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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烫手 完结 (青丝着墨)



“舒服你个娘。”朱新城一脚揣在他心窝,“还不快开路,想明年再回去报道啊。”

宁卿微不可闻的吐了口气。

回忆慢慢清晰。

就在十天前,她还是权倾一时的左相宁庄臣的小女儿,上有贵为皇妃的长姐,下有玉琢可爱的幼弟。

豆蔻花开,年方十五,容颜倾城,身世高贵,求亲的官家贵卿踏至纷来,只差点挤破了丞相府,甚至连太子都意有所指的暗示过父亲。

而父亲的最喜欢的得意门生顾我在身为铁面无私长安令,偏生化成了多情绕指柔,整日围着丞相府想着法子鸿雁传书。

可就在她被这年轻俊朗的长安令磨的受不住,准备磨墨回信的那天,花好风清,丞相大门被御林军围住,那前一刻还温情脉脉的长安令,冷着一张脸,跟在传令的太监身后。

尖细细的嗓音宣读着宁家的命运:

宁妃不端,祸乱后宫,巫蛊诅咒太子和皇后,打入冷宫,非诏不得相见;宁庄臣身处相位,不念社稷之危,尽己之私欲,谋立皇储,以拥戴自居,大罪一;于各路军报任意压搁,有心欺蔽,大罪二;天子朝臣,私设店铺,与民争利,大罪三,此不忠不仁,更意欲篡位谋权,天地同诛,三罪并罚斩立决。念及先帝恩庇,不及九族,男子为军奴,女眷充为营妓,发配边疆。钦此。

恍若晴天一个霹雳,惊得所有人目瞪口呆,母亲当场昏了过去,宁卿傻在当地,直到后来的检行官拔掉她头上的珠钗。

“不不不,我父亲怎么可能谋逆!”她尖叫着挣扎,却被女官一巴掌扇到了地上,额头磕出了血珠子,恍恍惚惚中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贴身婢女珠儿给她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又在脸上摸了香灰,这才勉强熬过了最初的时候。

冷风吹进囚车,宁卿额头微烫,身子冰凉。

她回来了。从十年后的孤夜回来了。

前一生,她的命运就这样随着宁府的倾覆跌进了尘埃,从高贵的丞相嫡女变成下作的贱籍军宠。

她像是一个傻子一样,被利用,被抛弃,被将官玩弄在股掌之间。

那十年,她不是没有挣扎过,不是没有努力过,甚至,她也学会了以色侍人,媚骨生香,只求的一点点体面的生存,只求的一点点飘渺的希望。

她甚至通过引诱三王爷门帐军士的办法,只求的能够见得三王一面。

那是在她还很美丽的时候,她以为,至少可以一击即中,浑身解数至少可以留得三王的些许垂怜。

至少可以依靠这可怜的一点点垂怜,脱离那可怕的贱籍。

但是,她没有想到,那可恶的军士在享用了她的贿赂后也同样接受了另一个女人的诱惑,将她带到了北营最可怕的死士帐篷。

那里面住的,是北境最可怕的修罗剑客司马无情。

她带着装了最隐秘的媚药的熏香,穿着最珍贵的裙装,衣袂飘飘像一朵云彩。

已经忘了那一夜是怎么过去的。

她是被人抬回营寨的。

摧眉折玉,花枝零落。

三王爷震怒,对于“居心叵测”的她,在失去一切可以利用的价值后,被以牲口的价格卖给了异族王族为女奴,辗转死在草原的冬天。

那个冬天好冷好冷。滴水成冰,呵气成霜。

宁卿也是现在这样发着高烧,嘴角一层一层的干涸,她躺在羊圈里面,温顺的羊群咩咩作响,再厚的干草也抵挡不住地上的寒气,她浑身冰冷,偏偏发着高烧,就像是一块煎饼,在石头上熬着,受着,冻着。

“水。”她发出轻轻的呓语,回答她的只有羊群嘈杂的叫声。

在最后一瞬间,她似乎看到有人来了,不过,还没有看清楚,寒冷便彻底侵袭了她的身体。

十年,仿佛伤口都还在隐隐作痛,宁卿摸着自己的脸,年轻的肌肤,即使在寒风中,依然柔软滑腻。

感谢那噩梦般的十年,她已经不是那个刚刚从丞相府邸倾覆中痛哭流涕的小女孩了。

感谢那耻辱的十年,她冷眼旁观了朝代的更替,恍然明了当年构陷父亲的真正黑手。

命运啊,她仰望天际,大片的雪花飘落,落进她定定的双目,融化成温暖的眼泪。

感谢上苍的垂怜,重活这一世,让我重新来过。

第3章 似曾相识

风和雪更大了,挟裹着刺骨的凉意扑面而来。

今年,暴雪肆掠,北狄一片哀号,冻死了无数牛羊。这样的季节,饥饿集结的狼群甚至连人群都敢袭击。

宁卿捏紧了衣袖。

上一世,她被发配途中因为发烧昏迷侥幸躲过了这劫,她只知道,当时群狼环伺,护卫的官兵像他们曾经威胁的那样,将半数发配的女人投入了狼群,换得了短暂的喘息,这才侥幸得到了友军的支持,最后仓皇回到了北营。

否则,即使是全军覆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按照时间来计算,那应该也就是这一两天了。

高烧侵蚀着她的意识,她将大把大把的雪揉成团盖在额头上,稍稍缓解高烧带来的头疼。

入夜之后,气温更低了,囚车里面的女子紧紧缩成一团,依靠着彼此的体温苟延残喘。

因为身体的异样,宁卿的五觉更加清明,一种淡淡的腥味潜藏在霜风中,她的鼻尖轻轻一皱,清丽的双眼蓦然睁开,漆黑的暗夜,除了小小的火堆和官差的喝酒调笑声,一片死寂。

这样的安静让她觉得不安。

上一世的宁卿在北狄草原生活了最后的时日,她太清楚这样的死寂,伴着腥风而来的死亡。果然,她看见了,在远处的雪山上,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出现。

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

密密麻麻,就像是漫天的繁星。

终于还是来了,宁卿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时候一个喝了几碗烧酒的兵油子举着火把走过来。

“冷吧?小娘子,来,让爷爷给你暖暖。”

吱呀吱呀的脚步在雪地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兵油子歪歪倒倒的拔出脚来,围着排成一个圈的囚车仔细看。

这个不错?那个好像也不错?他有点犹豫,醉醺醺的三角眼在两个囚车旁来回逡巡。

就像是屠夫走进了鹅群。好不容易浅睡片刻的女眷都被惊醒了,惊恐的往后缩着,将自己躲在别人后面。

这样的事情一旦开了头,被拖下去的女子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宁卿撑起身子,波光潋滟的眸子投射进火把的光芒,她低低侧脸,目光从下方缓缓升起,微微一笑:“兵大哥,你找谁呀。”

最后一个呀字婉转绵长,只听的兵油子心头一跳,只觉得腰腹一麻。

“可不就是找你吗?”他嘻嘻一笑,迈着步子缓缓走向宁卿的囚车。

宁卿看着他笨手笨脚的开锁,纤手环住酥胸,脊背柔若无骨,靠住了囚车的一面:“兵大哥,外面好冷——不如,你进来吧。”

夜色朦胧,星空低垂,雪色迷人,兵油子只觉得身体就像被她的话熨帖一般,说不出的舒服,他侧脸看看那帮还在喝酒猜拳的同伴,这样的好事,当然最好是他一个人慢慢享受了。

“小娘子,你说在哪里就在哪,就是你要去我老爹的坟头,嘻嘻,爷也依你。”他将火把插在囚车前面的雪地上,这个小娘子,真是绝了,他眼睛死死盯着宁卿那雪白的脖颈,只恨不得狠狠咬下去一口,咬的她连连求饶才好。

宁卿半躺在囚车里,一手扶在柳腰上,一手环着几乎尽数要跌落的破羊皮,笔直的双腿缠绵的交叠。

兵油子使劲了咽了口唾沫,一手伸向腰间一边急不可耐的扑了过去。

囚车里其他女子都不忍再看,或是恐惧或是鄙视更多是难堪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可以闭上眼睛,却是终究不能捂上耳朵。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任何她们曾经厌恶的挣扎和呻~吟声,一声奇异的闷哼后,囚车里面一片寂静。

腥热的味道缓缓流淌蔓延,一个胆大的女子睁开眼,她叫浅梨,也是一名犯官之后,她只看到那兵油子还半伏在宁卿身上,本想闭上眼睛,却意外看到他的脖颈插了一根铁簪,深可没底。

鲜血汩汩流出,顺着他的胸膛流了宁卿一身。

她居然不觉得恐惧,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宁卿皱着眉头,声音冰冷而镇定:“看什么,还不来帮我。”

她在兵油子身上摸了摸,拿到一串钥匙递给浅梨:“快,去把囚车都打开。”

“我们逃不掉的。”她很冷静。

宁卿看她一眼:“谁说要逃,让大家都到囚车中间来。”

这是押解的惯例,到了入夜之后,为了防备偷袭,也为了防备逃跑,便将所有囚车首尾相接,围成一个圆圈,而押解营妓的囚车为了方便上下,特别作了改良,两侧均有出口。

一个胆小的女子缩在人群后,结结巴巴的说:“你杀了人,把我们集中在一起也是藏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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