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儿看看还在院里院外帮着拾掇的坊丁,凑过去对虞七道:虞哥儿,你是男人,得有点担当!这时候你蹲在这儿跟谁生闷气呢?西屋老娘哭。东屋媳妇哭,你打算一家三口就这么一晚上?
我……
虞七抬起头。只说了一个我字,眼圈儿一红,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起了转转。
弥子暇也走过来,一撩袍襟儿。在虞七旁边蹲下,安慰道:虞兄弟,这算什么呀。穷亲戚也好,富亲戚也罢。只要亲戚多了,总有彼此亲近互相帮衬的,也有下三滥的,甚至还有瞧你日子过得比他红火,成心给你捣蛋的,你遇到这点事儿,真心不叫事儿。
遥儿在另一侧蹲下,道:弥兄说的是!今天这事,可不是你婚事操办的不好叫人家笑话,明儿坊间传开了,丢人的也不是你,你啊,先把大娘哄一哄,我帮你去哄哄小灼姐,只要你们一家三口把日子过好了,今日喜宴上的这点事儿算个屁啊!
遥儿和弥子暇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劝开了虞七心里这个结,仔细想想,二人说的是这个理儿,虞七点点头,感激地道:嗯!你们说的对,我是男人!今儿成了家,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老娘哭,媳妇儿哭,我不能也这样!
他擦擦眼角泪水,道:我去劝劝阿母!
遥儿点点头,目送他进了西屋,扭头对弥子暇道:弥兄……
弥子暇含笑道: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遥儿点点头,向东屋走去。
这时坊丁们一起动手,已经把打烂的家伙什儿都收拾好了,院里院外干干净净,杯盘狼藉的模样已然不在,田夭夭方才看见弥子暇与遥儿、虞七一起说话,以为他们都是军中好友,锁着眉头走过来,叹息道:这位小兄弟……
弥子暇揖道:老人家辛苦了,亏得您老帮衬着。没啥,亲族友人多了,难免起些争执。
弥子暇说着,从怀中摸出两吊钱来,道:大家伙儿辛苦了,劳烦老人家……
田夭夭脸色一沉,道:你这是干什么?
弥子暇笑道:老人家莫要见怪,在下哪敢羞辱老丈,刚才许多兄弟只顾帮忙,还没顾得上吃口热菜,喝上口酒,这是在下替虞七送他们的一点心意,老丈德高望重,这事儿就麻烦老丈您帮忙了。
田夭夭听了脸色稍霁,想了想,便接过钱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不跟你客套了,好好劝劝虞哥儿,别放在心上,老夫先领他们离开。
东厢房里,小灼用被子捂着脸,趴在床上不肯起来,今天这一幕闹剧,真是让她丢尽了脸,这是一个女孩儿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结果就这样过去了,她真的很伤心。
遥儿站了许久,才缓缓地道:今天是适合成亲的黄道吉日,我想,不只临安城里,恐怕普天下都有许多人在嫁女儿,在娶娘子……
遥儿的开场白很特别,小灼不自觉地便收了哭声,竖起了耳朵。
遥儿道:有一等人,今天嫁的风光体面,从此以后家庭和睦,夫唱妇随。过得很幸福;有一等人嫁的不够风光体面,可是成亲后一样的家庭和睦,夫妻恩爱;还有一等人,嫁的时候开心快乐,想着会一生恩爱幸福,到后来却是同床异梦,彼此形同陌路;
第四等人,嫁就嫁得不情不愿,大喜之日实则大悲,今后也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凡此种种。因为今日这些不快之事,小灼姐你肯定算不得那第一等幸福的人,但是却可以做第二等幸福的人,你说是不是?
小灼悄悄擦擦眼泪,遥儿道:为了操持你们的婚事,大娘很辛苦。如果你们开心快乐,老人家真比自己过好日子还快乐。我知道小灼姐你有些伤心,可这些事儿实在算不了什么,丢人的难道是你和虞哥儿?
有些人不讲究,在你们大喜的日子里给你们心里添堵,可是如果自己想不开,本来一件小小的不愉快。而且是别人造成的不愉快,那就真的变成你们的不愉快了,不止今儿不快活,以后怕也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缓和过来。小灼姐,你比小妹要年长一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小灼轻轻坐起来,定定地看着遥儿。
遥儿笑了笑,道:去好言安慰一下你的婆婆吧,老人家比你还难过呢,然后,不要再记着这不愉快,今儿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今晚,你可是最漂亮的新娘子呢!
小灼的俏脸红了红,眸中的悲伤与羞忿,不知不觉地悄然散去……
……
待遥儿劝得小灼回心转意,去了西屋与虞七一块儿哄得虞母破啼为笑,分别安歇的时候,遥儿和弥子暇才离开虞家。他们离开虞家的时候,月亮已升过树梢,许多人家都静悄悄的,不见一点灯光。
然而修文坊里还有一处地方,却是灯火通明,彻夜不休,这个地方本就是白天安静,夜晚喧嚣的,它就是醉春楼,修文坊里最大的一家青楼。
临安虽然实行宵禁,却不是说夜间必须回家,只是不准在街上游逛而已,所以很多寻芳客傍晚时分便会到青楼里面,吃花酒、赏歌舞,与友人同乐,到了深夜,便宿于妓家,寻一位美娇娘共入温柔梦乡。
此时的醉春楼正是寻芳客们玩乐最盛的时候,楼前红灯高挂,丝竹靡靡之音飘摇入耳。
遥儿在坊间听人闲扯的时候,不只一次听他们说起过青楼,可是那些粗鄙的汉子去的地方实在算不上青楼,只能算是半掩门儿的窑子,进去脱了裤子就上,上完就走,毫无情趣可言,这等真正高雅的寻欢所在。
遥儿脸色红红,有些惊怒道:弥兄,你这是……
“遥儿妹妹,你不要误会,今日忙碌一天了……为兄本想请你压压惊,但这么晚也没什么去处,这醉春楼还算别致雅静,我们只是吃酒赏舞……”弥子瑕也是赶忙解释。
难怪他让自己男装打扮,说还带自己去一个别致的地方,原来是这醉春楼……微微的惊怒之后,遥儿也是艺高人胆大,一咬牙怀着好奇心跟着弥子瑕走了进去。
两个人踏进酒楼的时候,根本没有一群莺莺燕燕、庸脂俗米分迎上来七嘴八舌低俗不堪的挑逗,也没有老鸨子大茶壶扯着太监似的嗓门儿喊一声甚么姑娘们快来见客啦,迎上来的只是一个肩搭毛巾的酒博士,笑脸迎人,客客气气。
就像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迎宾。
弥子暇很自然地吩咐道:要一处雅致安静能歇宿的上好客房,七八样素淡的下酒小菜,来一坛剑南烧春,再叫六个嘴皮儿灵巧、容色上乘、吹拉弹唱、能歌善舞的姐姐来陪我们吃酒!
酒博士听了欣然一笑,微微欠身道:两位客官,这边请!
这时,因为修文坊里今天有六户成亲的人家,四边坊门都还没关,守北门的一个坊丁打个哈欠,刚要把门掩上,锁头挂上,回哨房里歇息一下,外边忽然走进一群英气勃勃杀气腾腾的大姑娘们来,中间的为秋姑娘,万花丛中还有一点绿的是沈人醉。
一场大热闹拉开帷幕咯。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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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多情无情
说是青楼,其实与别致清雅的私人会所一般无二.
房间很静,音乐很雅,菜色清淡,酒味很醇。至于美人,蝉鬓蛾眉,含娇妩媚,体态婀娜,馨香扑鼻,舞姿曼妙。
弥子暇很会说话,遥儿同他聊起在坊间的趣事、进入白马观的缘由,加入禁军的经过,倾听时神情很专注,还会在需要的时候简简单单地插上一句,就让你更有兴趣说下去。遥儿说到现在成为百骑,然后微微一笑,问道:弥兄你呢,现在做些什么营生?
弥子暇道:为兄么,临安这儿很少过来,这一次只是受朋友之邀,很快还会回燕京去。在孤竹,为兄有些皮货铺子、丝绸买卖,还有几处马场,呵呵,钱么,着实地赚了些……
弥子暇今日只是与她拉近关系,自然不会马上开诚布公,说明自己本意。
恰在此时,珠帘儿唰地一掀,一位俊俏的大姑娘立于珠帘之外,一双妙目往里边扫来。
弥子暇撩了一下眼皮,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外面的人,却很迅速推开一旁陪酒的美人儿,眉头一蹙,义正辞严地道:今日你我相聚,喝喝酒聊聊天也就是了,你们这些姑娘们来干什么,赶快走,赶快走!
啊?
遥儿愣住了,这话锋跳跃得也太快了吧。
珠帘外,一个女孩儿从鼻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悠然道:装!你继续装!
什么人?啊!秋儿,你怎么来了?
弥子暇腾地一下站起来,又惊又喜地迎上前去。
遥儿张大嘴巴在那儿发怔:这……这货也太能装了吧?帘下那女子是谁,莫非是他娘子?咦?她旁边那人是……沈人醉君!
遥儿蓦地张大眼睛,看看正在帘下神情怪异地看着她的那个俏丽男子。站起身道:醉人,你怎么在这里?
弥子暇同秋姑娘不知低低说了些什么,秋姑娘便冷冷地瞟了遥儿一眼,厌恶地道:你呀,以后少跟他这种无耻好色之徒来往!她还没认出男装的遥儿来!
弥子暇满脸堆笑地道:是是是,这不是在谈生意么?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这种地方。你站一站都嫌脏了脚。走走走,咱们到院子里说去!弥子暇说着,回头向遥儿挤挤眼睛。一脸的抱歉与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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