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伸手,径直将阿莱捞到了自己身上:“小东西,终于饿了?”
宁卿心慌意乱,即使前一世她也曾了解过,但是活生生发生在自己面前毕竟不一样,她知道这是阿莱故意拖延时间,想来因为她护住阿莱父母遗体,让这个装傻的姑娘心生最后的义勇。
她侧过脸,小心翼翼的放下另一只脚,从马车另一边看过去,那里是一道起伏的缓坡,火势并未能蔓延到那里,她紧紧握住半边木板,只穿了白袜的双足落地无声,然而刚刚走了几步,忽听的阿布勒一声满足的叹息,她心底一惊,准备立刻拔足狂奔,只听见一声嘲弄的声音:“怎么办?你苦心救得人没想过来救你呢,就打算这么走了。”
宁卿回过头去,只见阿布勒已经简单的穿戴好,而他面前的阿莱却是更加难堪而凌乱,她的脖子被阿布勒紧紧掐住,整张脸已经涨的通红,隐隐发紫:“这辈子,上一个骗我的女人,被我扔到了发情的公马群里。”他嘴角扬起,面色阴鸷:“你装的可真像啊,险些就被你蒙过去了。何必要装,你想傻——还不容易吗?”
宁卿用手掂了掂木板的分量:“放开她!”
阿布勒冷笑,直接扬手一扔,真的放开了阿莱,但这一扔,却是直接冲着宁卿来的,她避无可避,被兜头砸下,顿时眼前一黑。
等醒过来的时候,整个马车已经没有异味。宁卿被塞住了嘴巴,绑住了手脚,扔在角落里,手腕上的绳索有些硬,她几番挣扎,也动不得分毫。
一旁的马车上,还躺着几乎未着寸缕的阿莱,她仰面躺着,一动不动。马车里面没有阿布勒的身影,外面听的一片兵荒马乱的喧哗声,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她呜呜了两声,但是阿莱毫无反应,宁卿连忙一点一点挪过去,用捆住的双脚去触碰阿莱的身体,软绵绵的好像棉花一般,她暗暗觉得不对,定眼看去,心头大骇,只见阿莱的手筋脚筋都已经被人挑断,她眼神涣散,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一动不动,毫无意识,却是真的傻了。
宁卿一见顾不得太多,立刻手脚并用,使劲挪到的马车缝隙旁,透过裂缝看出去,只见整个外面一片燎天火光,迟来的风向从四面八方吹想这里,整个北狄残部完全龟缩于后面的北营,而火还在不停的向里面渲染着火势,浇了桐油的地方就像明亮的灯塔,指引火势一路向前。
马车现在停放的位置是北营旁边一个缓丘上,刚刚在贯玉军和北狄骑兵之间的外围地带,将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而因为野草的和从木的遮挡,下面的人却看不到这里。
她看见贯玉军前,军容整顿,气势如虹,更远的地方,接到命令的褚勐带着休整完毕的五万北营军压阵其后,而原本不可一世的北狄蛮人,现在正逐渐被完全挤压到葫芦形的北营里面。
她彻底明白为什么当日慕容昕要不做丝毫抵抗就放弃北营,他早已算好这一切,初春的北风风向,融化的积雪,桐油的朝向,甚至河流结冰消融的程度,全部都丝毫不差,然后汇聚天时地利,将整个得意洋洋的北狄蛮人困守在北营,而北营里面,想必他们做了更多的准备。
果然不出她所料,随着盾牌的准备,弓箭手就位,加了烈药的引弓将箭簇射进做了标识的北营中,一处处火被点燃,蛮人此时实力尚存,赫连凿凿连躲带跑回到大本营,带回了一万多有生力量,加上原本在北营的五万兵马,完全可以一战。势均力敌。
所以,看见贯玉军只是点燃了他们的帐篷,蛮人并未惊惶,只是加大整顿的力量,按照不同的部落,军队在不断的汇集,各种不同的部落图腾挥舞着,蛮人速度很快,一支支利剑般的军队整军待发。
赫连脸上还有黑色的草灰,他抹了把脸:“慕容小儿,躲了这么久,终于肯出来见见你老子了?”
慕容昕手上换了一条倒刺马鞭,此刻脸上含风带霜,回了淡淡一笑:“听说赫连单于气力惊人,只可惜却是没机会看了。”
赫连冷笑:“有,怎么没有?本单于马上让你看个清楚!”他手上换了一对铁锤,足足百斤有余,拎在手上却像是木剑一般轻巧。
慕容昕脸上的笑意更深。
赫连才要说话,忽然听见一声惊天巨响,紧接着,便是另一声,接着,第三声,哗啦啦,如同早春的闷雷,响彻四野。
马儿惊惶,即使久经沙场的战马也受不了这震耳欲聋近在咫尺的爆裂声。他在一片混乱中发现,那些燃烧的军帐,一旦烧到最下面只要熄灭,紧接着便是巨爆声。
慕容昕点点头:“这硝石、硫黄放在特制的陶瓷罐里面,加了铁削,果然威力更大。”
赫连大怒:“慕容小儿,无耻至极!”
慕容昕沉声回答:“听闻赫连单于闲时也曾读我大烮书籍,竟连兵不厌诈也没听过吗?”
赫连冲部落主大吼:“还不快传令下去灭火!”
几个部落主面色惊惶,已经生了退意,听了这话立刻道:“快!全部后撤!”
赫连眼睛通红:“想死吗!”
“单于,我们中了圈套啊!我的部落就剩下这些精壮男子了……”
“单于!我们撤吧。”
“谁敢说撤,我第一个要了他的命!”
第63章 撕心
下一瞬间,一块突出的怪石一碰,马车飞快的晃荡一下,宁卿的头砰的一声撞在马车的侧门,她唔囊一声,眼看旁边呆滞的阿莱已经快要滑落出去,连忙滚过去压住了她的腿。
阿莱的头在木板上碰撞的砰砰作响,她失去庇护自己的能力,只是在剧痛中本能的张了张嘴,失去了牙齿的嘴巴像一个血洞,有浑浊的血顺着嘴角流出来,在她喉咙里面嗬嗬响着。
宁卿死死压住她的腿,因为马车的快速前行,原本在角落里阿莱双亲僵硬的遗体此刻随着马车的剧动缓缓顺着茅草滑下来,一个冷冰冰的脑袋挨着她的手,一个*的肩膀顶住她的肩膀。
宁卿心头连连苦叫,但是稍稍一动想推开,他们却靠的更近了,宁卿只得由着他们去。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因为惯性宁卿猛地往前一冲,堵着嘴巴的半个脑袋滚到了车帘的缝隙中,正好看见对面的情景。而外面却看不清黑漆漆的马车内情形。
离马车在山坡上不过须臾片刻,战场的形式更加恶化,此刻赫连凿凿的中军已经完全挤压到了北营之中,剧烈的爆裂声告一段落,漫天都是烈药后昏黑的烟雾,几乎蔽日遮云。而在隐隐的烟雾中,浑然一股肃杀之气,贯玉军军容整肃,队列成型,如同巨大的尖刀缓缓推进,而他们刀锋所向,正是北狄仅存的赫连亲军。
尖刀的引领者,是身着明甲的慕容昕,他的身后一排亲卫倒提长锋,烈马长行,俯首帖耳,让他恍若战神。慕容昕扯下了一直蒙在脸上的面巾,将它扔在地上,马蹄狠狠踏上去,碗口大的蹄印像对蛮人的箴言,而身后令行禁止的贯玉军恍若他长鞭的延伸,这一鞭子抽下去,整个北狄仅存的精锐将会去之八~九。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不过现在的屠刀已经换到了大烮的手上,曾经北狄千百次的血债和带来的噩梦,今日将会由他们一一自尝。
有不少北营的兵士因为兴奋眼睛变得通红,为了这一刻,他们忍受了多少诽谤和辱骂,那些曾经说他们是懦夫的人,如今正在颤抖着后退,那些曾经肆无忌惮凌虐他们守卫疆土的蛮人,现在正在溃散。赫连凿凿号称十万的部落联盟,如今护卫在他身旁的不过两万人。而通过胭脂山后撤回去的部落主们,死伤惨重,相互踩踏,存者五五而已。
所有一切,都在说,北狄大厦将倾,惨败已是定局,不过对慕容昕来说,还不够,他们将要承受的是——全军覆没。
没有谁能够拯救他们。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山坡上野火一般窜下来一辆马车,枯纸一般停在两军之间,北狄狐疑不定,队形紧缩,拱卫中军。马车很破很旧,是边民边寨中最常见的制式,现在这辆马车忽的转了车头,挡在了大烮的刀锋之前,慕容昕的长鞭之下。
简直无异于螳臂当车。
贯玉军并没有停下来,仍旧跟着慕容昕缓缓推进,而慕容昕显然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马车,驾车的是个头发散乱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寻常边民的粗布毡毛,只是那利落的驾车模样,都显示此人的不寻常。
霜风一手搭弓,厉声冷喝:“不想死的,马上滚开。”
那个男子将紧握在手上的缰绳松开,阴恻恻的笑了:“我不走,可是我也不想死。”
霜风也不废话,慕容昕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他自然也不犹豫,直接满弓,瞄准,松箭,他射的方向是男子的手臂——这一箭更多的是试探,是警告。在没弄清底细之前,他并不打算真的要了他的命,也不预备弄残他的腿,让他一会不方便“滚”,所以最好的位置是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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