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瞧了瞧时辰,睡觉早了,何况,秦牧隐看书,他翻书的响动吵着她也睡不着,慢悠悠寻了一本画册来,躺在了木雕花大床上盖好被子,侧身,对着那边的秦牧隐。
他看书,黎婉看他,眼里全是他偶尔蹙眉偶尔舒展眉的样子,黎婉不知她的嘴角溢着笑。
些许是目光太投入,以至于秦牧隐开口时,吓得黎婉身子一颤,手里的画册一抖,差点掉了下去。
“看着我能打发时间?”没有抬头,秦牧隐打趣的问。
黎婉面上一红,羞赧的不知所措,故作而言他道“你说今日二叔母来找老夫人有什么事儿?”
秦牧隐翻了下身子,对着她的后脑勺变成了脸,剑眉下目光炯炯。
黎婉学他,把视线落在手里的画册上,兴致怏怏,而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阴寒冷清。
等了半刻,听他半似玩笑道,“我要是老夫人就能告诉你答案了!”
黎婉一怔,琢磨着他阴晴不定的心思,貌似傍晚后他心情就变得不好了。
秦牧隐垂眼盯着手里的书,上边有两有人的注释,一人是黎忠卿,还有一人不言而喻,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压箱底的书借给表哥看,还真是表兄妹情深。
黎婉走马观花一页页翻着画册,眼神不时落在他身上,心思快速转着。
中途,紫兰进屋,往桌上的茶壶里换了热水,黎婉口渴了,起身喝了一杯茶,倒了一杯给秦牧隐,他摇头,翻过身子,拿后脑勺对着黎婉。
黎婉讨了没趣,搁下茶杯,哀怨的揉着手里的画册,迅速翻完了页数,床上的秦牧隐再没转过来,黎婉无聊,又熬了一刻。脑子里有许多事想与他说说,蹙了半晌的眉,纠结许久才慢吞吞的走到床边,找了一个好的开头,“光太暗了,对眼睛不好!”
说完咬了咬嘴唇,她不明白为何他心情倏然不好了,爬上床,翻身躺到里侧,先是背对着秦牧隐,思忖良久,又转过身,小心翼翼叫了声,“侯爷?”
秦牧隐收了书,一只手撑着脑袋,冷眼看着她。
黎婉扭了扭身子,脑子里精光一闪,黎忠卿带着秦牧隐去书房,除了表哥的事定还聊了其他,结合爹的性子,一定说了她小时候的事,如此,刘晋元也会表露出许多情愫来。
秦牧隐聪明,肯定察觉她骗了他。
黎婉斟酌着句子,老实道,“有件事并非有意瞒着,其实,我和表哥小时候算合得来,我娘疼我,担心我被欺负,和舅母商量过亲上加亲,舅母对表哥寄予厚望,没答应我娘,那以后,我就跟舅母一家不太亲近了,侯爷,您说我小家子气也好,记恨也好,我对舅母存着怨念!”
感觉秦牧隐周身阴冷的气息越发重了,她急忙解释,“不是我对表哥存着什么念想,而是,不喜欢舅母的为人,久了您就明白了!”
她对刘晋元,前世都不曾有过念想,更别说这辈子了,稍稍抬眉,凝视着秦牧隐的眉眼,两世,她喜欢的人只有他。
秦牧隐仰头,转身将书搁在床前的椅子上,吹了灯,躺下,语声缓和不少,“睡吧!”
听出他语气好转,黎婉松了口气,若非逼不得已,她不想让秦牧隐知道她厌恶刘家人的真相。
突然,腰上多了一只手,黎婉身子一颤,反射性伸手握住他,心里紧张得要死,说话也结巴了,“侯...爷,睡吧......”
然后,那双手非但没收回去,还渐渐滑进了她的衣衫。
黎婉瞪大了眼,无数次的经验告诉她,下一步秦牧隐要做些什么,上一世,秦牧隐不重欲,她急于怀一个孩子,床帏间他心不在焉,她心思沉重,第一次二人痛得死去活来,之后,也是次次不愉快。
黎婉又怕又喜,忙垂下眉遮掩脸上的潮红,握着秦牧隐的手发烫,收回时,却被他一手握住。
秦牧隐半眯着眼,瞳仁暗黑如墨,淌着暖意,声音和煦“睡吧!”
她松口气的同时又有淡淡的落寞,呼吸也乱了,轻轻点了点头,阖上眼,只想快些睡去,这时,额上传来湿润的暖,黎婉脸一热,烧得更厉害了。
秦牧隐的唇薄,却带着温度,暖遍了她全身,她心也跟着一颤,闭紧了眼。
秦牧隐中了魔才会看着可能是刘晋元的字心里发酸,二人成亲了一直没圆房,他想逗逗她,见她不描而黛的眉蹙成了一团,水润的眸子温顺的垂着,温顺至极,忍不住,就落了吻。她的额头很好看,不宽不窄,光滑雪白,给精致的脸锦上添花了不少,他伸出手,轻轻反握住她的小手,不知为何,身子热了起来,“不喜欢以后就少走动,逢年过节人情到了就成!”
黎婉点头,才反应过来,他是再说刘家人,她嫁了人,和刘家人打交道的次数不会太多了,的确,做到礼数周全就够了。
见她浓密细长的睫毛不停打颤,秦牧隐心情极好的顺了顺她耳腮的发,“睡吧!”
旁人家的夫妻若不是极亲密了,不会将娘家见不得光的事说出来,人都要面子,他与黎婉说承王妃和承王伉俪情深什么都和承王说,实则也是没法,秦籽韵不和承王说承王也会查出来。
他选的妻子,他不想猜忌,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她过一辈子,举案齐眉,伉俪情深,他和她也能。
腰间的手交握着,黎婉努力平缓了呼吸,装着睡着了,许久了才偷偷的睁开一条缝,他已经阖上了眼帘,嘴角勾着极浅的笑。
黎婉心情好到了极致,秦牧隐重情,她听夏青青说了秦牧隐对她或许是有情的,她努力改就是想他看得见,还好,他看见了。
再次阖上眼,黎婉满心欢喜。
欢喜后就没了睡意,翻身又怕惊着秦牧隐了,许久后,黎婉忍不住,张了张妖艳欲滴的唇,“侯爷睡了吗?”
“没!”
秦牧隐表明了心意,脑子里想了许多,黎婉除了性子泼辣,设计表妹失了名声,其他皆还好。
说黎婉性子泼辣还是前两年宴会,他喝了酒不想与那帮人虚以委蛇,找了处隐蔽的林子躺着醒酒,被一群冷嘲热讽的声音吵醒了。
都是女子,他没出去,坐起身听着。
大致听清了她们谈论的是刑部左侍郎的家眷。女子皆是京里土生土长的,嘲笑黎婉称母亲为娘。
市井间孩子称呼母亲都为娘亲,大户人家规矩多,要称呼娘亲会被嘲笑,秦牧隐想着事,倏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我叫娘怎么了,你们大户人家规矩多,看你们一大群的弟弟妹妹哥哥姐姐就知道了,我家里人口少,规矩也少,没办法,我爹福气薄就我娘一个妻子......”
这位姑娘嘴真刻薄,是秦牧隐对黎婉的第一印象。
黎婉骂人不带脏,一帮人都不吭声了,他以为结束了谁知传来尖锐的的呐喊惊叫,双方动手打人了,该是黎婉占了上风,嘴里状似碎碎念实则接着骂“打你怎么了,你不是教养好吗,怎么,也和我动手啊,看来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小姐也不过如此吗?”
除了她的指桑骂槐,其旁还有几人小声委屈的哭泣声。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秦牧隐摇摇头,刑部左侍郎因着帮了王爷才坐到今日的位子上,官职高了,府里的子女也要好生管教才是。
她入了侯府,他以为会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谁知,她竟沉静温婉,端庄贤淑,好似那日只是他醉酒后的错觉。
被窝里太暖和了,黎婉手心出了汗,她舍不得缩回来,秦牧隐还和上辈子一样,你对他好一分,他还你一丈,她们的夫妻情分,这一世,不会断了。
第017章 曲意误解
翌日一早,黎婉醒来时床畔空空如也,她动了动身子,想起昨晚额上的一吻,全身发烫,下床叫了声紫兰,由她服侍着穿戴。
“侯爷呢?”
“侯爷刚起床,全安就在门外说有事禀告,听了两句侯爷就走了,貌似很急,早膳也没吃!”紫兰边给她梳妆边道。
黎婉回想了一番,京里边好像没有大事发生。
外间,早膳已经摆好了,一盘蒸饺,一笼包子,两根豆浆和一碗粥,她坐下,拿着勺子搅拌了两下,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昨日紫晴没闹吧。”紫晴性子张扬,说好话的时候满嘴甜言蜜语,生气起来泼辣得很,不好对付。
“没,昨日奴婢收拾了她一番,老实了许多,哪儿没去在屋里当差呢!”紫兰回道。
昨个儿黎婉回黎府的事紫晴也知道,紫兰有意透露了一些话,她惶恐不已,哪还敢反抗,由着她掐了好几下。
“你把她叫来!”舀起一勺粥轻轻吃了一口,想起她问刘氏要卖身契时,刘氏满脸惊讶,“紫晴那丫头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儿,你们一两个都问我要她的卖身契?”
她觉得奇怪,刘氏接着就说了刘晋元也问她要紫晴的卖身契的事。“你表哥问过我一次,要不是你问我都给忘了,紫晴是你身边的人,卖身契该给你才是,那阵子忙得晕头转向给忘了,虽说你表哥先开口,没有我越过你把紫晴送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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