答应一声,故作从容地道:大王稍坐,臣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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