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绝的石台上,是俗世的男女,司马面色清冷,看不清他的容颜,只能感觉沉默的目光扫过。她安静的蹲在花丛中,那一瞬间,仿佛被寒冰淬过,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脸,竟然有一丝庆幸,此刻在她的脸上,还蒙着一层面具。
赫连太后终于心满意足,她缓缓起身坐起来,莹白的身体在月色下流淌着动人的色彩,有宫娥立刻跪行过去,奉上温热的手巾,赫连太后伸出纤长的手指,然而放回去的时候,指甲上却不小心勾了一点丝出来。
她眉间一蹙,一巴掌扇过去,那宫娥顿时一倾,却不敢有任何反抗,规规矩矩的又爬过来跪好,赫连太后反手又是一掌,这一次,用力大了,手掌有些发红,她不由恼起来:“把这个贱人送到永春阁去。”
宫娥面色惊慌,立刻砰砰磕头,白皙的额头狠狠磕在石台上,声音清脆,很快额头便血肉模糊,但她却像是不知道痛一般狠命磕着。
赫连太后脸上浮现一丝怪异的笑,她扬手制止,伸出白皙光洁的双脚,踩在那被鲜血浸润的石板上,脸上浮现迷乱的笑意。
“不够。”
苏生起身将一件貂绒大氅盖在她身上,清澈迷人的眼睛看着她:“大姐姐说,什么还不够。”
“这个,还不够。”她抬起脚,一脚将宫娥踢到,然后将脚放在她的伤口处,汩汩的鲜血浸润着她的双脚,这一刻,仿佛枯干的生命获得了新生,她侧脸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司马,妖娆一笑:“瞧你,真是严肃极了。”
她的头就势缓缓靠在司马肩上,一双狭长妖媚的眼睛带着睥睨倨傲的得意看他:“不过,本宫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
她伸手握住司马的手,他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丝毫,赫连太后已有银丝的头发,面容却如新妇一般动人:“别费劲了,这*蚀骨散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一滴,足够去你武力。”她微微扬起嘴角,“看在你那些同袍的份上,也不肯假色于人,倒是和我之前看到的那些大烮人不太一样。”
她缓缓走下石台,长长的大氅在石阶上逶迤,一边是清冷俊逸的司马,一边是俊美风流的苏生,真如璧人一般,慕容昕压住宁卿的头,深藏入花丛中,一座小小的纱撵抬了起来,即使纱撵上面用上好的香料焚香,但是宁卿仍然闻到一股经久不散的味道,腥腥的血的味道。
紧接着,两个粗壮的宫娥抬着一个昏迷的宫娥走了下来,她的额头上血肉模糊,脸色苍白。
待一众人走过去,慕容昕这才拉着宁卿站起来:“走。”他们远远的跟了上去,那股淡淡的血腥味经久不散,越是往里面走,越是浓郁。
一直到了里面的偏殿,明岗暗哨更是密集,已经不能再往里了。
而赫连太后的队伍远远已经走进了另一条回廊,慕容昕摆摆手,示意她停下,宁卿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贴的很紧实,她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跟去远远的查看一二,慕容昕摇摇头,她却已经站了出去。
刚刚走了两步,碰见两个轮值的小宫娥,她们看见宁卿,略微行了一礼,自往外去了。慕容昕只得生生按下半起的身子,再次潜藏下去,等他再抬头,宁卿转过了廊角。
慕容昕仔细看了看两边,抓住机会,从另一侧的游廊外绕了过去,然到了近处一看,整个长廊另一侧竟然九曲十八弯,和数条杂花生树的小径绕在一起,仔细看去,却是看不到宁卿的身影了,慕容昕迟疑片刻,捡了一条小径跟上去,这条小径和别处略有不同,地面全部是黑曜石铺就,上面又洒了薄薄的香灰,踩上去软绵,而现在上面正有几双脚印一直往前面延伸。
他小心的踩在重合的脚印上,走的格外留心,小径一直延伸到内院,进了这里,持刀的侍卫明显少了很多,更多的是行色匆匆的宫娥,一个巫族装饰的中年妇人正从一处偏殿中走出,神色凝重,慕容昕连忙闪到另一边,她们走过的瞬间,一股血腥味飘散开来。
慕容昕皱了皱眉,探头去看那处隐秘的偏殿。
此时,月亮躲进乌云中,夜色一下深沉下来,他听见一阵阵不规律的敲鼓般的闷哼声。
慕容昕见那巫女已经离开,便敏捷的翻进墙里,进了院中,只觉得血腥味道更加浓郁,地上的香灰厚重湿软,踩在上面如同踩在厚厚的青苔上一般,慕容昕蹲下来,捻起一点,在鼻尖微微一嗅,顿时神色一变。
是血。
他抬头看向那黑沉沉的偏殿,没有烛火,没有明珠,整个偏殿就像是沉浸在巨大的沼泽里。慕容昕没有再上前,赫连太后显然不在这里,宁卿当然更加不会在这里,他缓缓退了两步,预备翻出墙去。
这时,忽听得外面的一个宫娥道:“你们去准备一下,一会太后要沐浴。”
另外两个年纪甚大的宫娥回复:“谢姑娘提醒,都准备好了。今天新到的,资质还算上成。”
慕容昕站在树丛后,只等她们离开,便可离去,但是这个宫娥吩咐完毕后,先是两个宫娥走进来,紧接着外面就开始想起训练有素的脚步声,那是一种特制的铁靴子,穿上之后,走路便会很慢,步伐也是异常沉稳。
慕容昕只得耐着性子再等下去,过了小半会,声音低沉口音奇异的吟唱开始,随着吟唱,一个全身只裹着轻纱的女人牵着一个男人出现了,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一直垂到了脚踝,此刻被美玉发簪全数绾起,露出白皙光洁的脖子,她明明生的极美,但是却让人生不出半分爱慕之情,那一张美玉妖艳的脸庞,看了只让人无端端生出一股恶寒。
而带着圆脸宫娥面具的宁卿,此刻赫然跟在她身后的宫女群中。慕容昕顿时捏了把冷汗,手按在了腰刀上。
几个装扮奇特的女巫跟在她身后,到了门口,便开始帮她脱衣解带,而直到了这个时候,赫连太后才念念不舍的将手上那特制的镣铐解开,司马此刻脸色更加苍白,几乎已是强弩之末一般。
他手上的镣铐,一边在右手上一边在赫连太后的左手上,此刻赫连太后解开了手上的镣铐,转头在几个宫娥身上扫过去,众宫娥立刻将头微微低了一低。她一眼看过去,便看见了不明就里的宁卿,然后,她伸出手指,指了指她:“上来。”
她仔仔细细打量了宁卿一下,满意的点点头,这是一张再寻常不过的脸庞,然后她随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司马镣铐的另一边铐在了她的手腕上。
其余宫娥纷纷松了口气。
宁卿一时猝不及防,她抬起头,司马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看她。他的手腕冰水一般寒凉,即使隔着衣袖,也能感觉到那轻微的颤抖,他受了很重的内伤。
赫连太后正在用上好的熏布裹住身体,蒸腾的热气缓缓上伸,这个女人的宫园里面,只有随心所欲,没有廉耻和顾忌,她甚至常年都只穿了衣裙,连亵裤都不需要,只是为了方便她随时寻欢作乐。
今晚的太后,显然得到了很大的满足,面容如春,她微微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惬意的蒸腾,但即使这样,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逃不开她的眼睛,她冷冰冰道:“要是你再看一眼,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宁卿垂下眼帘,又听她说:“人棍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也算是你的福气,今天本宫沐浴要久一点,你还可以多享受一会。”
赫连太后说罢,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偏殿的烛火突然点亮了,整个外廊一片光明,原来是一溜流淌的油灯和灯芯草相连的明火台。
偏殿的房门缓缓打开,沉重厚实实是寻常木门十倍的大门需要合十名宫女才能全力推开。众人屏声静气,一股几乎让人作呕的血腥味猛地窜了出来,宁卿呼吸一窒,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她看见了了一生中最可怕的场景。
整个偏殿里面只有四颗幼子头颅般大小的夜明珠,幽幽的灯光下,整个儿偏殿全部用最厚实吸音的石料加厚,明晃晃的地上,是不知道淤积了多少层的血,一个石台砌成,里面铺了上好木料的浴池,里面温热腾腾的不是水,而是血,鲜红的温热的血。
赫连太后开始走的时候,开始有人晃动偏殿上面巨大的铁球,那些铁球全是是精铁所制,里面装满了锋利的倒刺,铁球是挂在铁链上面的,而铁球四周的墙壁上,全部都是上好的牛皮。弹性良好,每一次,被晃动的铁球撞在上面,都会轻易的回弹回来,然后再撞向另一边,而每当这个时候,铁球里面的倒刺,就会狠狠扎入铁球中少女的身体,可是她们确实无法哀嚎。
因为赫连太后割下了她们的舌头。
斑斑点点的鲜血缓缓从空中散落下来,滴淌在赫连太后的身上,她如同迎接圣水一般张开双臂。
女巫们在身后吟唱着听不懂的咒语,整个场面恶心,血腥,充满了怪异的荒诞,却又是那么一本正经。
“本宫,好像又年轻了。”赫连太后很满意,她抚摸着自己的手臂,充满了爱恋,“瞧瞧,这肌肤。真是白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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